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關鍵
大家經過激烈的討論，一致認為關鍵就是這起案子的真凶。
唯有夏茗沉默不語，臉色頗為凝重。
“師妹，我現在就去把關鍵帶回來。”虞安平和其他人討論完，拍案而起。
夏茗並沒有他說話，她此時腦海中全部的思緒都被一件事情占領了。
那就是江成在這三起案子中的作用。
關鍵與江成之間的聯係並不算密切，事實上他們之間隻有間接聯係。
兩個月前，關鍵對二監的服刑罪犯進行了一次線上采訪，江成就是接受采訪的罪犯之一。
二監對這次采訪的防範尤為嚴密，在連線時對關鍵與罪犯們的聲音進行了處理，除了二監參與此次采訪的管理層，沒有其他人能辨別出他們的聲音與身份。
因此江成越獄後，二監立即對江成的社會關係進行了嚴密的排查，唯獨放過了關鍵與這次采訪。
夏茗之前認為他與關鍵在采訪過程中有對暗號的嫌疑，但她將采訪記錄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都沒發覺端倪。
看來有些事情，必須要由關鍵親口說出來。
“師妹！”夏茗被虞安平這聲大喊嚇了一跳，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夏茗回過神：“好，你去把關鍵帶回來，要快。皓月去鄭前家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他和關鍵之間來往的線索。老秦，跟我一起去找朱立聊聊天。”
朱立被帶到審訊室時，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又怎麽了啊，白蓮沒招？”
秦凱與夏茗對視一眼：“白蓮死了。”
“什麽？！”朱立睜大眼睛張著嘴，臉上驚訝的表情不能再明顯。
秦凱在夏茗耳邊小聲道：“瞳孔沒變化，驚訝時間超過三秒，嘴角還帶著笑，太假了。”
朱立的表現與夏茗之前的猜測非常吻合，他早就知道白蓮會死。
“別裝了，老實交代。”秦凱嘲諷道。
朱立悻悻然在桌案坐好，試探的問道：“你們查到哪兒了？”
“你隻需要毫無隱瞞的把你做過的事都交代出來，其他事與你無關。”夏茗瞥了他一眼，直言道，“我們沒工夫跟你在這裏耗著，過來問你不過是走個程序，嫌疑人都已經到案了，不要妄圖他們還會來救你。”
朱立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他們都被抓了？”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夏茗嘴角卻掛著笑：“還沒，不過看起來，我之前的推理是正確的。”
朱立不自覺的吞咽一口，知道夏茗這樣說意味著他們還沒有被抓，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夏警官你可真有意思，我不過是順著你的話一說而已。”
秦凱觀察著他，又聽到他這欲蓋彌彰的話，知道夏茗已經套出了她想知道的話。
一切都在夏茗預料之中，什麽所謂的白蓮對胡教授有怨念，純屬胡謅八扯。
這個朱立自始至終就不受白蓮指使，反而是在誣陷白蓮，意圖混淆警方視線，讓胡大茂與白蓮之間成為閉環。
夏茗一開始認為朱立背後的“靠山”不是鄭前就是一直沒露麵的關鍵，她把這道題做成了單選題。
鄭前死了以後，夏茗才忽然間反應過來，朱立背後的人，不止他們兩人。
甚至，還包括江成。
這起案子環環相扣，朱立看上去隻是個不起眼的小兵。
實際上卻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兩人走出審訊室，秦凱掏出手機滑動幾下，一條推送信息彈了出來，驚得他差點連眼珠子都掉出來。
夏茗看他那副吃驚的樣子有些好笑，於是拿過他的手機看了幾眼。
鄭前死亡的消息已經上了新聞平台，不過鄭前平時為人低調，警方也在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因此這幾條消息雖然胡扯了幾句，但並沒對專案組辦案帶來影響。
秦凱見夏茗臉色毫無變化，聲音有些發顫道：“夏隊，你覺不覺得……從胡教授出事開始，盡管我們再三控製消息源頭的，但這些事情還是上了頭條？”
夏茗沉默，她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
可隨著自媒體平台的崛起，生活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幾乎都逃不過網友們的眼睛。
這是互聯網時代的幸運，與悲哀。
可是，如果，這三個人的意外由江成一手策劃，他的目的會不會就是讓這幾件案子毫無阻力地登上新聞頭條，讓廣大網友都參與進這幾起案件中來？
想到這，夏茗立刻拿出手機搜索關鍵詞，果然看到有一篇掛著“深度分析”字樣的評論文章在解讀青琴市這幾天發生的案子。
但發布文章的作者分析了一大堆，愣是一點幹貨都沒有，最後直接將死亡案件的原因解釋為青琴市風水不佳。
秦凱又翻看了幾篇新聞消息，很快，鄭前墜樓的消息已經被其他更加勁爆的消息所頂替。
走廊裏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薑皓月跑過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夏隊，夏隊……虞哥說……虞哥說關鍵訂了機票飛米國，現在已經登機了！”
這話如同巨石一般砸在夏茗心裏，她右眼皮突地一跳，仍冷靜道：“飛機艙門還有多久關閉？”
“十五分鍾。”
夏茗大步往門口走去：“老秦去找王局長，讓他想辦法立刻開出關鍵的逮捕令，然後馬上通知機場，航班不許起飛。皓月，跟我去機場。”
寂靜的馬路上，夏茗一腳油門踩到底，烏拉烏拉的警報聲響徹半個城市。
這警報聲驚醒了躺在病**的男人，他勉強撐起身子朝窗外望了一眼，空曠的街道上，一輛警車疾馳而過，潮濕的馬路被濺起一串水珠。江成拿起手邊的平板電腦操作了一番，疲憊地闔上眼睛：“小花啊，你得加把勁了。”
夏茗和薑皓月還是來晚了一步，她們眼睜睜看著關鍵乘坐的飛機呼嘯著從跑道起飛。
“夏隊，現在怎麽辦？”薑皓月抓住夏茗的胳膊，眼看著真凶就要落網了，可最後又是功虧一簣。
差一步的感受，比差一萬步更讓人難以接受。
夏茗臉上沒有露出絲毫遺憾或不甘的表情，薑皓月佩服夏茗的心性與定力，卻不知她這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事是從多少次瀕死中磨練出來的。
“打電話給老秦，讓他帶著逮捕令馬上趕來機場。關鍵乘坐的航班是咱們國家的航空公司，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又過了將近半小時，秦凱才帶著新鮮出爐的逮捕令來與她們會和。
夏茗接過那張薄紙，還沒看上幾眼，身邊忽然奔過去一群機場地勤人員，嘴裏高聲喊著“快讓開，救人救人！”
隻見關鍵乘坐的那趟航班正在返航降落，飛機艙門打開後，醫護人員衝進去用擔架抬著一位老太太走下舷梯。機上的其他乘客也被引導著離開飛機，乘坐著擺渡車前往候機廳，關鍵混在嘈雜的人群中，一米九六的身高在一片黑壓壓的腦袋中很是顯眼。
眾人大眼瞪小眼看得一臉懵。
夏茗率先回過神來，腦海中的一個想法急速膨脹，最終在她腦海中，轟然炸裂。
“師兄，快，把關鍵抓過來！老秦，去找機組人員問明白發生了什麽；皓月，我要那個老太太的所有信息。”
大家分散行動，夏茗四處奔走張望著，想從嘈雜的人流中辨認出那個三年未見的身影。一番尋找無果，她偏過頭，眸中的神采一點點黯淡下去。機場的燈光映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龐，顯得有些絕望而無奈。
“江成，是在幫我嗎……”
遠處傳來乘客們嘰嘰喳喳的吵鬧聲，虞安平扭著關鍵朝她走來。
夏茗看著關鍵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徑直問道：“你和江成是什麽關係？”
關鍵不屑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正眼都不看她：
“其實，是我贏了。你們隻不過是運氣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