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節
一到過年，大街小巷都喜樂融融，喧囂熱鬧，歡聚閑聊。
掃塵前幾天就好了，大年三十的下午林音去門口貼自己寫的春聯。
覺得春晚沒什麽意思，林音一邊吃零食一邊刷手機，到了正常睡覺的點，林音就上了床。因為林音家沒什麽守歲的習慣，都是困了就去睡覺。
一大早林音就被斷斷續續、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吵醒了，想再睡一個回籠覺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幸好林音昨天沒有熬夜，所以也不是很困，林音想了想幹脆起床換衣服。
林音媽媽已經在廚房煮餃子了，蝦仁餃子和豬肉芹菜餃子在鍋裏舒服地咕嘟咕嘟翻滾著。林音洗漱好幫媽媽去廚房盛餃子，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任唯遠？”林音轉了轉門把手，意外地看見了任唯遠。
“我媽給的春餅。”任唯遠端過來一個盤子。
自從第一次見麵時林音家送了湯過去，兩家就經常互相送些吃的。任唯遠媽媽是北方人，過年是要吃春餅的，想著林家可能沒吃過就讓任唯遠送了些過來。
春餅的餅皮薄而透明，透過餅皮可以清晰看見裏麵卷著許多的餡料，諸如韭黃、粉絲、菠菜、黃瓜絲、雞絲、肉絲等等，看起來清新又亮眼。
“吃的時候最好從頭吃到尾。”
“為什麽？”林音疑惑地把視線從春餅轉移到任唯遠臉上。
“北方的習慣，取義有頭有尾。”任唯遠笑著解釋。
任唯遠沒打算進門，準備回去卻被林音叫住了，“等一下。”
林音把盤子端到餐桌上，然後用一個幹淨的大碗從鍋裏撈出了好多圓滾滾的餃子。
“我們家過年一般吃餃子，新年快樂。”林音笑意盈盈地把碗給了任唯遠。
“謝謝，新年快樂。”
“謝什麽，馬上一起去樓下拜年嗎？”
“好。”任唯遠慢條斯理地點點頭。
鄉下喜歡走親訪友，而城裏往往疏於交往，林音除了和任唯遠家比較熟，其他的鄰居連臉都不太認得清楚，畢竟大學畢業之前都住在這裏，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趁這個時間去認個人也沒什麽壞處。
至於叫上任唯遠，一個是他住的時間比自己長，對這裏的鄰居熟悉一下，二來有個熟悉的朋友陪著自己也不至於太尷尬。
林音吃完了飯以後，就和任唯遠一起下樓了。上上下下走了幾層,大致把人臉都認熟了，雖然祝福的話無非是萬事如意、健康美滿之類，但大家都很開心。
本來林音和任唯遠都準備回去了,結果在一樓碰到了一個穿著紅綠棉服的老奶奶。
老奶奶眯了眯眼，抬了抬眼睛上的老花鏡，細細地看了看他們倆。
“奶奶，新年好。”林音脆生生地打招呼。
“好，新年好。”她的聲音緩慢而悠長。
“誒，你們兩個是不是二樓剛剛結婚的那對小夫妻？”老奶奶問。
林音愣住了，她轉頭看向任唯遠，“不是，我是今年新搬過來的，住四樓，他住三樓。”
“哦~老了眼神不太好。”老奶奶笑眯眯的，眼角的皺紋像**一樣綻開，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認錯了人。
“兩個娃娃長得還挺俊，般配哦。”老奶奶感歎似的說了一聲。
林音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麽，但她看了一眼任唯遠，卻看見他雖然一言不發，卻麵帶笑意。
老奶奶步履蹣跚地打開自家的門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方便袋，裏麵是水果糖和牛奶糖。
“我們家沒有小孩子，也沒什麽零食，就這麽些糖，你們拿去吃吧。”
奶奶很慈祥的模樣，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林音推脫不了，便笑著接下了。
林音和任唯遠上樓，卻發現兩家人都在任唯遠家。
林音爸爸和任唯遠爸爸一邊下棋一邊聊天，一會聊到經濟、一會聊到曆史，得空還喝兩口新煮的茶，好像已經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曾因為林媽媽對鄰居過於熱情而義憤填膺。
“小音啊！”林音媽媽在廚房裏喊林音。
“怎麽了？”林音進了廚房。
“過來幫我們打打下手。”林音媽媽係著碎花的圍裙。
今天林家和任家商量好一起吃飯，平常兩家父母都挺忙，難得有空精心做一桌子菜。
兩個男人本來想過來幫忙，但由於他們越幫越忙，被兩個女人嫌棄地趕出了門外。不過到底過年不是平常，不能隻弄三五個小菜，一大桌子菜兩個人確實不太忙的過來，於是叫來廚藝小能手林音一起過來幫忙。
這廂在林音幾個在廚房裏忙碌但協調地做菜，那邊兩個大老爺們的話題卻已經轉了一百零八個彎，終於從社會民生聊到了家長裏短。
“對了，我聽我媳婦兒說她上次開家長會的事了。”
“哦，是上次小音的家長會吧。”
夫妻兩個人剛開始答應地好好的結果都沒去成，林爸爸心存愧疚，還算有點印象。
“可不是，我聽說你們家林音成績很不錯嘛！”任唯遠爸爸爽朗一笑。
“你們家小遠不是也很爭氣？我之前聽我們家閨女說他拿了個什麽數學競賽獎？”
任唯遠爸爸擺了擺手，“誒，這個沒什麽，你們家林音不是之前得了一個作文獎，我聽說國旗下講話還專門表揚了她呢!”
“有這事？她也沒和我說啊~”林爸爸嘴上謙遜，實則內心驕傲無比，連劍眉微微挑起。
“這低調是好事啊，像我們家小遠啊，沒事考考年級第一什麽的，我在單位裏從來不說，省得有些人覺得你在暗諷他們呢~”
“優秀還是你優秀，虎父無犬子啊！”
“擔不起，擔不起，你們家林音以後出息了可別忘了我們老鄰居。”
沒事幹在一旁掃地的任唯遠目睹了全程，看著兩個老父親喝茶喝出了拚酒的架勢，互相吹捧堪比當下熱門誇誇群，好像還能再吹一個世紀的樣子，嘴角不經微微抽搐。
林音把已經做好的涼菜上了桌，看見任唯遠麵部表情僵硬地看著棋盤旁邊的兩個人，於是也沒急著回廚房，站著聽了兩耳朵，瞬間就尬住了。
“任唯遠——”林音小聲喊。
“嗯？”任唯遠轉過身來看著林音。
“不如你別掃地了，來廚房幫我打打下手吧。”林音弱弱地建議。
任唯遠幾乎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誰知這邊手上忙著翻炒著魚香肉絲的任媽媽也沒有閑著，見林音領著自家兒子進來了，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又打開了話題。
“小音啊，我替你們柳老師問個事啊。”
“阿姨您問。”林音想肯定是學習有關的事情。
“你們班有沒有早戀的啊？”任媽媽轉過身對林音俏皮地眨了眨眼。
有啊，多得很呢，我閨蜜就是呢。
但是為了班上小情侶們的身心健康，林音肯定不能這麽說，秉持著乖乖女的優良形象，林音欲言又止，勾起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誒呀，沒關係，你說，其實是我自己想問的，我不會告訴你們班主任的。”
您敢說我也不敢信啊，要是真被柳老師知道處理的話，林音有理由相信自己見不到高考的太陽。
“媽，你沒事問這個幹什麽？”擇菜的任唯遠接過話。
“我這不是好奇嗎？”任阿姨無所謂地聳聳肩。
“想當初我們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四對兒呢。”任阿姨自顧自地打開話題。
“最後成了幾對？”林音媽媽也被勾起了興趣。
“就一對。”任阿姨比了一個手指。
“啊——”林音媽媽頗為惋惜。
“而且那一對還是她自己。”任唯遠補充道。
任唯遠從小被塞了多少狗糧，已經完全免疫了。
“真的啊！”林音有點震驚。
任阿姨有點小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真的。”
“所以我從來不反對我們家小遠早戀。”
“可惜啊——”任阿姨拉長了聲線，對著林音好奇的目光，頗為惋惜地說，“他還有一年就成年了，怕是沒有機會了，唉，沒人要的小可憐。”
任唯遠默不作聲地按了按突突跳起的太陽穴，心想剛剛不應該跟林音來廚房的。
林音媽媽聽著任唯遠媽媽的調侃，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小音啊，你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啊？”
本來已經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任唯遠頓住了腳步，又重新拿了一個蒜頭開始剝。
“你、問這個幹什麽？”林音僵住了幾秒鍾。
“不能問？我又沒有說不準你談戀愛。”林音媽媽審視地看著林音。
“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隻要你不為了談戀愛把成績拋之腦後，自己有分寸就行。”
“我不會早戀的，我隻愛學習，你放心。”
林音嘴上振振有詞，目光卻遊離不定，飄著飄著就撞進任唯遠幽深的瞳孔裏，林音瞬間低下頭不看他，埋頭切著案板上的生薑。
“小音，你切生薑片就好，不用剁得這麽碎的。”
“那就這樣，我不剁了，我去個洗手間。”林音放下刀，匆匆忙忙溜了。
任唯遠媽媽看著林音泛紅的耳垂，笑著搖了搖頭，看來她這兒媳婦經不起逗啊。
沒有否認有喜歡的人的可能性，卻說不會早戀，看來她這兒子追妻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