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顆 星星
宋晞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沉靜，“爸。”
“哦，晚飯啊，我沒意見都行。”順著看了一眼沈之煜，“就我們兩個嗎？不和學長們一起嗎？”
不知道裏頭說了什麽，宋晞應了聲“好”。準備掛電話的連忙說了聲，“爸，等會兒。”捂著手機悄聲對沈之煜：“學長，你有什麽忌口的嗎？”
謝博拿著手機，皺著眉聽宋晞那邊悉悉索索，還有說話聲。
沈之煜：“沒有。”
“好的。”轉頭又對電話裏說了一句：“爸，你幫我多帶一份。”也不等電話裏說什麽，就掛了電話。
沈之煜出聲：“老師給你買飯了？”
“嗯，我爸說我不太方便，把飯買好了給我送過來。”
看了一眼吊著不方便的手臂，眼裏閃過疼惜，聲音暗啞：“嗯，在房間吃也是一樣的。”
不明白他怎麽了，“你稍等一會兒，我爸就過來。”
明白她剛剛說多帶一份是給自己的，點點頭。兩個人繼續看電視上的兩個“男生”。
——
第二天幾個取車站回星城，要說這一趟最不值的就是宋晞了。大概她也知道自己替父親受了這麽一遭，不過他們沒告訴她，她也沒有問。
幾個小時的路程，到達星城的時候下午三點多鍾。一行人在車站匯合，又在車站分別。
趁沒人的時候，沈之煜對著宋晞問了一句：“明天有時間嗎？有個東西給你。”
後天學校就開學了，對於老生來說，除了大一比較麻煩，後麵都比較容易。實在有什麽東西，後天葉可以給。
宋晞實在想不到對方要給自己什麽東西，無言點頭。
“明天除了收拾東西，沒什麽事。”
沈之煜：“那明天給你打電話。”
宋晞：“好。”
眼前人乖的不行，如果不是老師在這，這會兒手心就在對方頭上了。
“再見。”
“再見。”用沒有受傷的手揮了揮。
謝博轉過頭看著宋晞吊著的手臂，等會兒回去估計，老婆要在他耳邊念叨幾個小時。這傷是自己的責任，想來也隻能忍著。
照顧宋晞手上的傷，這會兒沒有擠公交地鐵，兩人直接去地下打了的士。
讀高中的謝榮已經開學一個星期了，宋清煙還沒有回來，這會兒家裏沒有人。
一回到家，念叨自己家女兒受了傷，也不敢讓她亂動，直接被哄上了樓。嘴裏還說著：“這段時間辛苦了，快速樓上休息，老爸給你做你愛吃的。”
宋晞被說的哭笑不得，“爸，我隻是傷了手，又不是傷的半身不遂，沒有那麽嚴重。”
一聽這話，謝博沉下臉：“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亂說話。上去休息。”心裏一陣後怕，好在搗亂的人，隻是在地板上灑了油，沒有做出什麽危險的事出來。
知道這件事不簡單的宋晞，沒有想到她父親大人這麽重視。心裏歎息，無奈的上樓。
晚上宋清煙回來，看到人好好的出去，回來斷了一直手臂，把包丟在玄關處，急衝衝的走到宋晞旁邊坐下。想伸手摸那隻受傷的手臂，又不太敢，一時間無措在哪。
“媽，沒事。”見母上大人眼角處有些發紅，看了一眼自己不方便的手，安慰道。
出事的時候，兩個人都不敢告訴宋清煙，打算能滿一條是一條，這會兒回來了瞞不住，隻能如實告知。
聽完宋清煙幽幽的歎口氣，“你倆是要急死我，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哪天……如果不是後天開學，你們是不是還不打算回來。”
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大，知道理虧的兩人沉默的摸鼻子。宋清煙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後天要開學，宋晞是真的打算等手臂不這麽腫了才回來。
騙了老婆大人的謝博這天晚上隻能一個人睡臥室，宋晞臥室裏母女倆個人在說悄悄話。
已經兩天沒有洗澡的宋晞，打算拿衣服去衛生間擦一下身子，奈何手臂不給力。
旁邊的宋清煙走過來，歎口氣：“你跟你爸真的是一個脾氣，受傷了也不肯說。”
一邊替女兒擦背一邊回憶當年。
“當年和你爸剛結婚的時候，他還不是你們學校的院長，和星城的設計老大。我記得也是有一個很威望的比賽，那個時候你爸才小有名氣，不過到底是低估了人心。你爸本分老實，其實就是比較木訥，除了最親近的人，基本沒什麽情緒，這些年來當了老師稍微好了點。”
對於這一點宋晞無比讚同，點頭追問後麵的事，“那後來了？”
“跟你爸住同一層樓的有個人自來熟，每天和誰都嘻嘻哈哈，一開始你爸也煩他。因為那是要現場作畫，比賽時間也長，那人每天都一副‘每天的我很開心’。”
宋晞知道這個人是關鍵，沒有作聲繼續聽，難得被母上大人“伺候”一遍，舒服！
“你爸也就隨了他，往往看起來無害的人是最容易忽略的那一個，卻也是事情的關鍵點。他在比賽的前一天，說沒有顏料約了你爸出去。”
宋晞：“這種比賽的原諒一般不是承辦方準備嗎？”
“是啊，所以說你爸木訥，別人一句‘我隻習慣一種牌子的顏料，今晚去買著備著’就被騙了。”
說著說似乎又回到了當初聽到事情經過時的擔驚受怕中。
“過馬路的時候，有輛車來不及刹車，這人把你爸推了出去，好在旁邊有個花圃，撞進了花圃裏。具體情況怎麽樣你爸沒有跟我講的特別清楚。第二天他堅持的參加了比賽，比賽結束後你爸告訴我他的成績拿到了特等獎，承辦方有個交流賽邀請他去參加，大概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我也沒有多懷疑。一個月後，你爸回來的時候再也沒有三更半夜的畫圖，做事的時候兩隻手也不太自然。後來，他竟然看起了教資書。”
雖然母親沒有說父親傷的多重，聽到這裏的宋晞心裏隱隱約約有個答案。所以今天晚上母親才會這麽失控，曾經經曆過，所以一直再擔驚受怕。上一次是自己的丈夫，這一次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女兒，沒有人能夠理解她害怕的心情。
頭往母親懷裏靠了靠：“媽，沒事的。”
“我跟著你爸這些年，每次他去參加比賽，我都比較擔心，害怕那年的事故會重新上演。”
“媽，爸他知道注意的。”
拍了拍女兒的背：“你媽在職業上是老師，在家庭上是你爸的妻子，是你和謝榮的母親，是父母的兒媳女兒。我不否定我跟你講這些帶著自己的角度，出事的人是你的爸爸，是我的另一半，我最重要的人。你經曆多了你會發現，人都是下意思的自私，在沒有觸及自己範圍內，才會有旁觀者角度。一旦自己規定的範圍被打破，就沒有了所謂的旁觀者。”
聽到母上大人這些道理，宋晞在懷裏點頭，好奇的詢問：“媽你的範圍是不是家人啊！”
“你這不是廢話嗎？”
有些傷感的氣氛就被這麽一句話打破了，宋晞在母親懷裏笑的亂成一團，宋清煙有些無奈。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宋晞的背。
“這丫頭。”
窗戶外的月亮，正照著晚回家的人。滿天的繁星，也正在一眨一眨的閃爍著。
第二天早上，宋晞給沈之煜發了條消息，上午的見麵改成了下午。宋清煙不太放心宋晞的手，請了一上午的假，要帶她去醫院再看看。
收拾好的沈之煜默默放下書包，回了“好”。
宋晞這會兒正坐在人民醫院大廳，等待母親為她掛號。見對方回了消息，兩人順便又聊了幾句。
宋晞有些好奇對方要給自己什麽東西，準備套套話，隻是沒想到第一句就被抹殺了。
宋晞：【你下帶什麽東西來。】
沈之煜：【別急，下午就知道了。】
宋晞：【……】你說你都猜到了我的意思，為什麽就是不告訴我。
“小晞，過來。”宋清煙已經掛好了號，見宋晞走近了，對她說：“運氣好，現在沒什麽人，一下就到我們了。”
“這有什麽運氣好的，誰願意天天生病。”
“對對，瞧我說的。”低頭看了一眼掛號單：“說在四樓，我們坐電梯。”
宋晞就這麽跟在母親身後轉了一上午，最後再醫生的再三確定下，真的沒有什麽問題，宋清煙終於鬆了一口氣。
隻是她沒有阻止到她母親給她買了一大堆補藥王，“媽，我隻是傷了手，沒必要補全身吧。”
宋清煙把補退的眼裝進袋子，頭都沒抬：“這都是補身體的藥品，吃了沒事。”
“……”不是說藥吃多了傷身嗎？怎麽到她這，就沒事？
兩人回到家，宋清煙又走進廚房做午餐，吃完午餐宋清煙收拾好後，準備去學校。
走之前還不忘交代一遍：“你手不方便，不要亂動，我把零食都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了。晚餐你等我回來給你做，如果我回來晚了，你就給你爸打電話讓她回來給你做。”大學老師相對高中，還是比較自由一點。
“好的，知道了。”
“那我走了。”
“嗯。”
聽到樓下的關門，癱在**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看了下，已經下午一點四十五了。
點開聊天界麵。
宋晞：【學長我們在哪兒見麵？】
等了一會兒，對方沒回，站起來準備打扮一下。隻是看下全身鏡裏自己，吊著一隻手臂，突然像隻氣球泄了氣。
算了，就這個樣吧。
手裏震動。
沈之煜：【你手不方便，我們就在你家旁邊的超市的奶茶店裏吧。】
一隻手打字吃力，直接發了語音過去，“好。那我下樓等你。”
聽到手機裏的聲音，露出微笑，“不急，我才出門。”
通過手機對方的清冷的聲音裏多了一絲磁性低沉，這麽一句話讓宋晞微微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