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路沒遇到堵車。高風把車開到周偉家的地下車庫。
車駛入停車位，沈超英和高風從車上下來。高風幫著從後車廂裏拿出行李。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對不起嬸，我接個電話。”高風退到一旁。
沈超英在車邊等著他。
“青葉？”高風接通電話。
沈超英回過頭來，饒有興趣地看著高風。
“剛才開會，打成了靜音，剛看到你發的消息。怎麽了？又要我幫你蒙誰？”劉青葉在電話裏老大不情願地問。
“同學會？不行，我剛從機場回來，今天有安排……”高風對著電話胡扯。“再說浩宇也去不了……”
劉青葉沒吭聲。
“喂？”高風故意提高聲調。
“我聽著呢。”劉青葉冷笑，“你演獨角戲就行。用不著我給你拽台詞。”
“都有誰啊。”高風裝模作樣。
沈超英忙上前來推了推高風，高風回過頭來。沈超英示意高風捂住手機。
“等一下啊。”高風對著手機說。
“你可以去。”沈超英笑著看高風
“不行嬸，跟浩宇說好的，今晚陪您和叔一起吃晚飯。”高風捂著話筒。
“忘了跟你說了，剛看到浩宇的微信，他說公司有事，晚上他回不來吃飯。”
“那我陪您和叔。”
“我說去你就必須去。去同學會吧。”
“為啥？”高風裝作不解的樣子，“說是同學會，就是兩同學從外地來龍城，想一起聚聚，人也到的不全，再說我從來不去參加這些同學會的，浩宇知道。”
“浩宇跟我說了。浩宇說青葉對你有意思。你也有想法。”
“這浩宇，嬸，八字沒一撇的事……”高風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
“你要不去嬸不高興了。”沈超英指指電話，“跟青葉說，你馬上就趕過去。快，人家等急了。快啊。”
“真去啊。”高風故意為難地看了看沈超英。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磨嘰？家裏人吃飯哪天不是吃？”沈超英又推他一下。
“青葉啊，那我就過來一趟吧。”高風對著手機喊道，“一會兒你們在哪？我過去找你們。”
“我在刑偵大隊。”劉青葉揉揉耳朵。
“那好，一會見啊。”高風掛了手機。
劉青葉站在大隊的走廊裏，怔怔地望著手機。馮凱經過。
“怎了，發什麽愣？”
“一會高風可能過來。”
二十多分鍾後，高風從電梯間裏出來。他來到辦公室，站在門口，朝著裏麵尋找著。
“青葉。”
劉青葉抬頭看見高風，起身走過去。
“馮凱在嗎？”高風問她。
“聽說你要來，他推掉要事特地在辦公室等你。”劉青葉帶高風走向馮凱的辦公室， “沒想到你真是個戲精啊。”她側目冷眼瞧著高風。
“不是被你逼的嗎？”高風撇嘴，“本來還想讓你配合一下的。”
“國內要是有脫口秀節目，你可以去當主持了。”
“你是給我做職業規劃嗎？”
他們一起走進馮凱的辦公室。高風關上辦公室的門，辦公桌前的馮凱抬起頭來。
“我覺得許佳桐和趙月娥想把龍星集團的資產轉移到國外。”高風給他講了從沈超英那裏聽來的各種名詞。
馮凱皺著眉頭。
“怎麽？你不認同我說的？”高風問他。
“邏輯是通的，可證據呢？隻憑沈超英說的內保外貸有向國外轉移資產的風險？沈超英不也說了嗎？BAT項目是好項目，更何況還有市裏，省裏的大力支持。你讓我怎麽向上頭說，就因為憑你說的有可能就把BAT項目封殺嗎？可能嗎？”
高風無語了。
“可……要是趙月娥他們真的把龍星集團的資產轉移到國外怎麽辦？”劉青葉問馮凱。
“在沒有找出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們無法采取任何行動。有時候一件事正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即使作為當事人，也隻能靜靜地旁觀。”
“你說什麽？”高風急了，“我把找到的線索，我的猜測，我的懷疑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信任你，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番話。”
“那我問你，法律的公正到底是指什麽？”馮凱不緊不慢地問道。
高風愣在那裏。
“法律公正是必須追尋的，公正不是最後的結果，而是一個過程，我們現在所追求的司法公正就是一個盡可能公正的過程，在這個法律體係中，我們警察的任務就是要建立一個不易被人鑽空子的嚴謹的證據鏈。懷疑和猜測能形成證據鏈嗎？虧你還是差點成為一名律師。”
“說的倒是挺冠冕堂皇。”高風不吃這一套，“如果趙月娥現在不是一個富人，而隻是一個窮人，如果龍星集團不是中國民營企業500強，不是東山省的明星企業。而隻是一個小作坊。哼，我相信，你早就把趙月娥傳訊了，說不定隻需10分鍾就得到了趙月娥的口供。所以，這就是我當想律師的用意，我當律師的原則是從富人身上多要點錢，以便免費向窮人提供法律援助。”
“如果我們不講司法程序，為了迅速結案違背司法程序，那……甚至都不用我們出手，網絡上的謠言就能讓龍星集團瞬間崩盤。可你想過沒有，龍星集團有近六千名員工，這中間有多少是你概念中的窮人？他們的利益和權利如何得得保障？公平正義的司法程序必須滿足以下的條件：第一，重證據。第二，重視正當程序，不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
“所以，你眼看著趙月娥他們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向海外騰挪資產，你也無能為力了？”
“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出證據。”馮凱強調。
“那好，你盡可以坐在這裏靜靜的旁觀，我高風會把證據拿給你看的。”高風轉身離開辦公室。
劉青葉追了出去。
馮凱坐在房間裏思考，好一會，他拿起手機撥號。
“馮凱？”李夏的聲音傳來。
“我想馬上和你見一麵。”
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上午，許佳桐在山莊自己的房間裏，遙控著秘書替自己訂去英國的機票。
“對，23日，下個星期二。”
“許總，這次和你一同去英國的還有誰？”秘書問道。
“我爸，周浩宇，鄒凱，王建平，丁婷婷……”
“好的，那給董事長，許總您，還有周總訂頭等艙，鄒凱他們訂經濟艙嗎？”
這時，手機提示音響起，有其他人的電話進來。許佳桐看了看手機屏幕。
“可以，我要接個電話。”她對秘書說。
“許總，需要我幫你們訂英國的酒店嗎？”
“不用，先這樣。”許佳桐掛掉了和秘書的電話。
那個電話正堅持不懈地在打著。許佳桐認得許軍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接聽手機
“爸？”
不用問，是周浩宇沒抗住，把她新啟用的號碼給了許軍。
“你和你奶奶準備在外麵呆多久？你們以為逃之夭夭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許軍在電話了怒氣衝衝地問。
“爸……”
“你也知道一切，是嗎？”
“爸，您應該這麽問。”許佳桐說，“‘你知道高風他們所做的一切，是嗎’？是的，我知道。“
電話裏一陣沉默。
“還有什麽事嗎？”許佳桐問。
“我要見你，馬上。為了BAT項目。”
“BAT項目怎麽了？“
“我要宣布中止這個項目！”許軍大吼一聲，掛了手機。
許佳桐愣了片刻，跑向趙月娥的房間。
許軍推門進來時，趙月娥和許佳桐正在書房裏的電腦前在看著什麽。
許軍關上門，從包裏取出周浩宇寫的那份《BAT項目風險評估報告》甩到桌子上。
“你們是不是想把龍星的資產都轉移到英國去？”
許佳桐想說什麽。趙月娥伸手拉了她一下。
“桐桐，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