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屋
第一章 祭品
玉墜散發出的血色光芒越來越濃鬱，隻是眨眼之間，便把夜風籠罩在內。
突然出現的異變嚇了小白菜和福伯一跳，兩個人驚訝的張大了嘴，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那光芒又悠忽間消失了。
連同光芒一起消失的，還有夜風。
“夜風哥哥！”小白菜驚駭的叫了起來，她還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奇異的事情，一個大活人，就眼睜睜的消失在自己麵前，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福伯則怔怔的看著突然間就空蕩蕩的床，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福伯，夜風哥哥怎麽不見了啊！”小白菜的聲音都變得哽咽起來，有淚水含在眼圈之內，隻要她眨一眨眼，眼淚便能掉出來。
“我也不知道啊。”福伯終於開口說話，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怎麽可能這樣呢？”
“夜風哥哥會不會被那紅光殺死了啊，就像你殺死陳三瘸子他們一樣，連屍體也一下子沒有了？”小白菜眨了眨眼，眼淚終於掉下來。
“不、不會。這是夫人讓我送給少爺的東西，不可能出事的。夫人不會害少爺的。”福伯如此說道，可是福伯的聲音卻更加顫抖了。
……
夜風怔怔的站在一間小屋子裏，怔怔的看著眼前躺在床上的老人。
這屋子不是老黑家的屋子，這老人也不是福伯。
這是哪裏？
夜風完全搞不清狀況。他隻記得，接過福伯的玉墜之後，自己的意識忽然變得模糊，然後又瞬間清醒。可是醒過來，他就到了這裏了。
老人也正在看著夜風，滿臉都是怒意。
兩個人就這麽眼對著眼好一會兒，老人終於爆發了，他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指著屋頂仰天大罵：“是哪個混蛋把自己家的孩子送來的，不知道我老人家喜歡清靜嗎？！老子已經退休三百年了，憑什麽還給你們訓練這些小兔崽子！”
見老人如此樣子，夜風更懵了，這老人分明就是一個瘋子啊，自己怎麽突然就到了一個瘋子家裏了呢？
老人咬牙切齒，大罵一頓後還不解氣，他跺了跺腳，繼續指著屋頂罵道：“好！你們不讓老子清靜，老子也不讓你們好受！我非整死這小兔崽子不可，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把人送過來了……”
老人底氣十足，怒氣衝天！他指著屋頂，上躥下跳，竟是足足罵了一個時辰。直到罵得氣喘籲籲、口吐白沫，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眼看隨時都有可能脫力身亡的時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劇烈的喘息一陣之後，老人終於再次惡狠狠的看向夜風，用一種恨不得把夜風給生吃了的語氣說道：“小子，說！你是誰家的孩子！”
夜風喉嚨動了動，‘咕嚕’咽下一口唾沫，擦了擦額頭不斷流出的汗水，說道：“老人家，那個，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錯地方了，我這就走，這就走。”
這一個時辰，可是把夜風給嚇著了，要不是他受傷太重，不能動彈，早就已經奪門而出了，哪裏還會站在這裏看一個瘋子發飆啊。
“走？！腸子都被人踹扁了，你能走得了嗎？”老人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後，他伸手一揮，便有一道光芒從他手中射出，直接射在夜風的小腹之上。
夜風隻覺得一股熱氣進入小腹之內，在腹中遊動一圈後，他的肚子就一點也不疼了。
這老人，竟是在轉瞬之間，就治好了他的傷。
夜風愣愣的看著老人，“他不是一般人啊。”夜風心中暗道。
老人則是冷冷的注視著夜風，道：“沒用的東西，長這麽大了實力竟然這麽弱，而且都來了還說要走？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不呆滿半個月，你想離開魔鬼訓練營，連門兒都沒有！”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一步，他一把掐住夜風的脖子，拎著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不說是誰家的沒關係，反正誰家都一樣，我整死你，就再也沒有人敢送人來煩我了。”
老人掐著夜風，就像是掐隻雞一樣，無論夜風怎麽拚命掙紮，都是一點用也沒有。
三星魂師的境界，在老人手裏，連屁都不是。
“咣！咣！咣！”老人每走一步，都發出一聲巨響，震得人心都跟著顫抖。
老人走了一刻鍾，把夜風拎到了一間全部由金屬建築的屋子前，推開鐵門。直接把夜風扔了進去。然後鐵門重重關上，夜風聽見老人的腳步聲又咣咣咣的遠去了。
……
冷。好冷。
這屋子裏竟然冷的讓人受不了。
一個三星魂師的身體素質，就算是在三九天光著身子站在外麵，也不會感覺到太冷的。
可這屋子中，竟然比嚴冬的三九天還要冷！
夜風冷得渾身發抖。夜風抬腿就向著大門處跑去。
可是，來到門前的夜風，卻已打不開這扇門。無論他怎麽用力的推，用力的拉，都無法把門打開。
顯然，那瘋子臨走的時候還沒忘鎖門。
夜風無奈的坐到地上，他沒有再繼續和門過不去，他還沒有瘋。
“我為什麽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夜風想著：“接到了福伯遞過來的玉墜，就到了這裏。雖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可以肯定，自己來到這個陌生之地，一定和那個玉墜有關。福伯說這個玉墜是我娘交給他的，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到這樣一個地方？”
夜風歎息一聲，那玉墜現在還抓在他的手裏。
夜風把玉墜小心的收進了乾坤袋子中。
他並沒有生氣的把玉墜給扔了，不管怎麽說，這是他娘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
……
屋子裏越來越冷了，冰冷的寒意穿透皮膚，穿透肌肉，直紮在骨髓之中，直紮在經脈之內。
夜風渾身顫抖，上下牙關咬得哢哢作響，可是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被迫承受這冰冷的痛苦。
這不是人間應該有的寒冷，這不是人應該承受的冷意。夜風好像沉入地獄之中，孤獨無助。
悲傷、絕望、孤單、寂寞，總總負麵情緒紛紛襲上心頭。
一個沒有了童年記憶，在八歲就和老仆四處流浪、嚐遍了人間冷暖的孩子；一個十四歲就無依無靠，隻能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撐起頭上一片天空的孩子，怎麽可能會不孤獨？
表麵上，他堅強、聰明、心胸開闊，對一切事情都處之泰然，所有的麻煩都能在談笑間解決。
可是誰又能看得到他內心深處的寂寞和悲涼？無人的夜裏，璀璨燈光的背後，誰又能看得見那黑暗中流淌的淚水？
在痛苦時，在無人時，那悲傷、那孤獨，總是止也止不住的湧上心頭。
讓人絕望、讓人想要放棄一切，那讓人生不如死的孤獨啊！
“真寂寞啊！”
……
夜風閉上雙眼，夜風臉色青白，夜風心中苦澀難言。
可是夜風卻努力掙紮，掙紮著不讓自己昏睡過去。
他太疲憊了，他很想睡上一覺。
可是夜風知道，他還不能睡，這個時候睡著了，就再也不會醒了。
“我還要照顧福伯，還要保護小白菜。老黑沒有回來，我就不能讓小白菜出事，這是我欠他的。我現在還不能死。”
“我還沒有達到六星魂師的境界，我還沒有找回童年的記憶，我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拋棄我，我還不能死。”
“我還有上千塊碎星石，價值十萬魂幣。我還沒有吃過好的穿過好的用過好的玩過好的，我隻過過苦日子，還沒有享過一天的福，我還不能死！”
夜風不停的對自己說話，用盡全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和死神對峙。
骨子裏流淌的驕傲，讓他不能如此輕言放棄！他不允許自己懦弱。
“那個瘋子想要整死我，我就得死嗎？朱凡想讓我死，我就得如他所願嗎？！不，我不能死！命是我的，豈能讓他們說算？他們越是想讓我死，我就越要活著，活著給他們看，讓他們難受。我要笑著看他們哭。”
夜風的意識越來越強，夜風的精神越來越旺。他的臉色依舊青白，可是他卻遠離了死亡。
命是他自己的，他說了算。
驀然，夜風的精神進入了自己的意識海中。
他又來到了那片空間，周圍被一圈淡淡白光籠罩，空間的正中心，站著他的靈魂。
全身散發著如星辰般璀璨的銀色光芒的靈魂。
恍惚間，夜風好像看見自己的靈魂在笑。
靈魂忽然張口一吸，夜風體內的寒氣便都被吸了過來，進入靈魂口中。
進入口中的寒氣，竟是變成了銀色的光芒。那光芒流入靈魂腳底被點亮的銀星之內，然後順著銀線向上，穿過第二顆星，穿過第三顆星，穿過通往第四顆星被點亮的銀線，最後注入到沒被點亮的灰線中。
寒氣源源不斷的被靈魂吸進來，灰線一點點被點亮，變成銀線。
銀線到達第四顆星，第四顆星被點亮。
四星魂師！
夜風呆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如當日在死神山穀內發生的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不知不覺中，夜風竟然成了四星魂師。而他，卻是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事。
此時的夜風，隻是隱隱感覺到，自己和別人不同。
別人的靈魂是死的，隻能夠靠修煉，用魂力來點亮魂星。而他的靈魂竟然好像是活的。這四顆星，都是靈魂自己點亮的。
……
寒氣已經沒有了。銀光也停止了增長。
夜風的精神從意識海中退出來，睜開雙眼。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又增強了很多。
而這，卻不是讓夜風最高興的事情，讓他興奮的是，這間屋子裏的溫度竟然恢複了正常，屋子裏一點也不冷了。
“難道，意識海內的靈魂，吸的並不隻是我體內的寒氣？便是這屋子裏的寒氣，也被他吸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