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失學失業

晚間,點著昏暗的燭光,老頭喝了半熏,帶著醉意道:“初六啊,還有周俊,你們一個把牛丟了,一個讓牛把稻子給吃了,明天我去把周九叫來,你們跟著回去吧。”

“那明天的牛呢?”

“不用放了,我鍘點幹草喂了就行。”老頭把那半吊錢擺在了桌上:“剛才我去打酒,用了十文錢,剩下的你們拿去。初六的工錢,才兩天,就不結了,明日白管你兩頓飯。”

“好吧……”陳初六也不做挽留,點點頭道:“麻煩您了……”

“麻煩倒是不麻煩,就是擔驚受怕。”老頭吃了一粒蠶豆,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盡是疲憊,飲下最後一口酒,便回去歇息了。陳初六拿著一點紅傷藥,給周俊抹了。周俊淚眼婆娑道:“蛋兒啊,你真是太好了,我落難了,你馬上就出現了。你說是不是你把牛送到了那李員外家裏?”

陳初六不回答,隻是道:“你怎麽還沒有回家,你娘不是說了要來接你嗎?”

“真的?不曉得怎麽回事,反正沒人來管我,還是蛋兒你好,哎呀,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周俊趴在**道。

“行了,趕緊睡了,明天跟著我去打架。”

“打架?”周俊一下興奮起來了,不顧疼痛拉著陳初六問道:“怎麽打?打誰?是打那個李員外?”

“不是,但卻是他家裏的人,一個想要逼著我讀書的人。”

“哦……是他家裏的,已經夠可惡了,居然還逼著你做讀書那種殘忍的事情?嘖嘖嘖,你放心,雖然哥哥我有傷在身,但為了弟弟你,幹他去!”

翌日清晨,陳初六帶著一步一呲牙的周俊便來到了小河邊,,卻見不到李雲平的蹤影。周俊問道:“蛋兒,你要揍的人呢?”

“別著急,以往他就是這個時候來的。”陳初六回到,低頭想了想,如果不放牛了,那以後就不能到這邊蹭課了。失業事小,失學事大,咦,對了,那個李雲平能把牛牽到李員外家裏,還不被發現,難道是他在李員外家裏有一定的地位身份?

經過昨天的事情,陳初六是體會到了,地位高的人,就是牛,惹不起。那個李雲平還認識這哦落榜的教書先生。怎麽感覺,那個李雲平的身份並不簡單啊?

打?還是不打?要不,打劫?

陳初六正想著呢,周俊捅了捅他道:“蛋兒啊,要是他帶人來了可咋辦?”

“蛋兒啊,要是那個人很厲害,可怎麽辦?”

“哎喲,我的臉可不能背再打了。蛋兒啊,要是我們倆受傷了可怎麽辦?”

“你……是不是慫了?”陳初六一臉鄙夷地回道。

“嗯?不是不是,我隻是在想,咱倆要是死了可怎麽辦?被丟到河裏,都沒人找到我們?”周俊越說越激動,最後道:“蛋兒,要不咱們,咱們別打人了。”

“放心吧,那個小子不厲害,你要是怕,你就一個人回去吧。”

“我不……”

“為啥?”

“唔……我忘了路……”

陳初六拍了拍額頭,怎麽碰上這麽個豬隊友,搖搖頭道:“你待會兒看著就行,要是他帶人來了,咱們就不打人了。但是今天必須吧這件事情給說清楚,不然他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呢!”

“沒錯,我支持你。”周俊一骨碌跑到了樹下麵,拿著棍子躲著。

這時,遠遠地河岸邊上來了兩個人,一高一矮,矮的那個自然就是小孩了,定睛一看,竟然就是李雲平。這下陳初六傻眼了,烏鴉嘴周俊,沒想到對方真的帶人過來了。可也不能這麽輕易放過他……陳初六心裏這麽想著,可當那個大人到了近處之後,他又傻眼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蹭了兩節課的先生!

他來做什麽?

隻見李雲平興奮地跑來笑道:“好你個陳初六,還敢騙我,你明明去了學堂,卻跟我說沒去過,嘖嘖嘖,去學堂又不是什麽壞事,你羞什麽!”

“啊……”陳初六牙齒咯咯響但也隻能壓下怒火,回道:“我是追螞蚱玩了,去學堂門口,聽見這人說的故事挺好玩,我就聽了一下,怎的,還不讓人聽了?”

“咳咳……”中年男人咳嗽了一下,李雲平趕緊道:“初六,不管你怎麽樣去的學堂,這位是先生,你應該行禮。”

說到禮,陳初六毫不猶豫行了一禮,那先生中年男人便笑道:“我連著兩天,看見你在學堂門外鬼鬼祟祟,昨天你走了之後,留下一首小詩在石階上,讀來不錯,正好雲平也看到了,一經說起,竟是認識你,那首詩是你作的嗎?”

“可以是……”陳初六回道。

“什麽叫可以是。”男人和李雲平同時問道。

陳初六心說,那首詩的作者還不知道出沒出生了,所以完全可以算陳初六是作者。於是他也紅著臉,蒙著心點頭道:“就是我,怎麽著吧?”

“那好,你再作一首試試,就拿這條小河作吧?”

“憑什麽?”陳初六回道:“寫詩不是這麽寫的,可遇不可求,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怎麽能夠為了寫詩,強尋章摘句,為賦新詞強說愁呢?”

“這……”中年男人聽了不由得碎碎念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可為賦新詞強說愁……嗯,不錯,不錯,此乃真言也!”

看著眼前對答如流還妙句頻出的陳初六,中年男人防腐看到了一塊上等的璞玉,若是細心雕琢,恐怕將來能夠成為國之棟梁啊。唉,我林雪中不得意,若是弟子得意,不也是一件美事?

他熱切的看著陳初六道:“小童兒,你可願意跟著我開蒙讀書?”

陳初六聞言一愣,求之不得啊,可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離家那麽遠,又怎麽蒙學呢?一旁,李雲平拾掇了一下陳初六道:“初六兄,林先生可是一博儒,你還不趕緊拜謝?”

“我……”

“怎麽?你難道不願意嗎?”

“唉……”陳初六歎口氣道:“我家裏離此很遠,上不能侍奉爹娘,下不能尋得棲身之所,而我家裏又貧困,恐怕買不起筆墨紙硯。這蒙學……”

三人稍稍一愣,旁邊陡然傳來一聲爆喝:“啊啊啊,你們膽敢帶我弟去讀書受罪,我就揍你們!放了我弟弟!休想帶他去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