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終點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的計劃了吧,老蔡。”一個剪著平頭的男人說道,他自稱浩哥,脖子上戴著條小指粗的金項鏈,穿著黑色的印花背心,肩上有狼的紋身,看上去凶形惡煞的。他看著蔡勤說:“你要是敢騙老子,小心我揍你,把你的鳥蛋都給打爆!”

蔡勤有些怕他,縮了縮脖子道:“怎麽會騙你,看到前麵那個井蓋沒有。那是個豎井,下麵是條用來檢查溢洪道的作業通道,我們可以從那裏進入溢洪渠道。溢洪渠道有一段連接著通往公路那頭的排水溝,我們可以從那離開。”

“聽上去像那麽一回事,總之不要給我搗亂。”浩哥撓了下後腦袋道。

蔡勤推了推眼鏡說:“不過排水溝那頭有隔離欄,我搞項目的可沒有那個力氣弄開,所以到時還得靠大家幫忙。”

浩哥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道:“知道了知道了,這也是你找我們一起逃走的原因吧。你們這些知識分子肚子裏淨是些花花腸子,要不是沒力氣弄開隔離欄,你老小子早自己跑了吧,哪會便宜我們。”

蔡勤幹笑了幾聲。

衛臣往營區入口的方向看了眼,人群似乎和警察起了衝突,有人正在大聲喊話,想要人們鎮定些,但作用似乎不大。七八道光柱來回在人群裏掃動著,倒是忽略了他們這一邊。衛臣轉過頭來說:“要走趁早。”

蔡勤同意,

按照他們之前商量好的分頭行事。胖子張勁鬆和另外幾個男人散了開去,一來看風,二來好擋住裏麵幾人。蔡勤叫上浩浩哥還有衛臣則來到井蓋旁。他指著井蓋邊上的輪拴說:“朝順時鍾方向轉動,快。”

浩哥對衛臣努努嘴:“你弄那邊,我喊一二三同時用力,把吃奶的力氣都給我使出來,兄弟。”

衛臣搓了搓手,和浩哥一人一頭握住輪栓,觸感冰冷且粗糙。浩哥喊到三,他們就一起發力轉動輪栓。開始不太順利,這東西的輪軸裏全是灰,也不知道多久沒用過了。幾次發力後輪栓才開始轉動,發出嘎嘎響的摩擦聲。還好因為人群暴動的原因,現在警察和武裝士兵全往入口那邊去,他們這裏沒人留意,否則光是這陣聲音都夠引人注意的了。

輪栓越轉越快,直到蔡勤喊停,兩人才住手。衛臣看著雙手,手掌都給掌紅了,掌心給輪上的鐵鏽刮出些血絲來,風一吹絲絲的痛。那邊蔡勤讓浩哥搭把手,兩人把井蓋推開,裏麵黑乎乎一片,浩哥就要下去,蔡勤捉住他的手說:“先等等,讓它透會氣,這裏不知道多久沒人下去了,小心裏麵空氣不夠,那不等我們到溢洪道都得死翹翹。”

接下來的十分鍾是最難熬的,眾人不敢弄出聲響來,全憋著一口氣。等豎井完全通風之後,蔡勤才給眾人打了個眼色。浩哥第一個先爬進去,順著井壁的鐵梯往下爬。接著是衛臣,然後是老蔡,再就是張勁鬆他們。最後一個負責把井蓋複位,免得引起懷疑。

黑暗裏亮起了光,浩哥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功能,再把手機咬在嘴裏爬到底。蔡勤叫道:“看看左邊,應該有個電閘開關,可以打開通道裏的應急照明。”

“哦。”浩哥應了聲,往左邊探去,果然有個電閘開關。他一把拉下,然後通道裏就開始有燈光閃爍,閃了兩閃後,一根根黃色的燈管亮了起來。隻是燈管上幾乎都粘著灰,所以光線稱不上明亮。

照明卻是足夠了,有了燈光,眾人的手腳快了許多,很快就全部到底。蔡勤在豎井旁邊一張作業地圖上看了眼,然後跟大夥說了句“跟緊點”,便當仁不讓地走在前麵帶路。浩哥和衛臣一左一右跟著他,保持著半個身位左右的距離。

蔡勤說:“這裏麵雖說不複雜,但也有幾個忿道,要走丟了可就浪費時間。”

浩哥往後頭那幾人看了眼說:“跟到沒有,先說好,跟丟了老子可不會找你們。我現在就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所以你們別給老子拖後腿。”

眾人表情不一,當然有人不爽浩哥的態度,可這會也沒心情計較,個個都想盡快離開營地。很快他們停在一個鐵門前,蔡勤拍了拍鐵門說:“這裏可以通往溢洪道。”

“那還不開門。”

蔡勤攤手道:“我沒有鑰匙。”

浩哥一把捉住他的領口怒道:“你玩我啊?”

“所以我找了他,他是開鎖匠。”慢半拍的蔡勤伸手指向人群裏一個謝頂的中年人。

看上去一臉木納的男人點頭上前,浩哥這才放下老蔡嘀咕道:“早說嘛,害我嚇了一跳。”

開鎖匠從褲袋裏摸出一串鑰匙,把鑰匙環取了下來拉直,再拿出一把多功能剪刀,便一起探進鑰匙孔裏去。片刻後鎖頭裏傳來嘀嗒一聲響,門就開了條縫。浩哥迫不及待地推開禿頭男人,一把將門打開,門後卻是條寬敞的通道,地麵有一條溢防時用的引流渠。不過現在並非汛期,水庫的水位正常,引流渠裏很幹燥,看不到半點水漬。

人們陸續進門,蔡勤這次墊後。等人全進去之後他才走進溢洪道,然後把鐵門鎖上,還檢查了下是否牢實。浩哥在前麵叫道:“磨蹭什麽啊,老蔡,快帶路了。”

蔡勤垂著頭,用手推了推眼鏡發出一聲輕笑。

衛臣皺了皺眉,對旁邊胖子說:“有點不對勁。”

浩哥推開了人走到蔡勤身邊,伸手捉起他衣領道:“笑屁啊,你聾了嗎,老子讓你帶路。”

“我已經帶了啊。”蔡勤說:“前麵的確有一個通向排水溝的支道,不過很遺憾,各位的終點到此為止。”

“你說什麽?”浩哥叫道:“給我說清楚點。”

這時衛臣忽覺頭頂一暗,抬起頭,上麵拱頂竟然有人爬過。白花花的身體,是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她頭往後仰下,一頭烏黑的長發就這麽垂了下來。女人朝著衛臣笑,沒有眼珠的眼眶裏黑乎乎一片,然後從雙眼和嘴裏驀然吐出七幾根帶著沾液的觸手,忽一聲往底下的人卷來。

是偽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