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愛情斷層

第四十九章 愛情斷層

醫院裏,林梢緩緩睜開眼。此時窗外還未大亮,朦朦朧朧的隻透進一些白光。

方狄見她醒了,急忙站起身湊到她眼前,問她感覺如何。

林梢臉色蒼白,隻覺得渾身乏力,胃部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重重壓著,讓人感到一種積壓的壓迫感,與此同時,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四肢沒了知覺和位置感,仿佛整個身體都不再由自己掌控。

“我這是怎麽了?”在蘇沉的幫助下,林梢坐起身,沙啞著嗓子開口問道。

蘇沉示意她先別說話,拿起早就備好的溫水遞給她。

林梢想抬起手臂去拿,卻發現,在大腦的指使下,手臂抬不動。

蘇沉頗為心疼地看她,直接將水杯遞到她嘴邊。

林梢喝得很慢,半晌才喝了不到半杯水,轉身又全部吐了出來。

蘇沉皺著眉,輕柔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別急,慢點來,才洗了胃,是需要一個適應過程。”

又緩了一會,林梢恢複了點力氣。大腦在此時才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她的腦中隻有一些細碎的記憶片段。她記得她去了繆斯酒吧,又在酒吧遇到了陸竹,兩人喝了點酒,後來她就覺得自己頭特別重,渾身都沒有力氣,再然後……她好像看到了方狄,還撲到了他懷裏……

後麵的事情,似乎就沒有記憶了……

她是怎麽到醫院的?又為什麽是現在這個情況?

“方狄呢?”林梢開口問道,不等蘇沉回答,又接著問,“你怎麽在這?”

“我不在這,誰來照顧你呢?”蘇沉見她一醒來就問方狄,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發酸。

“我記得……我不是應該在酒吧嗎?我怎麽會在醫院?”

蘇沉直直看著她,隱忍不發的怒氣此刻蠢蠢欲動。

“林梢,你什麽時候能愛惜一下自己?”

林梢茫然地看向突然陰沉著臉發脾氣的蘇沉,眨了下眼睛,腦袋一垂,開口道歉。

“抱歉,我……”

她話音未落,下一秒就被圈進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裏。

蘇沉輕輕抱住她,語氣很不爽:“你知不知道,在我得到你在做手術的通知時,我是什麽樣的心情。我麻煩你,也拜托你,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讓我有這種體驗了。”

“蘇沉,你……”林梢此刻腦袋發蒙,被蘇沉抱著,一時也沒力氣推開他。隻好任由自己輕輕靠著他結實的胸膛。她故作輕鬆地一笑,安慰他,“我這身體素質,能出什麽事情啊。別怕別怕。”

情緒宣泄出來,蘇沉瞬間也清醒了不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尷尬。

這似乎有點矯情了。

盡管舍不得懷裏的溫度,他還是小心翼翼地鬆開手臂,將林梢放了出來,扶著她躺好。

“醫生說,你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現在的胃難受以及身體的不舒服都是洗胃後的正常反應。你安心休息,過兩天就能出院。”

“我……”

“什麽都別問,我也不會說,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休息。”林梢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蘇沉堵了回去,關於此次意外,他不想再讓林梢操心。

林梢雖心有疑惑,心裏大致也知道是自己在酒吧的吃食出了問題,這才來到醫院洗胃。隻是……她的腸胃沒這麽脆弱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方狄會出現在那?

想著想著,原本不太清醒的大腦再次迷糊下去,林梢再次昏睡了過去。

蘇沉見狀,沉沉歎口氣,幫她掖好被子,輕聲走出了病房。

淩晨的醫院廊道上,除了一兩位沉默坐著的病人陪護家屬,空**寂靜地嚇人。

蘇沉走到廊道盡頭,推開消防門走了進去,來到樓梯口。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眼簾微垂,臉上一時沒有任何表情。

他腦中回想起昨夜他和方狄爭執的場景,向來好脾氣沒脾氣的他,難得的對一個警察急了眼。

那種從腳底往上竄的寒意,似乎在母親死去之後,就極少體會到了。

他一直以為林梢在他心裏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竟變得如此重要了。

就像看關於愛情的電影片,男女主的感情進展過快,出現了斷層。

其實是沒那麽喜歡的吧?

可不喜歡又為何那麽害怕失去她?

可是,又是什麽時候在乎上的呢?

感情從來都是這麽莫名其妙的嗎?

蘇沉勾唇一笑,守了林梢一晚上,看著她蒼白病態的臉,昏睡過去依舊死死緊縮的眉,隻覺得心裏一陣心絞痛。

沒出息。

思來想去,看著天邊逐漸發亮的白光,他還是給方狄掛了個電話。

他是警察,能用得上的手段比他多。

電話那端電話接得很利索,可遲遲沒人說話,就在蘇沉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電話那端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砰的一聲,似乎是什麽重物砸到地上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幾聲金屬碰撞的響聲。

又過了一會,才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

“喂,哪位?”

“是我,蘇沉。我在醫院,想告知你,林梢醒了。”

電話那端突然刺啦一聲,接下來就陷入了沉默,蘇沉耐著性子,等了一會,見那端依舊沒有回音。心底躥出一團火,直接將電話撂了。

他從兜裏摸出一盒煙斯條慢理拆著煙盒上的塑料薄膜,他動作很輕很慢,似乎並不急切地想立刻掏出煙來抽。

他想起自己還沒進入蘇家的那些日子,他還在茶水店的煙灰缸裏撿過別人的煙蒂抽,如今手裏拿著的高檔香煙,卻沒了讓他想抽的欲望。

人活到一個時候,沒了欲望,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似乎沒了欲望,連活著都顯得乏味和艱難。

就像家裏那位說的,他唯一的價值就是活著。

他隻需要活著,過著安逸的小日子,一切都將不是問題。

說不上呼風喚雨,也是要什麽有什麽,應有盡有。

隻是,這樣安逸的日子浪**久了,所有的新鮮勁都過去了,海浪呼嘯著而去,到最後什麽也沒留下。

隻剩一具軀殼在行屍走肉。

其實麵對林梢,他也是帶著私心的。想著就先從林梢下手吧,給自己找一個羈絆,看看能不能拯救一下自己。

拯救嗎?

煙盒還是被拆了開來,香煙整整齊齊的碼放,蘇沉眼眸一沉,卻是直接將那盒剛剛拆封的煙徑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順帶連著那個剛買的打火機一起,都扔了。

或許,生而矛盾,才是最永恒的法則。

方狄的電話沒再撥回來,蘇沉琢磨了會,給家裏的私人醫生打了個電話。

這個點,醫生自然還在睡夢中,但蘇沉親自給他打電話,他倒是沒抱怨,從**翻身下來,打開電腦開始給蘇沉找資料。

他知曉蘇沉不喜歡多言,速速查了資料,著重標記了術後注意事宜以及飲食方麵的注意點,並將簡要的文件發到了他的郵箱內。

蘇沉拿到文件,開始仔細閱讀。

也就在這個時候,走廊另一端林梢的病房內鑽進了一個人。

那人一直觀察著林梢病房內的動向,直到蘇沉有事離開,這才有了機會潛入。

黑色帽簷下是一張蒼白的臉,淩亂的胡茬肆意生長,讓他看起來有些蒼老,但那雙大大的眼眸裏依然依稀掩藏著一抹少年氣息。

早就他還是少年的時候,林梢就誇過他的眼睛好看,明亮透徹,哪裏像個男孩子的眼睛,目朗眉秀,美得過於溫潤了。

單人病房內,沈寓清低垂著頭站在病床一側,他靜靜地看著沉睡過去的林梢,連呼吸都是輕的。

出事之後,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再次看到林梢。

這段時間,他過得很辛苦,做了許多違背內心的事情,他很想找個人訴說,但是他找不到人。

以前他總是喜歡跟在林梢身邊,沉默不語也好,偶爾心情過於愉悅喋喋不休也罷,林梢總是最會聆聽的那個人,仿佛隻需要站在她的身邊,內心就會很平靜。

隻怪自己性格太懦弱。

沈寓清垂眸,好看的眼眸內暗淡無光。

如果自己脾氣硬氣一點,當初拒絕和林蕎的婚事,現在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林蕎不會死,沈家不會垮,自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往事迅湧心頭,沈寓清隻覺喉嚨發癢,強忍著不讓自己咳嗽出聲。

他原本緊繃的雙肩一鬆,無力的勾唇。即便時光能倒流,結局也早已注定,他根本無力回天。

沈寓清走近幾步,忍不住躬下身,手指輕撫上林梢蒼白的臉頰,他手指微顫,隻一瞬,又將自己的手抽開。

他到底在做什麽?

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一切的留戀和貪念傷害的都是林梢。

病床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沈寓清眉心一皺,迅速地將一個U盤塞到林梢的枕頭下,最後看了一眼病**熟睡的林梢,閃身離開了病房。

蘇沉在走廊那端看到一個戴黑帽的年輕男人鬼鬼祟祟地從林梢的單人病房裏出來,快步追了過去。

沈寓清見自己被人發現了,衝向另一側的樓梯間,迅速地消失不見了。

蘇沉追至而上,撞開消防門,卻沒見到人影。他猶豫了會,再次奔回病房。他緊張地衝到病房前,見林梢依舊熟睡著,似乎並沒有受到打擾。

輕舒一口氣後,蘇沉慌亂跳動的心漸漸穩了下來。他仔細檢查了病房裏的東西,發現並沒有被翻動。

難道是走錯病房了?

可為什麽見到他就跑?

蘇沉越想越不對勁,但現在這個情況,他又不可能離開這個病房出去調查。思來想去,他讓助理找了幾個保鏢前來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