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不記得在哪兒看見過這樣一段話,有人問粉筆擦劃過黑板先生的那一刻,粉筆小姐為什麽哭了?在看見回答時心頭驀然一酸。粉筆小姐會哭,那是因為,她終於發現她用生命在寫的愛情,那些原以為會刻骨銘心的片段,竟真的敵不過粉擦的輕輕一揮。
而此刻佟卉安正舉著粉筆擦猶豫不決。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手明顯的一顫,佟卉安猶豫了下還是接起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嘴角泄露一絲苦澀。
“你在哪?”那頭的聲音略顯低沉。
“搬出來了。”佟卉安回道。
聽著她明顯的回避,另一頭的蘇行佑眸子一黯,說道,“我在這裏。”
佟卉安一怔,隨即明白他說的這裏便是指他郊區的別墅,心裏沒來由的一堵,明明聽見他說愛未婚妻,為什麽又要糾纏不休,在她決定放棄之後……
長時間的沉默,蘇行佑亦不言語,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你不是想知道許晟嗎?”蘇行佑說完這一句率先掛上了電話,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沒有想到兩個人走了那麽久還是在原地踏步,各懷目的,終是無法交心。 也許告訴她想知道的會是另外一個開始,亦或是從此沒有蘇行佑,也沒有許晟,他隻是他,那樣結局是否會不一樣,錯過一次了,他不想再錯過八年。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佟卉安保持著那個姿勢良久才反應過來,細想他說的,內心卻有了一絲躊躇。如果知道許晟是誰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他的口氣似乎像是要結束什麽,隨即又搖頭笑自己多想,或許想結束的人是她才對。
佟卉安抓起外套,驅車前往郊區別墅。手抓著方向盤,耳麥裏傳來了Boris沉重的聲音,心髒驀然一緩。
“安安,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佟卉安皺眉,抓著方向盤的手抓得更緊了,怒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開什麽玩笑?是不是阿布出事了?”
Boris自然是聽出她話語裏的焦急,倚在醫院的牆壁上,思考著該如何說才好,“剛剛度過危險期,醫生說隨著病發的頻繁他的心髒承受力越來越小,這四年他的命是你在延續,他的心髒早已經敗壞,如今一直找不到可以匹配的,最後隻會有一個結果。”
即使再先進的設備,再昂貴的藥物,都無法阻止他的死亡。
車子響起的刺耳刹車聲,電話那頭也能聽見,Boris焦急道,“你先別急,醫生說還有半年,這半年的時間一定能夠找到合適的心髒的,他一定會有救的。”
佟卉安癱靠在椅背上,眸光裏有一絲哀戚。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的,在四年前求幹爹救下他們的時候醫生就跟她說過,阿布的命是活一年算一年的,如果找不到匹配的心髒做手術,他活不過二十四。最好的年華,卻是在病痛的折磨中,而她無法分擔。
上天真的不公平。
“謝謝你,Boris,替我好好照顧他,我會很快回去。”良久,佟卉安出聲帶著一絲疲倦,她想帶著采薇一起回去,阿布有事瞞著她,隻是寧采薇出現在蘇天戎身邊還換了容貌,事情並不簡單,揉了揉太陽穴,她還是要去一趟蘇宅。
“嗯,自己小心。”
佟卉安掛上了電話,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要發動車子,劇烈的撞擊聲從身後傳來。佟卉安極力穩住身子才避免與前窗玻璃相撞,解開安全帶剛下車就發現從車後跑來幾個凶神惡煞的黑衣男子,其中一人順帶劫持了她。
原本依著身手她沒有那麽容易被擒住,偏偏距離那些黑衣男子不遠處冒出許多警察,首當其衝的便是秦靳言秦督察。
佟卉安內心低咒了一聲,沒想到竟然淪為人質了。瞥見對麵秦靳言眸子裏閃過的差異,揚起一抹苦笑,眼神瞥向那輛後麵已經被撞爛的新車,很是無奈。
秦靳言顯然也明白她的情況,朝後麵打了個手勢,示意按兵不動。
戴著麵罩的歹徒從撞車的意外中率先反應過來,見老大挾持了一名人質,剩下的兩名則是搶了路邊停靠的一輛出租車,五人連同佟卉安坐了上去,警方忌憚人質受到傷害故此隻好緊緊尾隨,卻不敢做出惹怒歹徒的行動。秦靳言皺眉,駕車死死咬住那輛出租車。
槍口冰冷的觸感,佟卉安裝出害怕的樣子瑟縮在角落一聲不吭,實際則是暗暗打量這幾個人。其中一人拿出地圖給開車的那個看,車子漸漸駛向了偏僻的小道。開車的那個人技術不錯,透過後視鏡除了一輛警車還咬著已經看不見其他的車子了。
佟卉安顯然是看清楚了那車子上的人是秦靳言,被捆綁在身後的手趁幾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時候偷偷按住了口袋,然後出聲道,“這樣甩不掉那個人的,我可以幫你們跑路。”
那些歹徒似乎沒有意識到人質居然會說出這番話,有錯愕更多的是嘲笑。良久,那個被叫做老大的男人說道,“你又為什麽幫我們?”
“因為我不相信警察能救我。”佟卉安冷靜的分析道,“亦或者說在他們救我的時候,惹怒了你們很有可能我就被一槍崩了,還不如先自救。”
佟卉安的眼神中透露的訊息便是活下去,那老大似乎從沒見過這麽合作的人質,佟卉安在他的注視下表現的極度淡定。
“哈哈,有膽識。”那人突然笑著說道,“你說該怎麽做?”
“兵分兩路,派兩個人帶上重要的東西在前麵路口隱匿進叢林,然後約好匯合的地方,剩下的帶著我繼續引開那個警察。隻有一個警察,會很好解決的。”佟卉安見他們上鉤,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淺笑,使得麵前幾人一怔。
“按她說的做,熊仔,阿吉你們帶著東西從這條路走,然後在這裏匯合。阿飛等過前麵拐角路口的時候減慢車速,你們跳下匿進樹林,然後阿飛加快車速引那個警察進山坳。”
“是。”接收到老大命令的幾人都表示明白,路口近在眼前了。
沒有槍口指著腦袋,佟卉安微微勾起了唇角,在那兩人跳車後朝後麵悄無聲息的打了個手勢。如果今天遇到是其他的人質或許他們真的能逃走也說不定,偏偏遇上的是她,這隻能說命不好了。
車子急速行駛著,道路愈發的崎嶇不平,坐在車後的佟卉安被顛簸的有一些難受。不知道繞了多久,終於繞出了那個山區,沒有想到山的另一邊居然是清水灣,那邊早已有一艘船停靠著。
三人迅速的下車,槍口重新指上了佟卉安的腦袋。隨後而來的秦靳言以車子作為遮蔽物,對著那邊喊話。
“放開人質!”
佟卉安有一絲頭疼,陷入了她預料到的僵局。
“把槍放下。”歹徒老大槍口緊緊的抵住了佟卉安的腦袋,“不然我崩了她!”
秦靳言緩緩彎身,將槍擺到地上。同時佟卉安使了個眼色,手上持著槍的隻有那個老大一人,而且因為之前的協作,對佟卉安並不設防,做出聲色俱厲的模樣不過是引得秦靳言束手就擒。而他的兩名手下已經上了船,正準備接應他們的老大。
就在槍支碰到地麵的一瞬間,佟卉安一抬腿,鞋麵上閃亮的裝飾品正好叩擊在那頭頭的眼睛上。秦靳言迅速拾起那把槍對著穿上的兩名手下怦怦兩槍,兩人中槍抓著手腕兩聲慘叫。佟卉安彎腰繞道那老大身後,感覺到大掌抓住了自己後背的衣料,佟卉安咬牙使力不顧後背走光的危險在他開槍之前踢中了那人的手腕。
因為吃痛,那把槍被慣性甩飛。而眼睛受傷看不清眼前情況的男人抓了狂,鮮血從眼眶裏一點一點滴下,佟卉安就地一滾,拾起了那把槍,嘭地一聲響。
沒有人敢再動。
秦靳言走到了她身邊,兩人都顯得有一絲狼狽,隨後而來的警方將幾名歹徒悉數逮捕。
因為被撕扯過整個光滑的後背都裸-露著的佟卉安被一件西裝籠下,看向站在她身側僅著白襯衫的男人,突然問道,“我不是讓你不要咬的那麽緊麽?”
秦靳言一怔,隨即臉上染上一抹郝色,“那個我誤會成相反意思了。”
“……”佟卉安無語,鬆了一口氣,說道,“幸好剛才你沒誤會。”
兩人都想到了剛才那膽戰心驚的一幕,相視一笑。
“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有點身手。”秦靳言看著她,目光閃了閃,意味不明地開口。
“女孩子在外麵總要學點防身的,你看今天不是用到了麽,小時候我可是想成為一名FBI的。”佟卉安走到了他的車子邊上,故作玩笑地轉移了話題,“還要麻煩你送我去一個地方,我還有一個約會。”
天色漸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佟卉安坐上了秦靳言的車子,不再說話。秦靳言愣了愣後直接坐上了駕駛座,按著佟卉安說的地址駛去。
後視鏡中顯示出女子恬淡的容顏,姣好的外貌,淩厲的身手……秦靳言陡然一窒,感覺到那沉默的空氣中似乎多了一抹不一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