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誠惶誠恐
異寶閣二樓。
淩天與李涵，火靈兒等人上樓之後，這裏便迅速恢複了平靜，對剛才所發生的事情諱莫如深，誰也不敢主動去提。
饒是如此，整個二樓還是縈繞著揮散不去的壓抑氣氛。
畢竟，當事人乃是北芒城最有財力的李家少主！畢竟，李家少主都在剛才的爭端中吃了大虧！
這代表著什麽，不言而喻。整個北芒城，將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各個家族的奴才，探子，甚至是核心子弟都匆匆離去，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告知家族。
整個異寶閣都因此冷清了許多，人數隻不到平常時候的三成。
守護項鏈原本所在的琉璃櫃前，一個身穿鵝黃長裙，身材修長，氣質溫婉的女子皺眉沉思，她的腳邊，一個隻有一兩歲的女娃兒雙手抱著一根一尺長的糖葫蘆吧唧吧唧的在啃。
女子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侍女，揮了揮手道:
“把李涵的青銅會員卡收回，北芒李家以後不得踏入異寶閣。”
侍女連連應是，不敢抬頭。
處理完這些瑣事，女子臉上綻放笑容，輕輕蹲下身去拉住小女娃兒的手笑道:
“妃兒，你不是一直想見大哥哥嗎，他現在就在四樓。要不要跟姐姐過去看看？”
小女娃兒嘴裏還塞著半塊糖葫蘆，聽到女子的話頓時眉開眼笑，咕噥著嘴含糊不清道:
“唔……好啊好！”
話還沒說完，女娃兒突然把糖葫蘆藏在了背後，緊張兮兮的盯著樓梯口。
女子抬頭望去，看到一身黑衣的黑老頭兒正匆匆而下，她站起身來，黑老頭兒此時也看到了她，連忙走了過來。
黑老頭兒微微弓下身子，語氣恭敬:
“甄姬姑娘，淩……”
甄姬輕輕抬手，阻止了黑老頭兒繼續說話。
“這件事情，我已知曉。”
說著，甄姬好似隨意一問道:
“那位李公子，為何會被靈兒姑娘如此……嫌惡？”
黑老頭兒猛的一怔，臉色頓時一變，凝眉思索片刻，暗暗咬牙，下定決心，一隻腿忽然曲了下去！
甄姬皺眉，一道靈氣自其手中形成，托住了黑老頭兒。
“黑閣主這是為何？”
黑老頭兒歎了口氣，將他與火靈兒聯手坑蒙李涵之事和盤托出，並再三肯定此事乃自己一人所為，火靈兒隻是覺得好玩才答應自己。
此事雖然是小事，要擱在以前，也斷然不會有什麽變故。但現在出現了能讓甄姬贈予貼身玉牌的人物，黑震不得不重新考慮思量。
聽完黑老頭兒的話，甄姬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有絲毫變化道:
“黑閣主，你記住，異寶閣從不屑行此……失體之事，此事下不為例。但，異寶閣也從不存在犯錯之說，你可明白？”
這幾句話，純屬甄姬從那些早早從家族出來監察異寶閣的姐妹們那裏抄來，屬於活學活用。卻不知這種話從她的口中說出，會產生何等的權威。
黑老頭兒脊骨猛的一涼，渾身打了一個擺子，微微顫抖著道:
“黑震這便辭去北芒城異寶閣閣主之位！請甄姬姑娘恕罪！”
他本可以隱瞞這件事情，也可以繼續擔任異寶閣閣主之位，甚至甄姬姑娘都不會因此懲戒自己。
但黑震心中卻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糊弄甄家人的下場！
在甄家人麵前，唯有坦誠，是最好的選擇。
甄姬神色愕然，怎麽兩句話沒說完這黑老頭兒便要辭去閣主之位？他辭去了，難道要本姑娘來當這閣主？
不過，轉念一想，甄姬突然想到淩天來這兒的目的，便止住腹誹，詢問道:
“淩天有沒有要你做什麽事？”
黑震愣了一愣，恍然道:
“回甄姬姑娘話，淩天持著姑娘玉牌來尋姑娘，屬……黑震已派人去尋。靈兒姑娘提議將小事交付於黑震便好，這是淩天付的一半定金，要購買異寶閣五百二品破體丹，五百二品小造化丹。還請甄姬姑娘定奪。”
黑震此時已不敢以北芒異寶閣閣主自居。自然也不敢再為異寶閣做事。他拿出裝有一千塊中品武晶的芥子布袋，雙手托著恭敬的低下頭來。
掃了一眼芥子布袋，甄姬心中不禁思索:
“看來，堂堂冠軍侯此時也是捉襟見肘啊！他既有需求，此時正是本姑娘跟他打好關係的最佳時機……不過，這份好意……又不便以本姑娘自身名義送去，一代軍神，總有屬於他自己的驕傲。”
見甄姬不說話，黑震更是誠惶誠恐，雙膝一曲，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語氣決絕道:
“甄姬姑娘！此事……”
甄姬再次阻止了黑震的話，語氣故作冰冷:
“這件事，你倒做的還算不錯，沒有因此為難淩族長。這兩種丹藥，便是你送給淩族長的見麵禮，他若收下，你還是北芒異寶閣閣主，以後機緣更是不可估量。他若不收，你便……自行離去吧！”
黑震身子一震，眼中露出精光，甄姬姑娘的話，讓他捕捉到別樣的信息。
他毫不猶豫，語氣決然道:
“甄姬姑娘之恩，屬下銘記於心！請甄姬姑娘放心，屬下肝腦塗地，一定竭力幫助淩族長！”
說完之後，他低下頭去，麵色閃爍，連呼吸都屏住，忐忑的等待甄姬的回應。
他擅自將“贈予丹藥”替換成“竭力幫助淩族長”，正是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之後，所領悟的“揣摩上意”的一種奴才手段。
甄姬臉上露出笑意，滿意的點了點頭，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
“竭力倒是不必，太過用力反而引起猜疑。日後，事要竭力，錢也照收就行。你去吧。”
黑震如蒙大赦，連忙拜謝起身，整個後背上冷汗岑岑，心中卻比升了職都要暢快！
雖然，兩千塊中品武晶相當於他一半的積蓄。但保住了異寶閣閣主之位，便保住了北芒城實際上的實權之位。
而親手奉上半生積蓄，在黑震看來，隻要做成，不僅不是虧損，甚至是一種四兩撥千斤的長遠投資！
能讓甄姬姑娘如此費心的人物，日後發展，非自己一個小小閣主所能預見！
在他還在北芒的時候，能與他打好關係，傾心幫助，等他一飛衝天，自不會虧了自己！
黑震心情暢快，心底裏卻暗暗懷念上一任北芒異寶閣閣主。
若不是他的告誡，豈有今日自己化險為夷的機緣？
“與甄家人說話，唯有坦誠，是最好的選擇。”
看著黑震離去，甄姬繃著的臉上露出笑容，自言自語道:
“本姑娘剛才也沒讓他引咎辭職啊？怎麽他就這般誠惶誠恐呢？”
甄妃兒吧唧一聲吐出兩粒山楂籽，哼哼道:
“還不是因為咱們甄家那些人太霸道，動不動就要人以死謝罪？”
甄姬怔了一怔，露出恍然之色，一把抱住甄妃兒笑道:
“咱們這便去見你的大哥哥，到時候你可別給人家臉色看！”
甄妃兒奶聲奶氣，舉著糖葫蘆道:
“我才不會！我要給大哥哥吃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