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月采藥回來,把籮筐一放,直到吃晚飯的時間,整個人一直處於怔忡的狀態,冷以烈納悶:「十月,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冷以烈這一看,發現她的頭受傷,還滲著血漬,冷以烈一驚, 忙去拿出止血的藥草為她敷上。

十月歪著腦袋,不知是羨慕還是不解:「冷哥,你說,這世間上真的有真愛這回事嗎?」

冷以烈被十月這一問給問住:「十月,妳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文青了起來?」

「冷哥,我在想,我在胡塗之前,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個女孩? 我很文青嗎?在這個講究追求自由戀愛的時代,我是不是很現代的思想?還有,夏至的父親是不是一個人品善良、很優雅、很有擔當、又有責任感的男人?」

看著十月一副像個文藝女孩、沉迷在浪漫愛情的童話氛圍中, 冷以烈不知該如何去響應,這對從小到大、一直在江湖走跳的人來說,這樣的女人,這樣的意境,不是他能體會跟感受到的。

「十月,累了一天,妳一定餓了,吃飯,哦?」

十月還是忍不住的說:「冷哥,你知道嗎?今天我到山上去采草藥,剛下過雨,山路滑,我一個不小心腳一滑,整個人就仆跌下地。」

「妳真的太不小心了,我不是說過,雨後的山路特別滑,叫妳別去采藥,妳就是不聽,妳不念著我,難道就不念著夏至嗎?」

「冷哥,你跟夏至任何一個人,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席,也不能少了的人,我當然明白。」

冷以烈心疼的為她包紮好,十月繼續說:「剛剛我磕磕碰碰的撞到一塊石頭,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冷以烈驚叫:「原來妳這額頭是撞到頭部受傷的?」

「冷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居然去撞到一塊墓碑……」 冷以烈一驚,這是多忌諱的事,但他沒敢說,就怕嚇到十月:

「算了,那都過去了,別想那些,哦?」

「不!冷哥,那塊墓碑的亡魂居然是一位叫初雪的女孩。」 冷以烈錯愕。

「這個叫初雪的女孩應該很年輕就死了,可她的丈夫好像很寵、很不舍她。」

冷以烈納悶:「妳怎麽知道?她的丈夫怎麽說的?」

「她的墓碑上刻著:愛妻初雪,今生來世都愛妳的丈夫易如風!你說,這個叫初雪的女孩是不是很幸運,遇到一個這麽深情的丈夫?不過,我真的很好奇,究竟他的夫人初雪是怎麽死的?」 冷以烈聽著,突然,他想起當年十月下起初雪,他要殺的那

個女孩在雪中跳舞,還提及她的父母就因為生她的時候下了雪, 才幫她取名初雪……那麽?……

冷以烈忙追問:「墓碑那位叫初雪的丈夫有刻名字嗎?」

「有,就叫易如風!」

冷以烈傻住,十月說著,發現冷以烈臉色怪怪,忙問他:「冷 哥,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冷以烈慢慢穩下心來,忙說:「沒事,以後采藥還是別一個人去,知道嗎?」

回到房間的冷以烈,可以確定十月就是初雪,而易如風正是初雪當年執意要嫁的人,他內心十分掙紮和矛盾,甚至有很多不解的事。

為什麽有人要殺初雪?又為什麽初雪不是要去山上教堂結婚, 最後卻昏迷在雪中的軌道邊?又為什麽初雪會變得胡塗?

一連串的疑惑讓冷以烈十分不解,原本他想一個人前去赴江家的家宴,但這一想他猶豫了。

由於冷以烈在危急救了易如風三人一命,江家為了招待即將到來的救命恩人,幾乎上上下下都忙了起來。

江映瑤今天的抑鬱顯得特別厲害,但為了招呼冷以烈,她撐著不舒服的身子出來招呼廚子,含青心疼不舍,勸江映瑤回房去躺著。

「小姐,妳別著急,這裏還有我跟姑爺呢,妳進去歇會兒, 要是冷先生來了,我再請妳出來,哦?」

本來江映瑤不答應,但最後還是聽含青的勸,回到房間去休息。

其實含青並沒有告訴江映瑤,易如風因臨時有事,恐怕會遲一些回來,免得江映瑤又要擔心。

原來易如風去赴了季朝陽和常克行的約,易如風問二人,怎麽突然約他見麵?

季朝陽不高興,拿出證據直指他的那片地是易如風叫人放火的,易如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忙暴跳如雷的直指季朝陽沒憑沒證別胡瞎說!

季朝陽把人叫出來,易如風一看,臉色大變,原來那人收了易如風的錢,半夜去放火燒了季朝陽租給人的房子。

證人說的千真萬確,但易如風也不是省油的燈,問那位證人, 我什麽時候叫你做?又什麽時候給你錢?你可有人證物證?

那位證人指手劃腳的發誓說著,但就是缺乏可以左證的人事物,易如風歎了口氣,趁著證人離開,他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樹大容易遭忌,這也不是第一次,之前光應付這樣的事,不知幾十、幾佰個案件,他們圖的是什麽?無非是錢,再不,就是打擊到我們江氏地產企業在商場的威信!季老板,常老板,你們信我?還是信他?」

這話把季朝陽和常克行給問住了。沒錯,光憑一個人的證據, 是很難定罪的,除非抓到現行犯。

季朝陽二人無話可說,易如風一看時間,想起約了冷以烈一事,忙邀請二人到家中作陪。

季朝陽二人本想推拒,但易如風撂話了:「除非你們不信我?」

為了這句話,兩人也想看看江映瑤,便答應前去。

同時,冷以烈帶著十月來到江家,上前迎接的是含青,含青一看到十月,嚇傻了眼,但很快回過神來,以一副鄙睨的眼神看著十月。

但十月的表情卻被江家漂亮的豪宅給吸引,甚至根本就不認識含青。

含青則帶著狐疑的眼神盯著十月看,她不敢肯定十月是真的忘記過去?還是她根本就認錯十月?正好十月要去洗手間,含青忙帶她進去。

這時易如風帶著常克行二人回來,經易如風介紹之下,季朝陽和常克行才知冷以烈是易如風夫妻的救命恩人,上前向冷以烈握手,感謝他。

冷以烈還是一樣保持冷漠,但他一雙眼仍冷眼的打量著周遭這一切。

易如風得知冷夫人也來,他十分開心,問她人呢?要不你們先坐會兒,我先進去看看映瑤,一會兒讓冷夫人前來醫治映瑤的抑鬱症?

冷以烈點頭,易如風進去,季朝陽和常克行兩人之所以會來, 其實他們聽說了冷以烈的妻子就叫十月,這讓他們想起舞廳見到的舞女也叫十月,甚至,易如風得知這事,還瘋狂的跑到舞廳去追究個明白。

說實話,今天這個家宴對季朝陽和常克行來說,他們也想確認這件事,更擔心江映瑤受到傷害,而冷以烈也打心底想了解這個跟了他五年生活的十月,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世和背景?而含青也對十月產生懷疑。

就這樣,在場所有人,各懷鬼胎,各有主意。

十月出來了,雖然她脂粉未施,但依舊清麗可人,季朝陽和常克行一見她,依稀還是認出眼前這位冷夫人,正是當年的舞女十月。

含青從趙叔口中得知易如風交待她把冷夫人帶到江映瑤房間門口就行,十月帶著她的醫藥箱,隨著含青進去。

十月被含青引進房間去,含青還是不放心,一再的向十月確認:「咱是否曾有過一麵之緣?」

十月搖頭:「從未見過。」含青仍是懷疑:「是嗎?」

十月重重的點頭,兩人一路來到江映瑤的房間,含青上前敲門:「小姐,冷夫人來了。」

裏麵傳出易如風的聲音:「含青,妳讓她一個人進來就行, 妳去前頭幫忙招呼。」

「是,姑爺!」便轉身對十月:「冷夫人,我們家老板請妳一個人進去。」

含青說完出去,留下十月一個人,她輕輕的推開房門走進去, 禮貌的喚了聲:「易夫人,我進來了。」

十月慢慢走進床邊,**卻沒有人,十月納悶,下意識轉身想退出去,誰知一回頭,易如風卻睜大雙眼驚愕的看著十月。

十月被眼前這男人的氣勢給震懾住,他一步步的逼上前,十月慌亂的隻能往後退,直到撞到床。

「你?……你是?……」

「初雪?妳是初雪?」

十月疑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叫初雪,我叫十月。」

「不!初雪,妳怎麽會是十月?妳忘了,我是如風,易如風, 我們兩個曾許下山盟海誓,我怎麽會認錯人?」

「易老板,你?……」

易如風激動的抓住十月的肩膀,用力的搖晃,對她忘情的喊話。

「初雪,妳知道嗎?五年前,當妳答應跟我在教堂結婚,我

不知道有多高興,我足足等了妳一天,後來聽說妳被雪埋了,我的世界就像被毀滅一樣,我幾乎快瘋了!」

十月慌了,頭痛欲裂。「冷哥!你在哪裏?我頭好痛。」

「初雪,妳知道那時的我還是不死心,瘋狂的到處找妳,哪怕隻要有一丁點跟妳有關的事,我什麽都顧不上就朝妳飛奔找去……」易如風一把將她緊摟入懷,激動不已。

「冷哥─救我!」

易如風一聽,又喜又氣:「冷哥?初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妳,妳知道我有多高興嗎?這五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妳,妳 怎麽在我懷中,卻叫著他人的名字,這對我有多殘忍嗎?初雪……」

「你放開我,易先生,我不是你的什麽初雪,請叫我冷太太!」 易如風震住:「冷太太?易先生?……初雪,我無時無刻一

直心心念念著妳,妳怎麽對我這麽冷淡,把我們的關係拉的這麽遠?初雪,為了妳,我不但這個家保留妳的位置,還蓋了一間初雪樓,初雪,妳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我頭好痛,我頭好痛……」

「妳怎麽可以不認識我?!初雪!妳是初雪!」

十月再也經不住如風這般歇斯底裏的喊叫,她大聲叫了起來。

「啊─」

一瞬間,冷以烈、常克行、季朝陽跟含青都跑到江映瑤房外。 這時的江映瑤聞聲前來,大家這才驚覺,江映瑤不在房內。 含青:「小姐,妳在這裏?那麽?……房間裏麵?……」 冷以烈瞪大眼決定破門而入。

「你們讓開,讓我來。」

門被冷以烈撞開,所有人全衝進去。

「十月?」

「如風?」

所有人全衝進來,隻見十月一臉驚恐的坐在床邊,如風則是跌坐一旁。

常克行、季朝陽與冷以烈分別走向易如風與十月。

江映瑤頭回看到如風失魂落魄的模樣,又看著十月,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場初雪、破廟、教堂、婚禮、易如風的哭喊……那深埋心底的秘密,那些碎裂的傷痕,全都從胸口湧了出來,江映瑤一口氣喘不上來,厥暈了過去。

含青大驚:「小姐?」

眾人忙趕緊將江映瑤攙扶到**。

「快!快去叫大夫來!」

十月雖飽受驚嚇,但見江映瑤厥倒,她忙恢複鎮定,拿出她為人義診的箱子,立馬恢複醫治病人的專業,拿出針灸為江映瑤把脈醫治。

空氣中在這一刻象是凝滯凍結,季朝陽、常克行和含青十分擔心的看著。

冷以烈則在一旁幫十月,隻有易如風,他看著十月的一舉一動,分明就像當初在初安堂藥鋪子為人把脈針灸的初雪,隻是, 為什麽她堅持說是冷夫人十月、而不是初雪?這是為什麽?難道她背棄了我跟她的誓言,她嫁給了冷以烈,所以她扯謊、不願認舊情?

這一切的一切,像一團迷霧般的讓易如風幾乎快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