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深色的風衣包裹，妝容精致的女子自顧走在街上，不用回頭也能察覺到身後跟著的人此刻正皺眉看著她，勾起唇角，繼續走走停停，想要上前搭訕的男人一看到跟在她身後那個渾身都散發怨氣的人怎麽都不敢靠近了。
佟卉安走在前麵，兩人前後腳的出門，她丟下的線頭正是林炳死後毒品市場的歸屬，這亦是警方一直所關注的，秦靳言一定會從她身上下手。
深秋的街頭，落葉飄零，佟卉安像是漫無目的似的遊走著，卻也沒想到這麽快就遇上了。
“怎麽臉色這麽難看？”正在餐廳內，與喬洛洛一同用餐的蘇行佑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窗外女子佇立著，似乎察覺到他們的注視回眸一笑，然後挽住了身後的男子一同進入了餐廳。
蘇行佑的臉色瞬間同喬洛洛一般難看。
“秦督察，跟了這麽久辛苦了，我請你吃飯。”佟卉安強勢地挽住了秦靳言說道，並不意外地看見了餐廳裏那兩人的僵硬神色。
秦靳言隻覺得那一抹燦爛笑容令他推不開去，隻能僵硬著任由她挽著進了旋轉餐廳，察覺到有人在看，秦靳言回視過去意外看見了喬洛洛與蘇行佑，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點頭微笑之後在不遠處的桌子上落了座。
佟卉安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接過侍者遞上的菜單，開始點餐，還詢問了他在食物方麵的喜好。
這個樣子的她和先前圍著他轉的喬洛洛有一絲重合，秦靳言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遂遣退了侍者，壓低了聲音問道，“佟卉安，你到底想做什麽？”
佟卉安很是無辜的笑了笑，目光裏似乎還有一絲委屈，“不做什麽啊，你們工作那麽辛苦，又不定時吃飯的，我隻是單純地想請你吃頓飯而已。”
“你……”秦靳言鬱卒，想要起身離開。
佟卉安一把按住了他，貼著他的耳朵壓低了聲音道，“這麽一走了之，就不怕在你走之後我就去見什麽人了，有可能那人跟你們最近調查的CASE有莫大的關聯，嘖嘖，錯過的話會很可惜吧？”
秦靳言身子一怔，不知道是因為她如此緊貼著，還是因為她說的消息正是CBI近日作出的決議，不由眯起了眸子，重新坐了回去。
而在遠處看去，男子背對他們而坐，耳鬢廝磨，女子調笑的神色……蘇行佑倏地握緊了刀叉，目光深沉的望著那一桌的方向，沒有察覺到身邊女子微微顫栗的身子以及驚惶的神色。
佟卉安替秦靳言斟上紅酒，絲毫不在意那道想要將她吞噬的視線，依舊對著對麵的男子巧笑嫣然，隻是話語的內容卻是與表情截然相反的嚴肅。
“我知道你們重案組在那次臥底失敗後一直在尋找機會，慶豐幫現在內鬥等於是給了你們機會，可是你們查不到那毒品的交易流程。”
秦靳言也笑了，她說的很對。不然他也不會在情報組得知Talia現身在機場後，死死纏上。當初他以臥底身份潛入慶豐幫，在柄爺身邊當一名保鏢，那場賭局時柄爺死後是他開的一槍引起兩派的內鬥，趁機得到了那份合同，隻要有了那份罪證就能將這一幫烏合之眾一網打盡。Boris所代表的美國黑幫清義幫，跨國的犯罪集團……可惜最後還是眼前的人毀了，功虧一簣。
再次打入慶豐幫內部，內鬥給了他們警方很好的機會，可是怎麽都找不到關於毒品交易市場的半點訊息，操作流程，市場所在……無人知曉。就這麽憑空消失了，一定不會這麽簡單，秦靳言做出的唯一推測就是Boris已經通過手段得到了市場，回了美國。
但沒有證據，都是枉然。Talia的出現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隻是……斂下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舉起紅酒杯啜了一口。
佟卉安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已經有了不同意義，可那個Talia是對手，亦是他一心想要繩之以法的罪犯，如今融合在一起，那麽矛盾，而最矛盾的莫過於他和她坐在一起吃飯，卻並沒有想要套取更多情報的心。
“為什麽還要回來？”
佟卉安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一下後，故意將聲音放柔笑著說道，“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秦督察對我窮追猛打啊。”
“……”秦靳言被嗆了下，還未作出什麽反應，隻見旁邊驀然出現的男子一把拽起了佟卉安，後者皺眉並未掙脫。
蘇行佑的眉頭皺得更緊，心頭說不出的鬱結。從一開始就忽視他的存在，和別的男人調情，真當他是死了麽。
“蘇少爺想要這麽把人帶走，似乎不妥吧？”秦靳言攔下了他，將佟卉安帶到了自己身後，對上蘇行佑。
“這是我的女人，我帶走又關秦督察什麽事？” 同樣氣場強大的男人誰都不退讓，隱約有火花乍現。
秦靳言嘲諷一笑，瞟向喬洛洛所在的方位，慢裏斯條地說道，“你的女人，貌似是在那邊啊。”
喬洛洛麵上霎時湧現複雜的神情，目光死死地盯著這個方位，看不出是惱羞成怒還是……漸漸也有人看了過來，侍者端著佟卉安剛剛點的飲品走了過來，礙於那兩位高大男子身上散發的迫人氣勢，連擱下東西都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沒成想還是碰翻了一壺熱咖啡，佟卉安眼疾手快躲開了，另兩人卻沒有那麽好運氣，或多或少都沾上了咖啡色漬跡，偏偏二人穿的都是淺色，看上去很是明顯。
侍者忙不迭的道歉，拿著毛巾手足無措，想要上前擦拭卻被二人一道揮開，麵色具是不大好看。
喬洛洛此時也走了過來，連忙讓侍者帶二人上去二樓酒店的客房，順便訂了兩套衣服。
蘇行佑黑著臉狠狠瞪了佟卉安一眼，然後者視而不見，更讓他鬱卒。“我有話跟你說。”隨即拽上秦靳言上了二樓。
佟卉安坐回了位置上，看了眼還佇立著的喬洛洛，笑著招呼道，“坐啊，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下來了。”
喬洛洛注視了她很久，後者隻是淡淡的看著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寒意肆起，喬洛洛強迫自己坐在了她的對麵，就算知道是她做的又如何，隻要她咬死不承認，行佑哥一定會保護她的。
“還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
佟卉安的笑意徹底消失在嘴角，眸子裏的冷意讓周邊的溫度直線下降，幽幽地攪拌著咖啡說道，“讓你失望了，原本應該死的那個是我。”
“……”喬洛洛在她的注視下不安的退了退，明明隻是一個女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那麽可怕。“嗬……嗬嗬……我有什麽好失望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佟卉安看著她局促地握著咖啡杯，神色晦澀難明。喬洛洛心底愈發不安，那幾人那日走後就沒有消息了，她以為……事情應該辦成了，雖然心裏不安，可是她真的那麽以為著，直到她出現，才知道她居然……沒有死！
“如果那時候死的是我就好了。”佟卉安向後，靠在椅背上，像是惋惜似的說道，“可惜我活下來了。最不喜歡的有人欠我了，這條命該怎麽還呢？”
聽著她漫不經心地說著，喬洛洛驀然睜圓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喉嚨裏發不出一個音節。想要離開，卻被她強大的氣場所籠罩，如坐針氈坐在位置上看著她，滿是驚恐。
這一刻，她毫不懷疑眼前這個人是想要自己的命的，下意識地尋求庇護，卻發現行佑哥和秦大哥都被支開了……
佟卉安驀然一笑，像是安撫似的說道，“放心，不會那麽快的，我比較喜歡慢慢來，從今天起你最珍貴的東西會一件一件失去，那種蝕心的痛苦，你很快就會和我感同身受……”
說完起身，佟卉安看向已經從二樓走下來的秦靳言，親昵地挽上他的胳膊，“我不喜歡在這裏用餐，我們換個地方吧。”
跟隨在秦靳言身後的蘇行佑嘴角隱約有塊淤青，看到這一幕黯下了眸子，暗中捏緊了拳頭。雖然在剛才的打鬥中他勝了，可在佟卉安麵前，卻是敗了。或許他當日真的做錯了，為什麽她要說自己死了，明明活生生站在他麵前，卻又好像不是她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
秦靳言沒有吭聲，任由佟卉安挽著他朝著門口走去，身邊的女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對喬洛洛說道，“我拿走的這件一定是最珍貴的，喬小姐真是客氣。”
說完兩人攜著走出了旋轉餐廳，喬洛洛聞言卻是僵住了身子，花了極大的力氣走到蘇行佑的身邊，環住了他的腰不讓他追上去，竭力穩著聲音道，“行佑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蘇行佑擰起眉頭，無奈的回過身，“洛洛，你說實話到底發生什麽事，為什麽你現在全身都在發抖？”
喬洛洛咬著下唇不肯說，她怕，她很怕一個忍不住在蘇行佑麵前哭了出來。怎麽辦，她說那件東西……那個女人隻是把秦大哥當做複仇的工具，看得出來她愛的是行佑哥，而且貌似行佑哥對她也是……太可怕了，她是要毀了他們所有人。
搖了搖頭，喬洛洛堅持要蘇行佑送她回家，問不出什麽來的蘇行佑隻好開車前往喬家。
琳琅滿目的商品街，走在路上的秦靳言突然問道，“剛才說什麽珍貴的東西？”
佟卉安笑得高深莫測，“因為喬小姐很客氣地送了件禮物給我，至於是什麽，我不告訴你。”
“秦靳言，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突如其來的停頓，卻乍然聽到了這句話，秦靳言止不住一陣尷尬咳嗽，待稍微緩過來些急忙否認道，“這怎麽可能，我是警務人員，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出你的犯罪證據，緝拿你歸案。”
佟卉安點頭，狀似認真的說道，“不要愛上就好了。”
然後轉身朝前走，身後的秦靳言驀然收斂起了表情，黯下了眸子，默默的在心底補充了一句——我也希望不要愛上你。
既然出現了，就不該再動搖了，我一定會將你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