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火鍋郭旭羽

第三十四章 火鍋郭旭羽

陳瑞驅車回到自己的辦公大樓,在辦公室小憩了近兩個小時,辦公室裏才陸陸續續有人打卡上班。

張肇豐今天難得來了事務所,他沒有和助理打招呼,徑直走進了陳瑞的辦公室還順手關上了門。

陳瑞尚趴在桌上,張肇豐將手裏的咖啡放到他的桌麵,溫和道:“又熬了一夜?”

陳瑞聽到聲響,猛地抬頭,見來人是師傅張肇豐,鬆了一口氣,扯著略帶疲憊的嗓子說道:“師傅,怎麽是你。”

張肇豐見他眼底青黑一片,頗為心疼,陳瑞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人,為人誠懇,幹事踏實。他素來不是苛待員工的那種老板,況且是陳瑞這樣的將來能為事務所辦事的人,勸慰道:“即便年輕也要注意身體。”

“謝師傅關心,我會注意。”陳瑞笑著點頭。

“準備準備,今天和我去一趟林氏木業。”張肇豐又開口道,略微思索了後,他又開口問他,“你私下和林梢還挺熟?我好像聽說你們搞了個小團隊?”

陳瑞兩個小時前還和林梢吃了頓愉快的早餐,雖然結局有點不歡而散,但是陳瑞對這頓飯是十分滿意的。

“是的,我們就是愛好,鬧著玩的,沒想到師傅還關心這個。”陳瑞開口回答道。

“年輕人有個愛好是不錯的,隻是這次牽扯到林氏木業,我隻是想提醒你,作為律師,還得對得起這份職業,有些事情可以偏袒但是細節不能透漏出去。畢竟我們的委托方是林氏木業現在的老板林铖。”

陳瑞聽到張肇豐的話,背脊忽的一寒,師傅這明顯話中有話。不能泄露給林梢,自然更加不能泄露給其他人。

“師傅,我明白的,你放心。”陳瑞緩了緩語氣,一臉堅定地回答道。

張肇豐對陳瑞的表現還算滿意,露出一副溫和的笑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準備,一會我叫你。”說完便走了。

陳瑞握著那杯溫熱的咖啡,濃鬱的咖啡香氣縈繞鼻腔,本該是愜意的時光,徹底被張肇豐的幾句話打破。陳瑞即便努力克製,握咖啡的手指依舊微微顫抖著,隱隱地額頭也沁出了一片薄汗。

林梢打了個車回老宅,路過那片挖掘出紅木禦案的斷壁殘垣時,她多看了幾眼。見警戒帶內仍舊有不少穿著製服的人進出,不由微微蹙眉,按理來說,桌子都搬到自家宅子裏了,警戒應該放鬆,怎麽還這麽多人守著?

林梢麵色狐疑準備再多看幾眼,出租車已經拐過街角,來到了老宅門前。

林梢推門而入,見陳姨手裏抱著幾床被子往院外走來,由於被被子擋了視線,陳姨整個人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嚇得林梢疾步走過去,一把搶過她手裏的被子,快步走到院子內晾曬在準備好的晾被子的竹竿上。

陳姨過來幫忙,手裏忙乎不停,歎氣道:“真是年紀大了,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了。”

“那就歇一歇,我重新找個人來照顧叔公。”林梢體貼地說道。

“你敢。”陳姨腦怒地看著林梢,低聲威脅道,“你要是敢找別人來,我就……我就不給你曬被子了。”可思來想去,她也想不到實質性的威脅,隻好衝著被子一頓拍打發泄。

林梢被被子裏飛出的棉絮和灰塵嗆得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含著霧蒙蒙的眼睛求饒:“陳姨你別拍了,我錯了,向你求饒。我開玩笑呢,就算是我搬走了,也不能趕你走啊。”

林梢無意識的一句話,讓陳姨心裏一咯噔。急忙停下手,撩開被子瞪著林梢,問道:“你剛剛說要搬出去住?”

林梢停下手裏的動作,見陳姨一臉的焦急和不舍,忙說道:“陳姨我就說說,暫時不會搬出去的。”

“也是,也是。你也這麽大了,不可能一輩子生活在這個老宅子裏。挺好,挺好的。”陳姨似是沒聽到林梢的話,躲到一邊喃喃自語。

林梢沉靜的眸子裏愈發暗了下去,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惹得陳姨不愉快,自己內心也扯著疼。

叔公的身體愈發的不好,或許將不是自己哪天會離開,反而是這個宅子怕是終有空寂無人的一天。

林梢黯然地垂下眼眸,想起了一些塵封的往事。

如果哪天叔公也不在了,這偌大的世界真的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呢。

一個人。

林梢腦中反複盤旋著這幾個字,隻覺得今日,就算出了太陽,怎麽竟比前幾日還冷了?

“叔公呢?醒來了嗎?”林梢緩了緩心緒才開口問陳姨。

“沒呢。時間也還早,昨晚累著了,怕是得多睡會。”陳姨那陣低落的情緒緩了過來,這時才想起,問道,“你這是剛剛從外麵回來?怎麽熬了一夜還出去?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

陳姨這三連問,問得林梢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才說道:“熬到天亮索性出去吃了個早飯。”林梢狠狠打了個嗬欠,困倦的眼淚瞬間溢滿眼眶,順著眼角滑落而下。

這時才覺得困,林梢一臉困倦幫陳姨鋪好被子,連連打著嗬欠,對陳姨說:“陳姨,我去睡會,一會叔公醒了,你就叫我起來。”說著,她環視了一圈院子,再次叮囑道,“對了,如果有警察要來托運那東西,也叫我起來。”

陳姨見她困得已經睜不開眼,催促她趕緊休息。自己則轉身又鑽進了一個屋子,將裏麵的瓶瓶罐罐往院外搬,這難得的大好天氣,可不能浪費了。

林梢打開手機調鬧鍾,順手點開微信,卻意外發現之前向方狄提交的好友驗證,已經被通過了。

林梢眉眼一彎,並沒有打擾方狄,將手機擱在枕頭下,沉沉睡了過去。

林梢這一覺還沒睡兩個小時,就被一陣突突突的打樁聲吵醒了。這聲音不僅巨響還富有節奏,林梢被吵醒後再也無法入眠,她隻好頂著眼下的一片青黑,從**爬了起來。

她揉著眼睛走出房門,走到廳堂,見陳姨還在不停往外搬東西晾曬。她看見滿院子的瓶瓶罐罐和四處晾掛著的陌生的被套被單,一時有些呆住,忙問道:“陳姨,叔公還沒起來嗎?”

陳姨正用幹淨的抹布在擦拭著一把圓麵三腳木凳子,頭也沒抬地說:“哦,起來了,但是好像出門了。我看著是,出門辦事去了。”

“我不是讓你叫我起床的嗎?”

“我看到林老師的時候,他已經要出門了。我這麽忙,哪裏還有別的眼睛注意這些啊。而且林老師說了,你昨晚也累了,讓你多休息。我想著也是,就沒叫你。”陳姨擺擺手說道。

“那警局那邊來人沒?”林梢抬手扶額,想了想又問。

“沒來人。”陳姨似乎真的很忙,敷衍著說道。

林梢蹙眉想了會,叔公不讓她過多參與林氏木業的事情,她理解,也能想通,可……方狄他們為什麽不來拿如此重要的物證?難道出現了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

林梢想的沒錯。

方狄這邊不僅出現了更重要的事情,而且這件事還十分棘手。

因為就在淩晨,又一具屍體出現了。

而且屍體就在蔣鶴吟拋屍現場不到兩公裏的另一片蘆葦**子裏。

死者名為郭旭羽,男性,今年二十二歲,典型富二代,平時行事作風有點囂張跋扈,澳大利亞留學回來後,並未進入家族企業,而是整夜流連於夜店、酒吧等地,揮霍無度。

父母是知名企業家,不過主營業務並未放在榕城,而是在廣陵市有不少資產。有個姐姐叫郭歆羽,他這個姐姐挺厲害,知名藤校金融專業畢業,畢業後就接管了主公司,平時對這個弟弟有求必應,極度寵溺。

刑偵支隊會議室內,陸竹將投影儀上死者的信息簡要地介紹了一番後,揉著發漲的腦袋,癱坐在會議桌前的椅子上。

已經熬了幾宿,鐵打的一群漢子都有些撐不住了。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方狄一雙眼睛內都是血絲。

昨晚從林梢家裏出來,尚在回家的路上,方狄再次接到了警務中心的電話,說接到報警。在淞陽湖發現一具男屍,片警請求刑偵隊支持。

困囿在蔣鶴吟案的方狄煩躁了錘了下方向盤,一身因為多次淋雨都快發酸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直接調轉車頭朝淞陽湖駛去。

這次市局的人比方狄的刑偵隊到得更快,方狄停下車子還未下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唐菁。他眉頭一皺,向來隻願意躲在事後的唐菁,最近似乎出現得頻繁了,她似乎對近期發生的案子都十分上心。

方狄沒時間多想,才從車上下來,幾輛警車隨之而來。一群人沒一個人來得及回家睡個囫圇覺,打個盹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拉到了這裏。

徐倉下車見到比他早到不了幾分鍾的方狄苦笑了一聲,並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市局那邊的人也注意到方狄等人的到來,帶著一個穿著藍色製服的民警往這邊走來。幾人簡單的握手介紹一番,朝著被警戒帶圈住的現場走去。

“真是過意不去,知道你們忙。本不想打擾你們,可我們通過死者信息排查到,這名死者似乎和那你們查得那個案子的受害者有點關係,跟上級匯報後,這才找上你們。雖然這不是榮茂區的案子,可畢竟你們成立了專案小組,應該是可以直接接管的。”那人邊走邊解釋,話語間滿是誠懇。

方狄聽到死者竟和蔣鶴吟有關係,心下也是一驚,但也覺得這是另一個機會。若是在蔣鶴吟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在這名死者這裏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方狄點頭,連續的熬夜,他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嘴唇也因過度疲勞未及時補水有些發幹裂開,但他那雙眼睛卻愈發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