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喜歡就去追啊

“叔叔,您不用送了,司機已經在前麵路口等我了。”

和雲縉一道走出畫室,季司弦在門口停住腳步。

江城的十一月已經有些涼意,雲縉穿著薄薄的針織開衫,身子看著有些佝僂:“小季是吧?”

“剛才你江阿姨的話別太放在心上,她就是太擔心暖暖了。自打四年前暖暖大病一場性子大變後,阿秋看著不以為意,但其實比暖暖小時候更操心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但能看出來其中應該有什麽誤會,以後找個機會說開了就好,你別怪她。”

季司弦點點頭,頓了頓然後低著頭又問道:“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查到的資料對於雲暖的這段經曆隻有寥寥幾句,但幾乎是從這時候開始,雲暖便一改往日的作風開始深居簡出。

也就是這段時間,真正的“雲暖”香消玉殞,才有了雲暖口中的借屍還魂。

雲縉歎了口氣,回憶起那天接到的電話:“她放假和同學去東海旅遊,玩海上項目的時候安全措施沒有做到位,整個人被海浪卷走了,阿秋說搜查隊找到的她的時候,差點氣都沒了,萬幸,萬幸最後還是被救了回來。”

那時雲暖還在怨他和江秋離婚,就是發生了這樣生死攸關的大事她還是不願見他。

東海?

季司弦目光一沉,正要細問,垂眸間見雲縉眼眶濕潤,便也就按下了心思,轉身告辭。

雲縉回到畫室時,江秋正在給雲暖講解他畫室裏的作品。

雲暖這才了解到,她爸是畫肖像畫的,手繪不過是他發展的副業。

就這還窮畫家?

她懷疑江秋女士怕不是對窮有什麽誤解。

看到雲縉再次進門,雲暖趕緊迎上去:“爸,總裁大人走了嗎?”

雲縉麵帶疑惑:“總裁大人?”

雲暖:“就剛那個男的,唔,他的職業。”

雲縉:“……”

有點不太習慣長大了的女兒怎麽辦?

“剛剛把他送到門口,這會應該還沒走遠,怎麽了?”

雲暖麵色平靜道:“沒什麽,工作上的事,下次再說也行。”

雲縉不解:“你媽不是說你們在交往嗎?這會兒怎麽又成同事了?辦公室戀情可很難長久,你要考慮好。”

這回雲暖還沒開口,江秋氣得直罵出聲:“別瞎說雲縉,他們隻是工作上有合作,才不是辦公室戀情呢!”

雲暖:?

天神呐,她媽媽到底是怎麽了,不會真病了吧?一會兒莫名其妙把人趕走,一會兒又出言相護…

江秋:爾等普通人怎麽會懂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情!季司弦可是她最滿意的人選!

(啊這……還有別人嗎?)

“行了,放心吧,我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雲暖哭笑不得的打斷他們各自的腦補,然後語氣嚴肅道:“現在你們誰能告訴我一下,我斥巨資找的幫我設計人物圖的畫師,怎麽會是我爸?”

聞言雲縉和江秋對視了一眼,雲縉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江秋卻有恃無恐,義正言辭道:“有什麽問題嗎?你爸畫的好,他就配掙這個錢!”

雲暖:“……”

“不是這個問題,你一開始為什麽要說找的是你的學生?直接告訴我是我爸不行嗎?”

江秋:“你爸就是我的學生!”

雲縉:?

咋回事兒,他什麽時候成前妻的學生了,他有這個設定嗎?

(你問你前妻吧我知道個屁)

雲暖:甘拜下風。

“你們什麽時候遇上的?還是說一直瞞著我有聯係啊?”雲暖開始頭腦風暴。

該不會什麽畫展出事都是借口,故意來江城找雲縉的吧?舊情複燃要重新給她一個圓滿的家了?

江秋睨了她一眼,聲音冷淡:“讓你的腦子立刻給我刹車,是你說了要找人畫圖我才找的你爸,單純的業務往來。”

雲縉也聽出來雲暖的意思,忙在一旁跟著附和道:“沒錯暖暖,別瞎想了,我和你媽媽都已經分開十七年了,如果還有什麽別的想法早就實施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人一旦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即使曾經如膠似漆心盛熾烈,然而這麽多年過去,當年本就變了質的愛意也早隨回憶一道支離破碎了。

雲暖下意識看向江秋,她的臉上滿是時過境遷的波瀾不驚,察覺到雲暖的視線,還安慰似的對她笑笑。

這就是感情嗎?

似乎和她認知的不太一樣。

在確定自己對季司弦心意的那一刻,雲暖首先想到的是,待季司弦百年之後,她還會如常活下去,可身邊永遠的沒有了他,她定會覺得修煉無意,長壽亦無意。

這是她逃避的根本原因,怕到時候的自己會不管不顧的違背天道也要他與自己一起活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但這便違背了她的道心,她會被天道譴責,也許也會因此沒了性命……

可她似乎沒有想過,即便他們彼此有意在一起了,也可能會有不愛的一天,像雲暖的父母一樣,和平的分開,或再見,或不見。

的確是她顧慮的太多了,誰能保證自己這一生就一定非誰不可呢?不如活在當下,痛快熱烈也好,撕心裂肺也罷,就當做是她來這世間所要經曆的劫數吧。

總不能再像前世一般一門心思修煉,最後被一道雷劈死,一切成空白活一遭。

“看不懂你們兩個。”雲暖歎了口氣:“那今天就先這樣吧,爸爸你有時間的話說我把瓊華仙尊的人設特點發給你,幹脆把她也一起畫了,省得我再去費那個腦子。”

雲縉連忙點頭,然後揚起笑臉對雲暖道:“暖暖,你趕飛機過來一定沒吃晚飯,咱們一起去吃點東西?”

雲暖看向江秋,她還是一臉:隨便你們兩父女幹嘛,我都無所謂。

可雲暖卻想起江秋那個安慰似的笑容,忽的心中一澀,轉頭就對雲縉說:“明天吧爸,明天咱父女倆一起吃,我還是有點擔心媽媽的身體,想帶她去做個體檢。”

雲縉看了一眼江秋,確實氣色不太好,於是點頭道:“那好,明天爸爸在家給你做飯,你一定要來啊。”

離開雲縉的畫室後,雲暖和江秋就這麽沿著馬路往前走,江秋明顯在走神,雲暖識趣的沒有打擾。

江秋:“我的體檢報告上周才出來。”

雲暖:“……”

她能不知道嗎?還不是看出了您情緒不對頭找的借口。

雲暖沒出聲。

果然沒一會兒江秋就開口問她:“暖暖,你還怪你爸爸嗎?”

這個問題雲暖不好回答,她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並不知道她對雲縉的看法,但從江秋的描述以及雲縉對她的態度,也不難猜到,她很不喜歡這個父親。

可今天雲縉看她時眼裏真摯的關切與想念,讓她無法開口。

沒有聽到回應,江秋便當她已經放下了,點點頭道:“也好,他畢竟是你的父親,我真擔心你這輩子都鑽牛角尖不原諒他。”

“媽。”

雲暖停下腳步,問:“你是不是放不下爸爸?”

江秋回視雲暖,眼神平淡的搖了搖頭,也不瞞她:“你爸曾經是我最崇拜的人,可後來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就再也沒有辦法同行了。說到底不過是惋惜,但一想他或許樂在其中,又覺得自己多慮。”

“他選錯了嗎?”

“在外人看來或許是,但很多事並非隻有對錯,你爸更看重別的東西。”

“是什麽?”

“舒適。”

雲暖神經打結,表示不懂,江秋也不打算多說。

“暖暖,你說你和小季沒有在一起對吧?”江秋忽的問道。

雲暖垂下眼睫,抿了抿唇,喉間溢出一聲:“嗯。”

江秋看在眼裏,打趣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媽媽雖然生氣,但是小季應該不是會不負責任的人,所以問題出在你身上?”

負什麽責任?二十一世紀接個吻還要負責任?這麽恐怖的嗎?

“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我。”雲暖終是鬆口。

江秋回憶了一下今天季司弦的表現,笑道:“你是得有多喜歡他才能當局者迷成這樣?”

雲暖眨了眨眼:?

喜歡一個人這麽容易被看出來嗎?那她不成當初的嚴意了?

什麽當局者迷?

江秋一副意料之內表情,卻也沒有多說,隻是道:“暖暖,喜歡什麽就大膽去追,我知道你聽多了我和你爸的事情對感情有防備,可人的感情是很複雜且多麵的,你不試試怎知是好是歹?”

雲暖若有所思,江秋卻不打算等她直接招手攔下了一輛車,留下一句,“房子地址我微信發定位給你,別太晚回家。”就絕塵而去。

雲暖風中淩亂。

這是什麽騷操作?她是不配跟她坐同一輛車嗎?

雲暖撓著頭準備再叫車,就見今天已經做過兩次的那輛邁巴赫,再次以一種耀武揚威的張揚姿態出現在她眼前。

她仿佛聽到黑衣小哥內心OS:沒想到吧,我胡漢三又回來!

小哥真實內心:董事長!我申請換崗!我不想給兩個用意念恐嚇我的人當司機!

“雲暖,上車。”

沉靜自持的嗓音從車內傳出,雲暖驀地輕笑出聲。

這個男人,真是陰魂不散的。

(不記得這句話在哪裏出現過的自己去麵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