第20章逃離霧江行大路
那女子跟著夏昭雲一起走出船艙,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疑惑道,“這麽大的霧根本看不清方向,咱們該怎麽辦?”
夏昭雲道,“本來我想等大霧散了,看得清方向再走,但是到那個時候,天基本上黑了,就更走不了了。而且秦三娘也無緣無故失蹤,事情有些蹊蹺,不管怎樣,現在就是我們逃走的最佳時機。所以,我決定走水路。”
那女子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道,“你的意思是遊回岸邊?可是我不會遊泳!”
夏昭雲道,“並不是遊回岸邊,你也不需要下水。待會兒我會跳到水裏,水中沒有霧,是可以看清方向的。然後我會告訴你正確的方向,到時候姑娘你隻要按照我說的方向劃槳就行了。”
那女子當即鬆了口氣,隨即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夏昭雲看著她笑,瞬間覺得心情大好。
不過下一刻,那女子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不禁眉頭一皺,問道,“現在天氣這麽涼,萬一你跳到水裏著涼了怎麽辦?”
這話讓夏昭雲十分感動,心道,“我倆隻是萍水相逢,沒想到她竟然還會關心我。不管怎樣,我都要助她脫險,保她平安。”想到此處,夏昭雲忙回答道,“無妨,現在也就九月的天氣,還沒到真正涼透的時候。再說了我身體底子好,這點涼不算什麽。”
“那好!大哥,你千萬要小心!”
夏昭雲點了點頭,說完用繩索的一頭拴住了桅杆,另一頭則綁在了自己身上,之後一頭紮進了水裏。片刻之後,夏昭雲才從水裏冒出來,一邊抹去臉上的水,一邊說道,“水中果然看得清路,你往西北方向劃”。
那女子“嗯”了一聲,開始用力劃槳。兩人一路配合著前進。果然兩個時辰後,真的達到了岸邊。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江麵上開始閃爍著點點漁火。夏昭雲即刻從水中爬了上來,此刻已經筋疲力盡地倒在了船頭。
那女子深知他已經疲憊不堪,並沒有打擾他,而是在他身旁躺了下來。然而才剛剛躺下片刻,耳邊竟然傳來了秦三娘的聲音。
“哈哈哈!好聰明的小子,要不是你,恐怕現在我們還迷失在江中呢!”
那女子回過頭去,隻見秦三娘正坐在船艙頂上,而夏昭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立刻拉著她一起跳下船,往岸上奔去。兩人一直跑了十裏路才停下來休息。氣喘籲籲之際,夏昭雲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拉著對方的手,那女子的手很滑嫩,有那麽一瞬間,讓他舍不得鬆開。
那女子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有些得意,忙道,“你是打算一直這麽拉著我的手嗎?”
夏昭雲被對方說中了心事,心中一陣慌亂,匆忙鬆開了手,又道,“姑娘,對不起!剛才一時情急,所以就……”道歉之餘,他並不敢看那女子的眼睛,生怕被對方看出了什麽。
那女子笑道,“我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麽道歉的,道歉不是要誠懇嗎?你連看都不敢看我,算哪門子道歉?”
夏昭雲被這話激怒了,猛地抬起頭,望著她的眼睛,朗聲道,“姑娘,對不起!”
那女子被這話逗樂了,忙道,“你說這麽大聲幹嘛,生怕秦三娘找不到這兒來嗎?好了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姑娘了,叫我朔月吧!”
“朔月?是你的名字?”
“沒錯!我叫上官朔月。”
“是,上官姑娘!”
上官朔月瞧了他一眼,夏昭雲又急著改口道,“是,朔月姑娘。”
上官朔月無奈攤了攤手,隨口道,“你想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吧!”
此時此刻,兩人身處在一片樹林中。靠著大樹休息片刻後,夏昭雲提議去找些柴火來取暖。上官朔月疑惑道,“天這麽黑,上哪找柴火去?再說了,這裏也沒有火種啊?”
夏昭雲道,“可用鑽木取火。”
看著眼前熊熊燃燒起來的火堆時,上官朔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本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從來沒有過野外生存的經曆,當看到夏昭雲將一切做的井井有條時,竟然覺得不可思議,對其心生出些許好感。
上官朔月道,“認識你這麽久了,還不知道大哥你叫什麽名字呢?”
夏昭雲猶豫了片刻,不知該不該跟上官朔月實話實說。但正是這猶豫的舉動,卻引來了上官朔月的不滿,冷冷道,“你若不方便說就不要說了。”
夏昭雲察覺到了她言語間的不悅,忙解釋道,“朔月姑娘,其實我……”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雖說心中有些不滿,但上官朔月還是給了夏昭雲一個很好的台階下。這讓夏昭雲對她又新添了幾分好感。
兩人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個火堆。在火光的照耀下,上官朔月清秀美麗的臉清晰明了地印在夏昭雲的眼裏,她的眼睛很漂亮,幹淨清澈,沒有一絲雜質。一對小酒窩分布在微動的雙唇間,淺淺一笑,酒窩若隱若現,宛如神仙妃子,可愛至極。夏昭雲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但夢裏卻是另一番光景。他再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家人被殺害的情景,父親、母親、姐姐以及大大小小的仆人一個個死去哀嚎的聲音,爺爺抱著年幼的他在黑夜中逃跑,那仿佛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突然間,前方出現一個黑衣人,大刀一揮將爺爺殺死。夏昭雲被驚醒,嚇出一身冷汗。原來已經天亮了。
上官朔月見他神色慌張,忙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你怎麽知道我做噩夢了?”
“你看你額頭上不停冒汗,神情痛苦,可不是做噩夢了!”
夏昭雲不想將自己的身世告訴她,便故意岔開話題道,“天亮了,我們出發吧!”
上官朔月沒再繼續追問,兩人繼續往前走。走出樹林後,又走了兩天的山路,才到達了衡山城。見到“衡山城”三個字時,夏昭雲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始終牢記常靖雲吩咐他辦的事情,深知其重要性,所以半刻都不敢鬆懈,誰知路上竟碰到了這檔子倒黴事,不過好在已經擺脫離了險境。
上官朔月見夏昭雲心情大好,試探道,“看來你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夏昭雲反問道,“何以見得?”
“一路上見你眉頭緊鎖,想必是心中有放不下的事。可到了衡山城卻眉頭舒展,這不就說明問題已經解決了嗎!”
夏昭雲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感動。心道,“她不但聰明伶俐,還觀人入微。連我情緒的變化都能很細致地看在眼裏,想必一路上有偷偷觀察我。”想到此處,夏昭雲不禁嘴角微微上揚,心中萬分竊喜。
隨後兩人來到一家客棧投宿,剛進客棧,就獲得店家熱情的接待。不過店家並不是接待夏昭雲,而是接待上官朔月。夏昭雲開始不明白店家為何不接待自己,可仔細一想又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原來這位店家是按衣著打扮來分人的,自己穿的很普通,一看就是窮人出身。但上官朔月就不同了,先不說她的衣著多麽的富貴華麗,光是那通身的氣派,也是藏不住的。
上官朔月道,“店家,麻煩準備兩間上房!”
店家道,“兩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客人較多,現在隻剩一間房間了。要不二位公子將就一下!”
夏昭雲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
於是夏昭雲與上官朔月又接連找了幾家客棧,可是幾乎找遍了整個衡山城的客棧,都說客滿,最後無奈之餘,隻得又回到最初的那家客棧。
那店家見二人又折了回來,微笑道,“客官,這個季節想要在衡山城住店可是件難事啊!”
夏昭雲好奇道,“為什麽會這樣?”
店家道,“現在是出遊旺季,大大小小的客棧都住滿了。你們今天還算運氣好,就我家客棧還剩一間空房,要不然,你們今晚可要露宿街頭了。”
夏昭雲看了上官朔月一眼,當即道,“上官姑…公子,這間房你住吧,我再去別的地方問問。”說罷,準備離去。
誰知上官朔月突然攔住了他,猶豫了片刻才道,“那就一間吧!不過麻煩店家多準備一床被褥和枕頭。”
“好嘞!二位客官有請!”
夏昭雲有些詫異,但心中更多的是緊張,悄聲道,“這樣會不會不大好?”
上官朔月有些不耐煩道,“我一個女子都沒說什麽,你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麽扭扭捏捏的。剛才我們已經找了一圈了,都說沒有空房。這會子天已經黑了,難道你今晚真的想露宿街頭?”
夏昭雲沒再說話,心道,“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夜晚月色如水,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子裏。上官朔月睡得正酣,但夏昭雲卻是輾轉難眠。終於熬到半夜,睡在地上的夏昭雲突然爬了起來,走到床邊,見上官朔月已經熟睡,於是穿好衣服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