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封地
對於萬靈係統，為什麽以種上三萬棵樹作為啟動條件，陳沐是這樣理解的。
萬靈，萬物之靈。從天地中生，在天地中養，最後還於天地。
自然之道，最在意的自然是環保。
種樹便是環保的一項措施。
但是當他將這段論述告訴自己的貼身小廝的時候，小廝隻是愣愣的看著自己。
啊！你看吧，我說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非要我說。
陳沐一臉無奈。
良久之後，小廝才弱弱地問道“少爺，是不是因為我讀書少，所以無法聽懂你的話。”
陳沐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還真不是這個問題。
準確的說，係統這個概念是很難解釋的。即便跟這片九州大陸上最博學的人來解釋，也不一定能夠讓人家很直觀明了的認識到。
所以陳沐搖了搖頭，道“跟誰解釋，他們也不會懂。”
“少爺這樣說就不通了，難道跟少爺的老師解釋，他們也會不懂嗎？”小廝問道，這些難道這些不是少爺的老師教導的？
陳沐搖頭“他們隻會跟你一樣，愣愣的。也許終有一天你們會明白，但肯定不是現在。”
小廝哦了一聲，默不作聲。
小廝從小就跟著陳沐，自然知道他的主子，陳家嫡長子異於常人。
他的所作所為有時候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但通常都能都得到眾人的稱讚，成為整個東流鎮口口相傳的神童。
隻不過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同。
小廝依舊無法看懂陳沐的做法，這並不影響小廝對陳沐的崇拜。
與以往不同的是，無論是陳家上下，還是東流鎮內外，都傳出了陳家嫡長子因為靈脈覺醒受挫而性情大變的說法。而且越演越烈，幾乎人人得知。
小廝頓時覺得無比委屈，替少爺感到委屈。
然而，少爺卻對這下謠言視而不見，總是笑一笑了事。
“因為他們不懂。”陳沐毫不在意地笑道“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若是你要跟不懂卻無關痛癢的人解釋，是會很累的。何必解釋呢？”
小廝悲憤道“少爺，可是他們說的很難聽啊。”
陳沐笑著問道“兩年前，鎮上對我的讚譽之聲不絕於耳，我走到何處大家都覺得我是天才。可是不過一夕之間，我這個天才就轉眼變成了廢材。但是我還是我啊，何曾有變。我若是真的活在這些言論之中，便會患得患失，但其實不必這樣。”
小廝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人家詆毀我們，我們也不管他嗎？”
陳沐笑著道“誰詆毀我們了？”
小廝不滿道“鎮上那些人。”
陳沐笑道“他們前兩年還誇我呢？你要因此感謝他們？”
“可是……”
小廝不是很懂。但是他覺得少爺一定對的。自己讀書少罷了。
而鎮上那些讀書多的人，他們又沒有自家少爺的天才，不懂也很正常。
但凡是愚人，總要誹謗聰明人的。小廝隻能自己安慰自己。
長板馬車剛在陳府的後門停下，便有府中的侍女從門邊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大少爺，老爺喊您過去，都等您一天了。”
“家主喊我？”陳沐從車上下來問道。
“老爺讓您一回來就去他的書房。”侍女急慌慌地說道。
陳沐答應了一聲，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蓬頭垢麵滿身泥土就隨著侍女往家主的書房趕去。
陳家很大，從後門到家主的書房，要穿過回廊，走過花園小閣、穿過後院。
沿路的下人侍女都紛紛側目，這位陳家嫡長子如今已不是之前白白淨淨的翩翩模樣，而是髒兮兮黑黝黝的泥漢子。
“你知道嗎？我剛才看到嫡長子了，天哪，我都不敢人，黑黝黝髒兮兮的，跟那掃地的老王一樣。真是看瞎了我的眼啊。”
“嫡長子怎麽這麽不講究了？連少爺的臉麵也不要了？這要是讓外人見了，可不是丟了陳家的臉麵嘛。”
“若是外人看了，還以為是陳家的長工呢。”
“沒有靈脈，他以後也跟我們一樣，隻是個普通人而已，做不出靈師的。”
“你少臭美了。人家再怎樣也是一個少爺，一輩子衣食無憂，怎麽跟你一樣？”
“哎呀呀，我英俊聰慧的嫡長子已死，我要改而投入二少爺的懷抱。”
“你就做夢吧，你就是個婢女，想那麽多不累嗎？”
陳沐穿過後院踏入了書房，便看到書房中早早的站著三個少年。
那三個少年正是陳沐的三個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
二弟陳巒，三弟陳蕭，四弟陳聞。
三個少年正圍著一個地圖爭論個不停，見到陳沐進來，都停了下來。
陳沐穿著短袖汗衫，滿身汗水粘著泥沙，汗衫上一塊塊黑印，頭發亂蓬蓬地裹著泥土，真難讓人相信這是陳家嫡長子的裝扮。
四弟陳聞目瞪口呆的看著陳沐，道“大哥，你怎麽這幅模樣就進來了？”
他知道這兩年都在城外種樹，將自己當成了植樹老農，但從來沒有見到他這副模樣在家裏亂逛。
陳沐看著衣著整潔華麗、麵若白玉顏若牡丹的三個弟弟，也覺得此種場景頗為好笑。
人醜不怕，就怕對比。
陳沐說道“家主有急事叫我，顧不得換衣服了。”
即便稱呼自己的父親，也隻能叫家主，這是陳家的規矩。
陳沐環顧一周，在書房內卻沒有看到家主的身影，問道“家主不在？”
二弟陳欒解釋道“家主事物繁忙，已經出去好一陣子了。留我們幾個兄弟到書房，為大哥你選一塊上好的封地。”
封地？什麽封地？
陳沐有些疑惑，然而很快就想明白了。
這是幾個兄弟要趕自己走啊。
陳家家大業大，在九州大陸各地都有屬於自己的領土。
這些領土被分成了好多塊，分別被賞賜給了對陳家有突出貢獻的家臣或者陳氏家族的旁支。
雖然這些領地名義上是屬於陳氏家族的，但是實際的管理人員卻是這些被賞賜冊封的人。
擁有封地並不是一件壞事，最起碼是一個大地主。
但是一旦有了自己的封地，就意味著將遠離陳氏家族的權利中心，被發配到領地上去。
這是一種獎勵的手段，也是一種安撫的手段，更是一種將人調離權利中心的手段。
“這是，家主的意思？”陳沐猶豫的問道。
其實並不一定。
也許是有人進了讒言，或者有人吹了枕邊風。
按照陳沐的估算，就算要劃分什麽封地，也不必急於一時啊。
他這個嫡長子還沒成年，何必這麽早就趕他出去。
陳沐問道“按理說我還不到封地的年紀，怎麽這麽早就就打算給我安排封地。安排封地的事情還需要通過長老會，他們會同意嗎？”
若是安排了封地，那事情便是板上釘釘。
陳沐將以陳家旁係的身份前往封地，他便是某個封底的領主，不再擁有陳家家主繼承人的身份。
二弟陳欒笑了起來“大哥這兩年都在種樹，想必已經很少關心家裏的事情了。如今，三弟和四弟都已經是黃級中品靈師了，我也在前不久剛剛晉升黃級上品。我和三弟四弟很快就要被安排到東流山陳聶長老處學習高等靈法。家族肯定不能厚此薄彼忽略了你啊。所以我們跟家主提議讓大哥您領取一塊封地，在那裏施展拳腳闖出一片天地。”
三個弟弟竟然都已經是黃級中品和黃級上品的靈師了？陳沐有些驚訝。
在他的印象中，靈師的等級晉升都是非常的。
沒想到這三個弟弟還沒成年便已經達到如此境界，資質還真是人中龍鳳百裏挑一啊。
這樣的資質，自然能夠獲得大多數長老的關愛和支持。
陳家的家主繼承人是這種天賦絕佳的天才，那才是眾望所歸。
而自己這種沒有靈脈的人，趕去領一塊土地肥沃之地當當領主，就可以了。
陳沐點頭道“原來如此。”
時光荏苒，這兩年自己隻顧著種樹，沒有太過關注他們。
仔細一看，他們個個都長成了翩翩少年，劍眉星目，眉宇間雖然稚氣未脫，但是英氣已漸漸顯露。
端端是一個個如玉公子、一表人才啊。
若是他們任何一個接任陳家嫡長子之位，都不會墮了陳家的威風。
陳沐對於自己家主繼承人的身份顯然沒有太過在意。
換個一城一池的領主當當，也是蠻有趣的。
陳沐笑道“既然如此，可為我找好封地了？”
陳沐看著四弟陳聞，他是三個弟弟中年級最小的，年僅十四歲。
四弟陳聞見大哥詢問，轉身讓出桌子上的一張地圖，手指著劃過桌子上的地圖，說道“我覺得翼州良水鎮好，三哥說青州大竹山好，二哥覺得幽州大荒山更好。我們三個因為這個爭論了起來。”
陳沐的視野隨著四弟陳聞的指點，在地圖上繞了一圈。
四弟陳聞說的翼州良水鎮是距離翼州陳家最近的一塊封地，土地肥沃，常年風調雨順，鎮民富足，是一座魚米盛產之鄉，許多陳家旁係都希望得到這片肥沃的土地。若是要了這塊封地，一年下來就算什麽都不幹，都能享有足夠多的財富。
三弟陳蕭說的青州大竹山距離翼州陳家較遠，屬於山林地貌，山地丘陵較多，平原較少，種糧食都需要將山林開墾成梯田，雨水也算充足，這片領地比起良水鎮大了不止一倍。
二弟陳欒說的幽州大荒山，那是距離翼州陳家最遙遠的地方。那裏植被稀少，黃土蓋天，城鎮衰敗，聽聞還有常常有惡獸出沒，猛獸橫行。唯一的好處就是，大荒山很大，是前麵兩個封地麵積加起來的十倍不止，大概有十萬畝地之多。但是這種地方，就是再大，也沒有人喜歡去。它名義上是屬於陳家，然而陳家並無人願意去管理這樣一片鳥不拉屎的地方。
陳沐正思考間，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是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踱步走了進來。
眾少年回過頭來，見到來人，都恭敬地低下頭，道了一聲“家主”。
男子麵闊額方，腰板筆直的，不怒自威。他環視了一下四個少年，微微點頭，目光在陳沐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踱步走到了桌子後麵的高位上坐下。
他開口道“你們都商量好了嗎？”
他的聲音洪亮，宛若鼎鍾回**，威嚴赫赫。
陳欒上前，略微緊張地恭聲道“三弟和四弟的意見與我不一致，還未定下來。”
家主的目光掃過眾人，眾人皆心中一緊，身體一抖，仿佛家主的目光是一股寒冰，觸之則令人發怵。
唯有陳沐不為所動。
過了一會兒，家主才說道“你們幾個都退下吧，老大留下來。”
三個弟弟鬆了口氣，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家主實在太可怕了。
門關了起來，書房內隻留陳沐和家主兩人。
家主看著陳沐這身打扮，皺著眉頭問道“你依舊在種樹？”
陳沐點了點頭“已經種了三萬棵，已經成林了。”
家主盯著陳沐問道“你答應我的時間，差不多了吧。”
陳沐笑了，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家主聞言笑了起來，道“那現在，可以給我看看嗎？你的成效？”
家主笑起來還是蠻養眼的，隻不過家主要保持家主的威嚴，所以在外人麵前總是板著一張臉。
陳沐點了點頭道“在此之前，還要請家主幫一個忙。”
兩年前，靈脈覺醒儀式之時陳沐發現了係統，之後便開始種樹。
許多人都說陳家嫡長子陳沐因受不了沒有靈脈的事實而性情大變，行為怪異。
流言四起，家主心中也隱隱擔心陳沐的狀況，招了陳沐來小心的問了幾句。
沒想到陳沐卻偷偷告訴他“您不必憂慮，靈脈隻是小事，我並不為之煩惱。我另有計劃。隻需給我三年時間，我便能展示給你看看。”
家主一愣，轉而狂喜。
陳沐從小就背負神童之名，是他最疼愛最厚望的孩子，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一直是他的驕傲。
靈脈覺醒儀式的結果的確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他就覺得此子不凡，雖然靈脈是決定一個人能否修煉靈氣的關鍵，但是陳家家主依舊覺得，自己的大兒子不會因此而泯然於眾人。
事情的確像自己期盼的那樣，他其實是有自己的謀劃的。
他開始猜測陳沐到底在謀劃著什麽？
所以他看到陳沐每日不務正業的種樹，心中隻是異常好奇，卻沒有因此動怒。
如今兩年半過去了，三年之期將至。
他到底能展示給我什麽東西？
家主頗為期待。
他爽快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麽。”
陳沐笑道“家主給我一些人和錢，我要再選一處空曠的地方種上許多樹。”
“又是種樹？”家主問道“依你所說，你已經種了三萬多棵樹，你還要種？。”
陳沐笑道“家主若是祝我一臂之力，不久之後，便能給家主看成效。”
“好，我答應你。”家主道。
家主接著提醒道“隻不過有一件事情，你還是要注意一下。僅僅兩年多，你的三弟四弟便是黃級中品靈師，你二弟更是黃級上品。如此天資，肯定是陳家重點培養對象，你也要能展現出點厲害的東西出來，我也好保住你的家主繼承人之位啊。”
原來，陳家家主讓幾個弟弟在他的書房中為我選封地，是為了鞭策我啊。
隻不過……
“怎樣都好。”陳沐聳了聳肩膀，無所謂道“我不想跟兄弟們爭這個，家族的爭鬥的戲碼太狗血了。”
這也是陳家家主看中陳沐的最終原因。
陳沐，沒有一顆爭權奪勢的心。
在他看來。
“這些不重要。”陳沐淡淡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