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曲悲歌
僅管功敗垂成，但是聽到他們這批江湖人敢去截殺那權傾天下的魏忠賢，此舉仍是令人熱血沸騰，慷慨澎湃。
別說沈劍心了，就連馮馨兒都聽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崇拜不已。
“這趟能活著見到沈兄弟，多虧了我這徒兒機靈，一路上遇著麻煩都是他打點的。將來我幫內的事務，也會交給他。黃炎，你過來！”
那練武的少年大步上前，走到了燕乘風和沈一峰麵前。
“黃炎，你和沈劍心年紀相仿，不如結拜為異性兄弟，將來你二人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燕乘風眉頭輕揚，大聲吩咐道。
燕乘風之所以突然有了這個想法，其實是想當然的替沈一峰父子著想，劍心這孩子不會武功，將來在亂世之中很難生存，若是能和自己的大弟子黃炎結拜為兄弟，相當於多了一個大大的強援。
沈一峰若願意重出江湖，他的兒子必須得有人照顧。燕乘風自認為替兄弟考慮得很周全，所以才有此舉。
黃炎先是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
他身為遼東大俠燕乘風的親傳弟子，在遼東素有俠少之名，而且還參與了十日前的落日峽搏殺，在江湖年輕一輩之中，已經隱隱有幾分聲名鵲起的感覺。
現在師父居讓他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鄉俚少年結拜，對於黃炎來說，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況且，這少年身旁的那個出奇漂亮的女孩子，早已經落入了黃炎的眼中，他已經在想著如何才能接近那個女孩子了，若是與這小子結拜，將來若是撬了把兄弟的牆角，未免被人詬病。
這黃炎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藏不住心思，一切情緒都寫在臉上，當場就不吱聲了。
燕乘風頓時老臉一紅，怒道：“臭小子，老子跟你說話呢！”
話音未落，旁邊的沈劍心反倒搶先開口了。
“燕大伯，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跟這位兄台才剛剛見麵，一下子就要結拜兄弟，未必也太快了些。大家還是先熟悉熟悉，以後再說吧！”
沈劍心說得斬釘截鐵，連瞧也多沒瞧黃炎一眼。
燕乘風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太魯莽了，忽略了年輕人的自尊心。
這時，沈一峰也沉下臉來，淡淡道：“我兒駑鈍，攀不起高枝，不用勉強他了。你們先在我這裏住下來，我要想想如何治你的傷才是。”
燕乘風連連點頭，苦笑道：“一峰兄，你就不要再寬慰我了，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這傷醫與不醫，也就剩下這一年半載的時間了。我來找你，最主要的是想請你出山，共同對抗魏閹一黨。”
沈一峰搖搖頭，道：“先不說這個，你先跟我進屋治傷。”
他正要走，卻被燕乘風一把搭住胳膊，滿臉殷切道：“一峰，我命不久矣，兄弟們與魏閹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於公於私，你都要答應我，重出江湖吧！”
望著老友如此誠懇的神情，沈一峰心頭微熱，卻忍不住看了兒子一眼，終於還是搖搖頭道：“乘風兄，你太瞧得起我沈一峰了。我不是魏忠賢的對手，況且我已經淡出江湖久矣，武功也生疏了大半，實在不想再踏入這些是非，隻想和兒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燕乘風雙目一紅，神情黯然，當年沈一峰為了一件傷心憾事而退出江湖，現在逼他出山，也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況且沈一峰的武功與自己在伯仲之間，就算他肯點頭，也絕對不是魏忠賢的對手，又何必讓老朋友也踏入死局呢？
燕乘風微微鬆開了胳膊，正要說話，誰料道站在一旁的弟子黃炎卻忍不住開口了。
“我聽說青囊神劍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沒想到原來你也怕魏忠賢？難怪生了個兒子連功夫都不敢教他！師傅，咱們不必求他！一個過了氣的人物，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話音未落，燕乘風氣得一大步邁下台階，伸手就打，卻被沈一峰緊緊攥住了手腕。
“乘風，不要動怒！他說得沒錯，我本來就是個躲在鄉間避禍的膽小醫生，不是什麽英雄豪傑。”沈一峰平靜的說道。
“他胡說！父親才不是膽小！”沈劍心終於也忍不住了，憤憤不平，狠狠的瞪了一眼黃炎，怒道。
“一峰，其實我來找你，本來就沒打算讓你去找魏忠賢拚命。是我沒把話說清楚。說實話，魏忠賢的武功強悍，遠遠超出了我們的估計。江湖雖大，在武道一途上能勝過他的人，恐怕也寥寥無幾。我是想請你出山，能否調製一劑克製他的毒藥，為蒼生搏一線生機。”
燕乘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應該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甚至是拋下了遼東大俠的尊嚴，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說白了，他們已經被魏忠賢殺破了膽子，根本不敢與之正麵對抗，隻能轉而從側麵想法子克製對方。
此言一出，不僅是沈一峰大吃一驚，就連黃炎也麵色大變。
這少年雖然參加了落日峽穀之戰，卻沒想到自己尊敬的師傅已經怕那魏忠賢怕到了這等程度，竟然連下毒這種招數都想出來了。
“當日一戰，其實就算沒有聖蓮教中途殺出，就算沒有東廠勢力護衛，單憑魏忠賢他一人，隻怕也能將我們殺個幹幹淨淨！”
燕乘風見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索性毫不掩飾的將真相直接說了出來。
“我們這些人能僥幸逃出來，其實有一大半原因是魏忠賢根本就沒正眼瞧咱們，哈哈！想不到吧！我燕乘風縱橫江湖半生，自以為武功縱然比不上天榜人物，在地榜卻是誰也不懼的，誰知魏忠賢這個根本不在榜單上的，武功卻勝我十倍，百倍。”
燕乘風一邊說著，一邊眼角隱隱閃爍淚花，似乎在感慨自己乃是井底之蛙，所以才害得那些兄弟們白白犧牲，悲痛莫明。
就在這時，院子東麵的廂房門突然吱的一聲被推開了。
皇後張嫣緩緩邁過門檻，走到了眾人麵前。
“要對付魏忠賢，光用毒藥是不行的。他修煉的是《無漏真經》，早就百毒不侵，水火難傷了。”
張嫣這句話一出口，立刻引得院子裏的大大小小所有人都怔怔的望著她。
“久聞遼東大俠燕乘風俠名，小女子久仰了。”張嫣微微一欠身，先向燕乘風行了一禮。
燕乘風慌忙拱手回禮，口稱：“不敢當！不敢當！”
雖然他不識得這美婦人是誰，但是看對方的舉止氣質，無不是萬中無一，舉手投足透露出一股似有若無的貴氣，生平罕見。
“見過青囊神劍，還未來得及正式向您及貴公子道謝，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我恐怕已經成了一縷幽魂，早不在人世。”張嫣低下頭，款款深情的說道。
眾人隻覺得她的聲音好似糯米糍般，動聽悅耳到了極點。
麵對如此絕色佳人，在場的男性之中，大概隻有沈一峰顯得最為平靜了。
他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癡情人，昔年為情所傷，心中直始至終都隻有那一個人，所以無論多美的女子，在他看來，也隻是尋常而已。
前幾天，他就已經知道這個被兒子無意中救下的女子不尋常了，而且此女的傷勢分明是受到了絕頂高手的氣勁震傷，不過以沈一峰的寡淡性子，這些是非恩怨他從來都是不管的，所以也一直沒有問過這位的身份。
直到此刻，張嫣主動從房中走了出來，一開口便有主導整個局麵的意思。
“這位是？”燕乘風忍不住問道。
“病人！”沈一峰淡淡道。
“呃……好吧！”某大俠不再多嘴發問了。
張嫣聳了聳肩膀，嫣然一笑道：“魏忠賢的武功已經大成，天下間可以克製他的不過寥寥數人。燕大俠，你自認為功夫比起無雙城鳳九霄如何？”
被這位美人一問，燕乘風愣了一愣，答道：“鳳九霄是武林盟主，武功境界可入天榜，我當然是不如他的。”
“那你覺得鳳九霄和魏忠賢誰的武功更強？”張嫣淺笑道。
燕乘風搖搖頭，又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一臉苦惱的答道：“這個真不好說！魏忠賢的武功厲害得離奇，恐怕就算是天榜人物，也未必能克製他。而且鳳九霄閉關有幾年了吧？他未必肯出手和魏忠賢拚個死活。”
張嫣點點頭，正色道：“你們知道魏忠賢武功大進的原因麽？”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全都豎起了耳朵，聽得全神灌注，不敢有絲毫的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