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冷以烈還是找到易如風,明明白白的告知易如風:「初雪當時開心的想上山去教堂跟你結婚,誰知出了意外,當我發現她時, 她不但胡塗了,還懷有跟你的孩子,為了她的處境,我跟她成了假麵夫妻做了有名無實五年的夫妻。」

易如風原本他以為初雪是冷以烈明媒正娶的妻室,經過冷以烈這一說,他才知道,原來冷以烈隻是個幌子,他跟初雪沒婚姻、 沒關係,連兒子還是易如風的。

易如風十分激動,也感激冷以烈願意說出真相,更在這五年對初雪母子的付出、照顧和保護,是個十足的正人君子,他忙拿出一張可以讓冷以烈一輩子衣食無缺的銀票要補償冷以烈,誰知冷以烈看也不看金錢,卻當他的麵把銀票撕了。

「我照顧他們母子是我的福份,你拿錢就俗氣了,但我唯一的條件,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初雪她們母子,萬一讓她們受到任何的委屈,我絕不會饒過你!」

冷以烈說完,一轉身,淒涼的寒風襲了上來,從今往後,他不再有家,不再有十月張羅熱騰騰的飯菜,更不會有小夏至迎在門口、一把抱住他,喊他一聲爹,甚至,不能把夏至舉在肩頭上、 趴在地上讓夏至當馬騎,那是他的幸福,如今易如風把這一切收走了,雖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奉還的,但他還是不舍。

反觀江家,江映瑤得知冷以烈跟十月是有名無實的關係,甚至十月還懷上易如風的孩子,她心情十分糾結,尤其含青一直的阻止和提醒她。

「小姐,婚姻有先來後到,哪有什麽平權平妻之理,何況, 之前也沒聽說,現在冒出了一個聲稱是姑爺的孩子,誰知道那個叫冷夏至的男孩究竟是不是姑爺生的?搞不好他們分明是見咱江家的財富,故意串通好要來騙錢的。」

江映瑤一開始還在為冷以烈和十月說話:「含青,沒有一個男人會為了錢去讓妻,更沒有一個為人母親的會讓自己的孩子叫別的男人爹,妳別把人性想的那麽醜陋。」

「小姐,妳太單純,也太好騙了,五年前那個叫初雪的女孩早就摸清也看到咱江家的底,當時明知道姑爺到處找她,為什麽她不來?等到五年之後,突然跑來,您不覺得這事有點邪門?」

「含青,沒這回事,妳別忘了,那位冷先生在咱們遭遇到那麽危險的時候,不但出手相救,還讓他的夫人來幫我治病呢!」

「小姐,您不覺得那時機也太巧了,我們一到,就有人上門要打要殺,而那位冷先生,咱們跟他非親非故,他又為什麽要幫咱們?不就是套好的,讓咱們欠他一份情不?」

「含青!冷先生不是說了,初雪妹妹胡塗了……」

「誰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不過,那些都不是事兒,最重要的是您沒為姑爺生下一男半女,現在冷先生夫妻有個現成的兒子, 還說是姑爺的,姑爺現在被那個叫十月的把心都給挖走了,是非對錯早已失去判斷的能力,一旦把十月他們母子帶回來,小姐…… 您想過這後果沒有?」

含青的一番話,讓一向沒脾氣、事事以易如風這個丈夫為天的江映瑤,心底裏閃出一絲隱憂,是啊,易如風跟初雪本來就是一對生死相戀的愛人,他們彼此愛的瘋狂、愛的灸熱,她看過易如風當年為了初雪的死,撕心裂肺、崩潰到不願進她房間,如今讓他找到初雪,又有了兩人共同愛的結晶,把初雪接進江家,他們成了一家人,那我呢?我江映瑤該怎麽辦?

一想到這裏,江映瑤一顆心亂了分寸,抑鬱症又再度發作, 但她強撐著沒告訴含青,獨自躺在**左思右想,如果沒了初雪,也沒有夏至,那麽?……

江映瑤悚驚:「我怎麽可以有這思想?我愛如風,我就應該愛他所愛,疼他之子呀!」

這一天,十月帶著夏至去采藥回來,門外停著兩部黑頭車, 她納悶,一進門,發現江映瑤和含青二人正坐在門口等著她,她一怔。

「易夫人,您怎麽沒通知我一聲就來?您要看病不必親自來, 我可以去您府上呀!」

含青和江映瑤一見十月回來,忙站起來,江映瑤上前握著她的手:「十月……哦,不,初雪妹妹,我是來接妳跟夏至的。」

初雪蒙了,不解江映瑤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江映瑤坐下來,執起初雪的手:「初雪妹妹,對不起,其實, 我早就該來接妳跟夏至了,但當時緣份不允許,也讓我們不認識,

才會遲到今天才讓我們相識。」

「不,易夫人,您太客氣了,我現在過的好好的,我從來沒想過改變目前的環境和生活,所以……」

「十月……不,初雪,妳忘了,妳是如風最愛的女人,以前沒找到妳也就算了,但現在你們已經相認了,難道妳不想回到妳最愛的人身邊?讓你們的孩子有個父親、有一個家?一家團圓?」

十月看著這個易如風的妻子江映瑤竟然這麽對她說話,她蒙了,她歪著腦袋問江映瑤

「易夫人,雖然我不明白我跟易先生的過去,但,愛情和婚姻是自私的,就他們說的,我是易先生這輩子摯愛的女人,一旦妳接我回去妳丈夫的身邊,妳真的受得住嗎?可以嗎?」

這下讓江映瑤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如何麵對,一個女人介入她的婚姻,跟她一起爭寵,就算再大氣的女人,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天天跟另一個女人朝夕相處,讓她情何以堪?

江映瑤語塞,含青趁這個機會勸江映瑤還是回去,別在這裏找難看。

江映瑤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十月說:「初雪,我的愛情很簡單,我隻希望易如風隻屬於我一個人的,但很不幸的,妳卻在我之前跟他相愛,我沒有選擇,更不想退出,隻能參與,初雪,妳可以成全我,讓我加入嗎?」

十月聽到也看到一個在上海灘名聲、權勢和財富淩駕在所有人之上的一個千金大小姐,卻為了易如風,這麽委屈的向她乞求加入她跟易如風的婚姻,她真的心疼也不舍。

「江小姐,妳不必這麽委屈,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我隻想知道,我可以退出嗎?」

江映瑤搖頭:「初雪,妳這麽說,分明是在扼殺我的機會, 為了易如風,我求妳了。」

初雪心疼的去扶起她,不得不隻好答應她。

江映瑤以一個大小姐之姿,忙幫她收拾衣物,外麵有兩部車正在等著接他們母子二人。

「易老板人呢?」

江映瑤向她解釋:「如風原本親自要來接你們母子,沒想到突然有客戶來,他很懊惱,本想不去,我告訴他了,我會跟含青來接您跟夏至,初雪妹妹,妳不會在意吧?」

「怎麽會,沒事。」

十月收拾了屋子,她以為可以假裝不在乎冷以烈,但,每收一件,就想起冷以烈在這屋子裏對她跟夏至的一切,她忍不住心酸啜泣。

同時,原本冷以烈已通知易如風來接十月母子,為了避免感傷不舍,他躲到一家酒吧買醉,不想麵對這麽殘忍的一幕。

冷以烈想到過去他跟十月母子的相處,原本他不相信那是愛情跟親情,但,喝著喝著,他再也受不住,摔下酒杯就往家的方向跑,如果人生能夠重來,如果十月母子還不走,那麽,就算不計代價,他也要把十月母子留在身邊。

江映瑤和含青幫忙十月母子收拾好衣物,催二人上車,十月想到要把門鎖上,等於要把她跟冷以烈過去的一切鎖起來,她心情難受到極點。

十月想到她第一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在新世界舞廳的後台,當鳳姐告知她的身世,她相信了,誰知道冷以烈卻因此跟鳳姐幾乎鬧翻了天,為了她,冷以烈不但受傷,還帶她遠離那個是非的環境,不知道怎麽著,她覺得這輩子欠冷以烈太多、太多。 車子已經在門口等,含青催促她跟夏至上車,但她的一顆心

還是放不下冷以烈,明知道冷以烈是躲著她、不願見她,但至少照顧他們母子五年,她真的好想當麵向冷哥說一聲謝謝,偏偏等了好久,冷哥一直沒出現。

江映瑤見他們母子遲遲不上車,忙下車勸她

「初雪妹妹,妳放心不下冷先生,妳的情意我明白,但如風這時候應該在家裏等著,妳是不是應該先上車,等回到江家,一切穩定下來,妳想回來,我可以叫司機隨時載妳回來,哦?」

在江映瑤跟含青的聲聲催促之下,十月母子正要坐上第二台車,誰知冷以烈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回來。

夏至一見冷以烈,忙撲上前,一把抱住冷以烈,死抓住他, 不願跟冷以烈離開。

「爹,你總算回來了,爹,你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要趕我跟娘走?為什麽?」

一聲聲的為什麽,讓冷以烈心頭像一把刀刺的那般難受,尤其看到十月紅了眼眶、哀求的眼神一直盯著他,他好想把他們母子給搶回來。

但是,那又如何?就像易如風說的,人家家大業大,可以供給十月他們母子一輩子他給不起的權勢和財富,給他們母子一個家,還給夏至一個姓。

十月母子跟著他這五年來,他供不起一個家,付不出夏至的學費,十月也一直沒穿過漂亮的衣服、吃過洋式的大餐,更別說栽培夏至、圓十月想開中藥鋪的夢想。

放手,是他最後的祝福。

看著夏至哭得滿臉鼻涕,冷以烈為他抹掉眼淚:「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你有點出息不?」

「爹……」

「別叫我爹,你不是我冷以烈的兒子,記住,你爹姓易,他叫易如風,明白不?」

「爹,你是不是因為我不乖,不要我了?」

「聽我說,夏至,你記住冷叔叔說的話,我真的不是你爹, 能讓你叫我一聲爹,這是冷叔叔的福氣,現在他們要帶你去吃大餐、去念書、去享福,快,大家在等你,你快上車。」

「我不要,除非爹跟我一起去,我隻想跟爹在一起,沒有爹陪在身邊,什麽大餐、念書、享福,我通通不要。」

夏至的聲聲呼喚讓冷以烈十分揪心,但為了夏至,他狠下心來,用力的甩開他,並說:「你不是我兒子,我沒有像你這麽不聽話的兒子,你走,聽到沒有?」

「爹,隻要你別趕我走,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爹?」

冷以烈眼眶紅了,淚奪眶而出,但仍強忍住,十月過來,乞求的看著冷以烈:「冷哥,我們可以不走嗎?隻要你一句話,隻要你開口,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

冷以烈幾乎快崩潰,他好想說:「妳留下來!」

但是,他不能那麽自私,他必須學習什麽叫絕情、狠心,他偽裝冷酷:「你們母子也太自私、太纏人了,快回去易如風身邊, 要不,誰敢嫁給我?」

「冷哥……」

「十月,過去這五年來,跟妳共過的幸福……我很知足,是時候了,我也該還給妳原本的幸福……」

冷以烈再也說不下去,把十月和夏至要送進第一部車,但含青卻說,這是我們家小姐的車,你們坐後麵那部。」

冷以烈隻好把十月母子送到第二部車,把門帶上,祝他們母子永遠幸福。

兩部車子一前一後朝前開去,夏至看著車子不斷的離開冷以烈,大聲的哭喊:「爹!爹……」

十月也崩潰,冷以烈在後麵目送車子離去,他受不了,不舍的淚奪眶而出,拚命叫著十月和夏至的名字,怕失去車子的背影, 不斷的邊追邊喊。

誰知開在前頭第一部車,卻突然轉了方向,兩輛車叉開路前去,冷以烈納悶,不放心邊追邊叫。

第二部車的司機往山崖邊突然打開車門跳出來,車子撞向山壁,連連翻了幾個翻,十月母子尖叫,車子朝斷崖摔了下去。

冷以烈驚見一名戴著威尼斯人麵具、不知是男是女的人,正點了一把火,朝車子扔了下去,他驚駭大叫:「十月?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