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手

第七章 交手

兩三日的長途飛行,林梢一下飛機就被榕城湧起的熱浪,燙的眯起了眼睛。愉悅的南極之旅結束了,現在的她需要麵對的是這個城市帶給她的未知。

去廁所換回清涼的夏裝,林梢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膚色曬黑了點,頭發也長了不少。套在身上的長裙,沒了束腰的帶子,腰身顯得格外肥大。林梢拍了拍臉頰,悶頭給自己澆了一臉冷水。

江涼涼的電話遲遲沒有打來,候車區也沒有見到她的那輛奶白色小甲殼蟲。林梢四處張望了一下,決意打個車回市區。

才走了兩步,一個麵容嚴肅身材高大的男子忽然從背後摟住她的肩膀,想將她往人少偏僻的角落裏帶。

林梢反應過來,一個彎腰躲過男人的手臂,手肘一動,猛地擊向那人的腰部。那男人反應也是極其迅速,一躬身躲過林梢的反擊,厲聲出言:“我是警察,請你配合。”

男人聲音低沉有力,自帶威嚴。

林梢偏頭一看,徹底愣在原地,眼神掃過眼前的男人,從發梢麵容到筆直的腿,再到他腳上那雙黑色的軍靴。

她的目光**而意味不明,方狄也是微微一怔。半晌後,從腰後掏出手銬,想把林梢拷住。

林梢剛剛的反應,讓他意外。防身術練得很到位,若不是他一早有著提防的心思,一上來就亮出身份。若是被當作地痞流氓小混混,林梢的反撲,夠他喝上一壺。

林梢乖乖配合方狄的行動,她想過林蕎的事情會引火燒身到自己身上,可她沒想到的是警方的動作如此的快。

說不準是哪跟弦錯了位,竟然讓她碰上了舊人。

直到上了那輛破吉普車,林梢**裸的眼神也沒想著避開,隻一心盯著方狄看。

他怎麽會在榕城?他不應該在榕城啊?是同一個人嗎?

陸竹和林梢並排坐在吉普車後座上,林梢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令他略微有點局促。

隊長一聲不吭將自己從駕駛座拉出來一把塞進後座,他也有點雲裏霧裏不知所向,況且身邊坐著的人,還是個氣質獨特的美女。健康的膚色、姣好的身段,鵝蛋臉大眼睛,是長輩們最喜歡的長相。

陸竹想起老媽曾經找來的給自己相親的照片上,清一色都是這樣的女生,可照片上的人,個個濃妝豔抹,根本看不出真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陸竹去了幾次,遭受到了毀天滅跡般的打擊,反正,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去相親了。

腦子跳脫出來,陸竹又瞄了幾眼端正坐著的林梢,見林梢目不轉睛一直盯著隊長的後腦勺,心底歎了口氣。

又一個迷上隊長的花癡姑娘啊。

雖說他們方隊一直一副冷言冷語的冷酷麵孔,可奇怪的是他異常容易招惹桃花,不說之前哭天喊地著想嫁給他的女人有多少,就說說最近那新招進來的阮玲,那小迷妹的眼神跟見了偶像沒什麽區別,人都恨不得直接貼上去了吧。

陸竹兀自在那歎氣孤影自賞,想起先前自己在方隊辦公室對林梢懷疑的那番言論,再沒將眼光放在林梢身上。

而林梢,在和方狄重逢後,一直沉浸在頭腦眩暈和自我驚訝之中,她的眼光也一直沒從方狄身上挪開,她貪婪地看著他。

十年後再度不期而遇,她也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合。

警車的警鳴器並未響,但林梢還是覺得內心有海潮在呼嘯。十年了,她不是沒打聽過他,甚至還去了那片自己不願再回憶的森林,可她都沒有找到一點關於他的痕跡。

這個人似乎在救了她之後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般,無處尋覓。

她眼神專注。

方狄擼起淺灰色的襯衣袖子,露出精幹有力的手臂;方狄掏出煙叼在嘴上,又不點燃。

她能看到他冒出青茬的下巴,以及耳垂旁,掩在鬢發下的那顆小小的黑痣。

林梢在心底默默念了句:好久不見。

林梢盯著方狄,就這麽一路看到了警局,陸竹後知後覺看出林梢的意圖,車子一停,貓腰就溜了。

此刻時間尚早,支隊裏的人都還未上班。讓人意外的是,阮玲早早就等候在警局門口,看到方狄的吉普車開進院裏,跟著車屁股往裏跑。

還未跑到停車區,她就看到方狄帶著一個漂亮的女人往樓裏走,那女人的目光**且帶有侵略性,直勾勾盯著方狄看。她跺了跺腳正想追上去,陸竹從背後叫住她。

“阮玲?”

阮玲身子僵了一瞬,回頭衝著陸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陸師兄,回來了啊。”

兩人同一個警校畢業,這聲師兄也叫得恰到好處。

陸竹一早就看到等在門口的阮玲,隻詫異的問:“來這麽早?這還沒到上班時間吧?”

阮玲眼神晃了晃,避開:“是沒到上班時間,你們不也去抓捕犯人了嗎?”

陸竹瞥了她一眼,說:“隻是有嫌疑,頂多算犯罪嫌疑人,別犯人犯人的叫。”

阮玲瞪大眼睛,有一瞬間沒搞懂陸竹為何突然嚴肅起來,隻得訕訕說:“知道了。”想了想,她心底有些不甘,“林蕎死於慢性中毒已經查明,問題出現在床頭裝花的瓷瓶內,而那瓷瓶明明就是林梢送給她堂妹林蕎的啊!”

“你一大早功課倒是做得很全。”陸竹斜看她一眼,見她滿臉倔強,力理據爭的模樣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他知道阮玲努力上進,腦子也靈活。不然也不會一大早站在這,可帶情緒辦事,他已經吃過很多苦頭了。

“那你說她的動機是什麽?”陸竹平複情緒,拍了拍阮玲的肩膀,示意她邊走邊說。

阮玲跟上陸竹的步伐,急切回答他的問題:“林蕎搶了他的男朋友,她不應該報複嗎?”

“嗯……”陸竹點點頭,“還有呢?”

“林蕎的父母搶了林氏木業,霸占了他們家的財產,還把林梢送到老宅去。她心裏難道對林蕎一家沒有怨恨嗎?”

“可是據調查,林氏木業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由林铖打理了,林梢犯得著到現在才開始報複?”陸竹在這時才明白早前方狄看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阮玲的思維和早上的那個他沒什麽兩樣。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思維的局限和不成熟。

如果林梢會因為這些事情積怨在心的話,早就行動了,犯不著等到現在,在自己被“欺壓”了這麽多年才反擊?這才是反常的事情。

他有些心虛的挪開眼,阮玲身上的認真勁讓他覺得有些羞愧,但他又瞬間驚醒,自己這樣也就算了,阮玲還年輕,該提醒的事情得提醒。

“這……”阮玲還想再說點什麽,兩人已經走進樓內。

陸竹站在兩級台階上,回頭淡淡對阮玲說:“一切臆想的可能性,都隻有微乎其微的破案作用,抓捕犯人最重要的是證據,有理有據緝拿犯人,才是執法者最應該做的事情。”

阮玲臉色一白,僵在原地,原來心底那些小心思,早已被人看穿。

直到陸竹走到二樓,背影徹底看不見,她才呐呐開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