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猝死

眾人越是看著就越是覺得玄乎,那姑娘好像是真的重現了何老頭死亡那一瞬間的動作。

中間的林素鶯慢慢睜開了雙眼,耳朵也是靈敏的很,自然是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紛紛,看著時間似乎是要差不多了,便晃著身子,假意很是頭暈的再次跌坐在了八仙桌邊上的椅子上。

再次緩緩張開雙眼,林素鶯眨巴了下眼睛,眼神裏恢複了神采,嬌俏的臉上帶著一片肅穆,“何家的未亡人可是聽清楚了,你家老人是年歲到了,閻王爺雖說收了你家的老頭子,可是他平日裏算是善事做的多,是可以下去享福的。”

“我家老頭子平日裏身子骨都是好的很啊,哪裏想到會這麽突然就走了啊,留下我老太婆一個人以後可是要怎麽辦啊。”

“老夫人,何老如今已經是六十三高齡了,走也不算是痛苦,你應該要放寬心才是。”林素鶯壓著聲音,瘦小的身子在寬大的袍子裏晃動了幾下。

“所以,仙姑的意思是,我爹真不是被人害了的?”

何家人之前之所謂要尋這個林仙姑,就是覺得自己父親死的太突然了,一定是被人謀害的,如今弄了半天,卻是得到了一個你父親本來年紀就大了,是老死的。

林素鶯點頭,“你父親已經托身在我身上給你們看了最後的情況,想必大家心中也是明白的,老先生這個病發的很突然,一時間很是痛苦,摔倒在地上也是想要爬起來,他還抓著了這個桌子,你們瞧瞧這裏還有劃過的痕跡,若是你們不信,自然是可以查看下老先生的指甲上是不是有這木漆。”

林素鶯可是一點不怕,那個老頭子的屍體自己是已經瞧過了,手指上的確是有痕跡的。

何家人急急忙忙的去查看了,何老太倒是直接,一邊哭,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個用絹布包著的東西,裏麵是幾個銀錢,正是打算給林素鶯的酬金。

熱鬧看完了,林素鶯壓住心中的喜滋滋,斂著眼皮拿著酬金出了院子,對著門口的乞丐一樣的男子看了一眼,“三舅爺,收工了!”

三舅爺聳拉著眼皮,扶著牆麵站起身,敲了下牆角,將煙杆子裏麵的煙灰敲落下,“怎麽樣啊!”

“今晚咱兩的吃食有著落了啊。”

三舅爺看了下那何家的院門,“看出什麽東西了嗎?”

林素鶯掂著手裏的錢,明白這是三舅爺在考問自己了,“三舅爺,莫不是到了現在你還是不相信我吧?我那驗屍的手法可是你一手帶出來的……”

三舅爺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初秋的清晨,江邊的道路上浮動著薄薄的白霧,橘紅色的朝陽都隻能看見隱隱的輪廓,林素鶯跟在三舅爺的身後,看著前麵已經頭發花白的男子,不知不覺中,他原本筆直的背部開始變得佝僂。

“三舅爺,你今兒個是怎麽了?”

三舅爺提著自己的酒壺,“鶯歌兒,很多人都說,死去的人不可怕,活著的人才是可怕的,你知道三舅爺是為什麽離開當初的衙門,正是覺得愧對自己的一身衣服,你本是一個女兒家,若不是生活所迫,何至於天天接觸這些晦氣的事情,可是既然你接手了,那就萬萬不能忘記自己的初心,替那死去的人講述明白一切,也為自己在閻王爺麵前立下良緣,千萬不可被眼前的金銀迷花了心眼。你總是說你那些什麽行為學,這都是西洋人的玩意,不頂用。”

林素鶯頓下腳步,知道和三舅爺要是正麵懟起來,一定是自己輸,所以呢,她也是學精了,既然是三舅爺不相信自己的行為學,那就用三舅爺教自己的本事去回敬對方。

“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醜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著手,亡人死去不差時。何老爺子死亡的時間應該是在昨天傍晚時分,我看何老爺子的屍身,肌肉不陷,口鼻內有涎沫,麵色紫赤。因為其人未死時,涎痰壅到上麵來,氣不得通,所以麵色和口鼻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是猝死的樣子,我又仔細看了他的雙眼,裏麵滿是血絲,除此之外,身上沒有任何的外傷,隻有指甲裏有木屑痕跡,他倒下身邊的的八仙桌顏色一樣,而且院子的痕跡也是顯示出了這一切,這何老爺子應該就是猝死無疑了。三舅爺,我說的可對?”

林素鶯說完,見三舅爺沒有開口反問,便也明白這次算是自己過關了,“我觀院中情景,便看到了何老爺子生前最後的一些場景,何老爺子的鞋襪都是有濕透的痕跡,那木桶雖然是被放好了,可是我看過了,上麵有剛剛磕出的木痕跡,我在地麵上也是找到了一些吻合的木屑,腦海中啊,自然是可以推出那何老頭子最後做出的一些行為,所以做出了後來的動作,三舅爺,可是有什麽不妥?”

三舅爺在前麵走著,其實在林素鶯進院子的時候他就打聽了一番何家人的情況,這老何一家都是與人為善,就是何老爺子生前脾氣大了一點,常常聽聞是怒極了頭暈犯惡心,如今聽到林素鶯看見的屍體,便也是明白了,這何老爺子怕是猛然站起的氣血衝腦猝死。

隻是,三舅爺看著身後低著頭看似乖乖走路的丫頭,心中不安,這個丫頭天賦極高,小時候也是上過那西洋人的課,不知何故,竟然是能在看見現場後,腦海中複原亡者死亡之前的景象,這事情三舅爺是前所未聞,若不是當初自己當真是瞧見她有這樣的本事了,當真是不願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天賦極高的人,隻是可惜,鶯歌兒是一個女兒身,不得入官家做事,不然就靠著這個本事,她何至於在此裝神弄鬼,就是為了討個生活呢?

三舅爺想到這裏,微微搖頭,“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查出這些,鶯歌兒已是不錯的了。不過你說的這個行為學啊,到底還是西洋人寫的東西,當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