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讓你交,就得交

翌日,陳初六和歐陽修進入縣學的消息引爆了整個學堂,那些同窗們,一改從前的排擠,紛紛是走到陳初六這裏來道賀。陳初六吹了幾個牛皮,那曾彥儒也走了過來,深施一禮道:“初六,從前是我不對,你的學識遠比我高,我今後要向你學習……哦,對了,你去了縣學,我也學不了你了……”

“哪裏哪裏,我隻是占了個巧字。”陳初六也盡釋前嫌,勉勵幾番,卻是沒看見趙有錢來,好像他都根本沒有來學堂吧?

“初六兄,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麽豪爽大度的人。”曾彥儒眼中的異色皆無,真摯地看著陳初六道:“初六,我定會考上縣學,再和你做同窗的!”

“嗯,我等著你。”陳初六點點頭道:“祝各位同學,鴻運高照,學業有成!”

散學了,學堂也冷靜下來了,陳初六和歐陽修打掃完校舍,抱拳拱手,也是相別。

----陳莊

秋收基本結束了,便要開始征各種稅。

對於普通農民來說,一般要交兩種稅,一是人頭稅,名為身丁,二是田租稅。身丁錢不論主戶、客戶都要繳納,隻要是個人就得交,但每年交的多少不定。至於田租稅,就是田主繳納,陳莊地屬江南,便是一畝三鬥。每畝得水稻一般是三四石,如此便是繳納了十分之一。

兩稅之外,還要根據各地特產不同,繳納不同特產稅。如牛革筋角蠶鹽等物。

然而,宋代以族群為基礎的莊園經濟很發達(如水滸中的祝家莊),所以這些稅都是先交給族長或者裏長,然後再交給縣衙。如此一來,層層剝削之後,農民的收獲常有十分之三甚至更多交給了朝廷。年成一旦不好,很容易就把這種小農經濟給擊得粉碎。

族長家門口,陳莊的父老聚集在此,族長家的夥計,打著算盤,一邊喊道:

“陳黑子家,身丁一百二十文,田租十鬥,無調。”

“陳捉鱉家,身丁二百四十文,田租十九鬥,無調。”

“……”

那人逐步念著,下麵的人皆是議論紛紛起來了。

“今年的稅怎麽這麽高?”

“不知道啊,朝廷又沒有用兵,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

“難道是封禪的事情,可封禪的錢早就納了啊?”

這時,族長站了出來,怒斥道:“你們在這裏議論什麽?啊?懷疑稅高了啊,去找縣令問去……明白了告訴你們,這稅是比朝廷的高,但我從這裏送到縣衙,還得打點一路,不要錢?這錢不能我一個人出吧?”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我看了,今年的收成還行,誰都教得出來。”族長斥道,也沒人敢反駁了,都低著頭,想著還能剩下多少,夠不夠吃到明年夏糧出來。這一算,又是一陣唏噓,基本上白幹了一年,溫飽而已。

那夥計繼續喊著,很快到了陳守仁家裏,那夥計頓了頓,隨即喊道:“陳守仁家,身丁八百文,田租五十鬥!調牛皮兩張!”

謔……在場的人愣住了,身丁八百,那得是十個人啊,田租三十鬥,那也是十六七畝地啊,這明顯不是陳初六家的。而那牛皮就更加過分了,這一般都是富室才能承受的,怎麽突然調到了陳初六家裏!

村民們都知道周氏他兄弟是個賺了錢的人,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陳初六家裏可不是富裕人家。這一來,在場的人也是有些憤憤不平起來,但不敢站出來問。

陳守仁喊道:“打住打住,什麽意思,我家裏怎麽就這麽多的身丁田租?我家就一丁,該交一百二十文,十四畝地,最多四十二鬥,還有那調,憑什麽攤在我家裏?”

“混賬,有你這麽跟族長說話的嗎?”那夥計不知得了什麽勢,指著陳守仁道:“你莫亂叫,這上麵下來的文書,就是說你家裏有八個人,我還少算了你幾十文呢。”

那夥計拿起了一本簿冊晃了晃,誰也沒看清上麵寫的什麽,然後道:“看清楚了吧,你要是不信,去問縣公。”

“這……”陳守仁家裏有點底子,還吃過幾天皇糧,膽子大了點,指著那夥計道:“你那簿冊給我看看。”

“怎的?你又不識字,看什麽看?”

“我不識字,總歸認得幾個數字。”陳守仁道:“你拿來與我看看?”

“你是想鬧事?”族長站出來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由得你胡來?”

“我看一下簿冊,如何是胡來?”陳守仁可不讓一分。

“看了又怎樣,你家該交多少,就交多少。”族長冷著臉喝到:“來人啊!”

幾個夥計走了過來,周圍的人紛紛勸了起來,好說歹說,陳守仁看著那族長冷哼道:“行行行,你這是官報私仇啊,大家都聽清楚了,是他讓我交的八百文身丁,五十鬥田租,還有兩張牛皮,是他說的簿冊上如此寫的。族長啊族長,你最好別食言!”

“你大膽,還想惡人先告狀不可?”族長大怒,氣得咳嗽不已。一說起食言的事情,他心裏那個痛啊,當初就是這麽被陳初六坑了的。

陳守仁知道不吃眼前虧,丟下一句你等著,便回了家。和周氏一說起這件事情,周氏也是怒得不行,指天罵地,最後癱坐在地上,眼淚嘩嘩流:“哎呦,這是遭了什麽罪啊,王八蛋那個老烏龜,專害了我家,我咒他斷子絕孫,生女為妓。”

“唉,不如,不如去問問爹。”陳守仁一臉無奈,他隻是個普通農民而已,沒有辦法。

“爹有什麽辦法?那牛皮是拿銀子買才得一張,咱們這點小積蓄,要被掏空了。”周氏抹抹眼淚道:“這還是次要的,要是他年年坑害我們,我們遲早得家破人亡。”

“別說這喪氣話,大不了咱麽今年就搬到城裏去。”

“人走了,這田可怎麽辦?房子怎麽辦?城裏的房,還沒著落哩。再說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周氏眼睛一眯,想起了辦法。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

“娘,我回來啦!”

“蛋兒,你怎麽回來了!”周氏和陳守仁皆是驚訝道。

“學堂的先生不坐館了,遣了大家回來。”陳初六察言觀色,發現爹娘臉色的憂愁,不解問道:“爹,娘,你們這是怎麽了,是受了誰的委屈?”

今天多更一章,流著淚說了以下的話:

通知!通知!重要通知!

月末了,年末了,作者又要缺錢了!

上頓下頓吃泡麵,昨天明天啃饅頭。

伸出您的手,救救孩子吧!

(小聲說,你打賞,我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