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機智的糖醋排骨
雖然已經過了寒露，楓市作為南方的代表城市，尤其是臨近中午的時候，陽光依舊辣的讓人臉上發麻。
寄風倚在文遠報告廳的側門口，拎起領子對著空調出風口透氣。
“難得啊，能請的動寄少的尊駕來給我送道具。”宋子歸朝著寄風走過來，順帶把架在鼻框上的眼鏡摘了下來掛在領口。
懶得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寄風把手中的一個黑色手提袋遞過去：“你今天打了幾升雞血，這麽亢奮？”
“有這麽明顯嗎？”
寄風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腎上腺素分泌太過旺盛容易出現回光返照。”
“寄風！我今年二十二了！！”宋子歸的內心躁動不已，表情也賤兮兮的，聲音裏幸福的能冒出泡來。
寄風涼涼地掃了他一眼。
他和宋子歸，是罕見的同年同月同日同學校同班同宿舍的好“兄弟”。雖然宋子歸每周甚至每天都要例行犯病，但是根據寄風這三年來的經驗。
宋子歸這次犯的是春病。
“寄風！！你背後這間報告廳裏，有個超級超級超級可愛的小姑娘！”宋子歸誇張的做出少女捧心狀，“我說我對她一見鍾情了你信不信？”
“上次食堂阿姨多給了你半塊大排，你說你迎來了人生的春天……”
宋子歸的朋友圈極廣，又生的一雙桃花眼，桃花運從不間斷。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若說上十句話，按照慣例，寄風可能隻會信四個標點符號，還不包括感歎號和問號。
“唉這次不一樣，我看到她的那瞬間我都聽到了櫻花開的聲音！關鍵是她也喜歡魔方啊！”宋子歸口若懸河的說著的，但是發現寄風壓根兒沒往心裏去，甚至掏出了手機看時間。
懶得和他廢話，也不知道校醫院今天開不開門。
“……”
下一秒，正在給導師發郵件請假的寄風，就被宋某人猝不及防地拖進了報告廳。
順帶還撞掉了掛在門把手上的泡沫指示牌。
為了方便學校的日常活動以及演出，學生會斥巨資在報告廳的正後方，用玻璃板隔出了一個高出報告廳半米的儀器控製間。舞台的追光，音像話筒的控製，甚至幹冰和泡泡機，都是在這裏調度的。
寄風揉著自己被扭到的右手手腕，語氣涼颼颼的：“宋子歸，你知不知道冠軍的手都是上了保險的。”
“小~風~風~”宋子歸收回興致勃勃的目光，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大家都是冠軍，要互相謙讓。你是靠腦子吃飯的，怎麽能和我搶飯碗呢？”
寄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宋子歸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憐憫：“宋子歸，你知道一個詞嗎？”
“自殺式反擊。”
沉浸在找到了夢中情人喜悅中的“魔方冠軍”宋子歸同學，絲毫沒有察覺出寄風話中隱藏的意思，也就默認了自己“沒腦子”的事實。
沒錯，就是事實。
由於還沒有到彩排時間，報告廳裏的人群分成幾個小組聚集在一起，想要找人倒不是什麽難事。
“看看看，就是那個。”宋子歸頭也不回的拍著寄風的肩膀，興奮的就差拿著話筒衝場內大喊了。
導師的批準郵件已經回複下來了，寄風把手機塞回褲兜裏，嫌棄的拍開宋子歸的手，腦子裏盤算著晚上吃些什麽。
“嗯？”
都一年沒吃過學校的食堂了，也不知道三食堂阿姨的糖醋小排套餐還送不送西紅柿蛋湯。
宋子歸笑彎了眼睛：“從後往前數第五排，站在左邊的，穿背帶褲的那個，看到沒看到沒？”
寄風雙手環胸背靠著牆壁站著，目光挪過去辨認著，腦子裏卻都是揮之不去的糖醋排骨的影子。
第五排的左邊……
嘶智齒又開始疼了，看起來糖醋排骨套餐是要改日才能再聚了。
“誒快看，她站起來了。”宋子歸的聲音突然一軟，“是不是很可愛？”
糖醋排骨和甲硝唑還在腦子裏你來我往的打架，寄風抬起眼簾望過去，剛好看到從折疊椅上站起來的江越白。
寄風其實有些輕微的近視，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眯起眼睛，花了三秒鍾的時間，仔細辨認出這個宋子歸口中的“新好”，和兩天前在教學樓前麵逮著他表白的小姑娘，是同一個人。
哦，追星。是追星。
憑借嚴謹又清晰的邏輯力和記憶力，寄風恍然大悟。
原來這小丫頭口中的“偶像”竟然就是宋子歸？
竟然還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寄風暗道有趣。
這樣一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你去年去參加過《大腦》？”寄風收回目光。
“嗯，阿樂也去了。去年你去交換，學生會財政大權易主，我們社團經費太緊張了，就去做了一下場外援助賺點外快。”宋子歸輕描淡寫的帶過，“呀，你看到江越白沒有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寄風的心底微微一顫。
“她叫江越白？哪個越？哪個白？”
“唯見江心秋月白，應該就是這個月白吧，我也不清楚，都怪你，要是你晚來幾分鍾，我連微信號都要到了。”宋子歸突然轉過腦袋，警惕的看著有些失神的寄風，“你問這個幹什麽？”
月……白嗎？
“我之前——”想到小姑娘上次得知自己找錯了人時，那羞憤又震驚的表情，寄風默默歎了口氣，“既然你們有共同愛好，那她一定會很崇拜你，說不定還會視你為偶像。”
小姑娘的麵子都比金子值錢，寄風覺得她也一定不會想讓別人知道這段“窘事”。
“哎喲，總算你說對了一句話。”宋子歸湊過來，眯著眼睛賤兮兮的發問，“喂，寄風，一直盯著人家看，你不會也春心萌動了吧？”
寄風退開一步，伸手點點桌子：“宋子歸，你還知道不要臉這三個字怎麽寫嗎？”
宋子歸這個人最怕的就是激將法，可惜還沒等他辯駁兩句，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他不得不轉過身去接起，然後回頭向寄風轉述。
“你手機是不是靜音了？老徐找你，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報告廳外路的兩側整齊地種著高大的法國梧桐，有解悶的風吹過，零零星星吹下幾片梧桐葉來。
江越白。
寄風默念著這三個字，滿滿的回憶湧上來，他眯了眯眼睛。
仍然有些刺目的陽光下，寄風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掏出手機，從微信裏找到一個許久沒有聯係的人。
啟明：江總，有時間在朋友圈轉發雞湯，不如先把上次的賬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