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燈籠勾魂
第二十九章燈籠勾魂
遠處一絲暗光,在這漆黑的深夜裏便猶如幽冥鬼火般,向著這邊晃晃悠悠而來。
場中眾人見到此景均停下了手,朝著那邊方向看去。
片刻過後,那光亮越來越近。洛無名強穩住身形,仔細打量著光亮來源。
隻見一高瘦之人,手提一盞燈籠,不緊不慢地朝著這邊緩緩走來。四周光線昏暗,看不清楚來人麵龐,隻是通過他手中燈籠的斑駁火光看出,這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鷙之氣,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最初與洛無名交手的那名黑衣人對著來人顫聲說道:“你……你是什麽人?”
那人並不理會,突然間嘴角處勾出一個笑容。眾人都在疑惑之際,異變陡生,那人似鬼魅般突然飄飛到那名黑衣人身前。說是飄到,正是因為洛無名完全沒有看清對方雙腿移動。
隻是一刹間,就見那人一隻手輕揚,在那黑衣人麵前一掠,一顆頭顱咕嚕嚕地滾落在地。手中燈籠卻是連晃都沒有晃動一下。
就在這一刹那間,洛無名頓感一種強大威勢由那人身上生出,自己之前一直保持戒備之態,周身內力也始終提聚,不敢放鬆。而在那強大威勢之下,洛無名渾身內力似乎被抽幹一般絲毫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若是那人衝著自己而來,恐怕下一刻自己也隻得變成砧板之上的魚肉,屠刀之下待宰的羔羊。
他心性本就遠勝於同齡之人,十歲之時便親眼目睹鐵十一慘死,即便那時也沒感到過此刻這番莫名的恐懼之感。
楊太真掩麵驚呼一聲,其餘眾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便取下那名黑衣人的頭顱。
另外兩名黑衣人早已嚇破了膽子,也顧不得分辨對方是人是鬼,轉身便朝著林中奔逃。
那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如之前一般提著燈籠,看著楊太真。
忽然間又聽破風聲傳來。洛無名回頭看去,卻見無上真此時也從遠處趕來,幾個起落便來到楊太真身旁。
提燈籠那人看著遠處而來的無上真,突然開口用一聲尖銳嘶啞的聲音說道:“公主別來無恙啊,沒有受傷吧。”
無上真看著那人,冷冷說道:“你來此作甚,既然來了,為何不留住那幾人?”
那人陰陰一笑說道:“公主來到此處,主人放心不下,特讓老奴跟著過來看看。那幾個人都是梅妃的人,老奴早已查明,自然會稟報主人。”
無上真冷哼一聲說道:“他還知道有我這妹妹,怕放心不下的並不是我吧?”
那人也不理會無上真之言,又側頭看了看一旁的洛無名,陰測測說道:“此間事既已了,老奴便告辭了,還望公主一路多加小心。”說罷轉過身去,依舊舉著燈籠朝著來路緩慢走去,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人走遠後,那股莫名的陰森之感才緩緩消散。
洛無名此時才放下心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無上真急忙上前將他扶起。
三人回到客棧房間之內。
借著燈光,無上真這才看到洛無名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大大小小七八處傷口。二女急忙取來傷藥,將傷口一一包紮,扶著洛無名躺好。
無上真開口說道:“此次這些殺手都是衝著我們而來,這次多虧了小居士挺身相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洛無名毫不在意地說道:“小居士叫著怪拗口,道長喊我無名就是。二位既然是師傅的朋友,師傅不在,我這做徒弟的理應挺身而出,護二位周全。”說罷側過頭去,看向楊太真。
此時楊太真也是滿身汙垢,臉上滿是泥漬,一襲寬大的道袍撕裂多處。饒是如此仍然掩蓋不了她傾國傾城之資。
洛無名朝她看來,正對上她的目光,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又紛紛避開,眼中均露出複雜難言之色。
洛無名向無上真問起那提燈籠之人,無上真也並未解釋,隻是岔開話題。洛無名見對方不願多說,也再不提。
無上真站起身來說道:“無名先休息一會,等天亮再做打算。”說完起身和楊太真走出房間。洛無名此時也早已筋疲力盡,沒過多時,便昏昏睡去。
一大清早,洛無名緩緩睜開雙眼,正看見呂思遠略微焦急的看著自己。洛無名正要起來說些什麽,呂思遠按住他肩頭,示意自己不要亂動。
無上真二人來到房間,將昨夜發生之事又對呂思遠大致說了一遍。呂思遠從懷中取出一株百味玲瓏草交給無上真。無上真小心翼翼將那藥草收好對呂思遠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與師妹這就趕往藥王山,你們二人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呂思遠朝著無上真點點頭,無上真又來到洛無名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個束發簪遞到洛無名手中說道:“我等出家人,身無長物,更沒百辟珠那種寶物,這個發簪乃是天竺紫檀木所製,常攜帶身邊可有靜心之用,既然有緣便送給你吧。”
洛無名正要推辭,無上真已經將那發簪放於洛無名手中,轉身便朝門口走去。楊太真此時也戴上了帷帽,扭過身來朝著二人施了一禮,又看了洛無名一眼,再未多說便隨著無上真匆匆離去。
二人走後,呂思遠也換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數日過後,洛無名身上傷勢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呂思遠見到徒弟又如同往日一樣生龍活虎也放下心來。
這一日呂思遠將洛無名喊來對他說道:“既然你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們這兩天就抓緊回穀去吧?”
洛無名大傷初愈,心情本是不錯,聽到師傅這麽一說心又沉了下來。
此次出穀,本打算四處遊玩一番,哪裏知道糊裏糊塗大戰一場,險些丟掉小命,後麵又都在養傷,著實有些不心中不甘。
轉念一想,又想起藏在那稻香村後山處的包裹。多年過去,自己早就想去將那包裹取出一看究竟,一直苦無機會出穀。此次出來,正好可以去那裏看看,於是對呂思遠說:“師傅,弟子自從跟你上了千華穀,從未出穀。這次出來正想回那稻香村一趟,去祭拜一下鐵大叔。”
呂思遠斟酌片刻,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走上一趟吧。”
洛無名訕訕笑道:“隻是回去看看祭拜一番,並無大事,就不勞師傅同行了,我獨自一人就好。”
呂思遠歎了一聲,他自然清楚自己徒弟心思,怕自己跟著做什麽都束手束腳,於是無耐點點頭說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路上莫要惹是生非,早去早回。”
洛無名聽罷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中午時分,二人來到客棧酒樓之上,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呂思遠喊來小二,多點了幾個菜,師徒二人對麵而坐。
呂思遠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元寶交到洛無名手中說道:“吃了這頓飯,我就先走了。你記得早些回來。”
洛無名爽快答應,也再不多說。此時酒菜均以上全,師徒二人正要動筷,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躁動之聲。
循聲望去,隻見從樓下走來數十人,人人均是武士打扮,手持刀槍。
眾人找了四張桌子坐下,為首的乃是一名四十多歲漢子,身形略矮,穿著一身黃色錦袍,長著一雙三角眼,眉毛又短又粗,眉梢下垂,稀稀拉拉留著三縷胡須,讓人看著並不舒服。
隻見那人大搖大擺走進酒樓,尋了一張凳子坐下,對著小二喊道:“把好酒好肉都給大爺拿上來!”說完,便與聚在身旁的幾人調侃起來。
呂思遠鄙夷地看了幾人一眼,低聲對洛無名說道:“這些人乃是峨眉金龍幫的人,也都不是什麽好人,為首的那人是幫主叫做張天誌,武功稀鬆平常,卻是善於溜須拍馬,欺軟怕硬。我之前見過幾麵,是個不折不扣兩麵三刀的小人。”
洛無名聽呂思遠介紹,也不由側頭瞅了眾人一眼。越發覺得那張天誌容貌猥瑣,自然不願再多看,暗自罵道:“平白遇上這些人,倒是影響了自己吃飯的胃口。”
樓中一時間聚集數人,小二也難以招呼,掌櫃急忙喊來一個婦人幫忙端菜倒酒。
這婦人年約二十五六,穿著一身素色羅裙,身形不高,容貌還算清秀。
張天誌幾人正在談話,那婦人已經將酒送到眾人桌前,接著款款一禮說道:“各位大爺慢用。”
張天誌側眼瞄了那婦人一眼,突然大手一伸,在那婦人手上摸了一把,惹得那婦人失聲驚叫,急忙將手縮回後退了兩步。
桌上眾人見狀紛紛大笑,張天誌隨即站起身來,一雙色眼不住上下打量那婦人,接著開口說道:“這位娘子,陪我們哥幾個喝上幾杯如何啊?”
婦人被嚇的連連後退,手腕卻被張天誌突然伸出的一手牢牢抓住。張天誌用力將那婦人朝著自己方向一拉,那婦人急忙朝後躲去,憑她力氣哪裏是張天誌的對手,被這大力一拽,直接坐到了張天誌懷裏。
身旁眾人又是一陣調笑之聲。那婦人卻已嚇得臉色發青。正在此時,酒樓掌櫃急忙從樓下跑上來,對著張天誌點頭哈腰說道:“幾位大爺息怒,這是老頭的兒媳婦,若是衝撞了幾位大爺,還請各位大爺莫要見怪啊!”
那婦人趁機從張天誌懷中掙脫出來,跑到掌櫃身後躲著。張天誌一腳將那掌櫃踹倒在地,狠狠說道:“讓這娘子陪大爺們喝上幾杯酒而已,如此不識相,你這店是不想開了嗎?”
掌櫃急忙從地上爬起,還想再說什麽?隻聽見身旁傳來重重的一聲拍桌聲,接著一個聲音朗聲說道:“你們這些人,還要些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