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二世祖

第三十章 二世祖

等一切交涉的差不多,蘇沉偏頭笑著衝楊國宇說道:“楊叔,盡量滿足方隊提出的要求,畢竟協助警察破案是良好公民應盡的義務,你說是吧……”

“是,我們一定盡量配合。”打完電話的楊國宇似乎鎮定了不少,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逗得蘇沉不由勾唇一笑。

似乎是真的完成了任務那般,蘇沉整個人看起來心情不錯。他環顧一周,見一群為民服務的警官一臉疲憊,低聲招呼了那個小助理過來。

“各位警官辦案辛苦了,這麽晚了,請大夥吃個夜宵吧。”說完,他低聲囑咐小助理,“你去辦,得讓各位警方滿意咯。”

小助理誠惶誠恐地點點頭,正猶豫著,一張卡伸到了他的麵前,蘇沉原本輕飄飄地語氣,忽的變冷,他冷冷看著小助理,眼內依舊含著笑意:“拿這個刷卡吧,想必那頭給你開的工資有點不夠。”

小助理原本迷糊的眼神一瞬聚攏又散去,歪著頭假意聽不懂蘇沉話裏的意思,撓著頭笑嗬嗬道:“謝謝蘇總體諒,我正煩惱怕錢不夠呢。”

蘇沉見他裝傻,也不拆穿。臉上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笑著進了車內。

倒是一旁的楊國宇捕捉到了蘇沉臉上稍縱即逝那個冷臉,麵色微沉,他覺得自己似乎看輕了什麽,等蘇沉上車,又躲到角落打電話去了。

蘇沉的車子剛剛駛離現場,林梢扶著林啟明隨後而至,正好從兩個方向錯過。

阮玲看到蘇沉的車子離去,不由得厭惡地皺眉。

林梢察覺到,問她:“怎麽了?”

阮玲撇撇嘴角:“碰到一個二世祖,膈應。”

自從上次那次事件後,阮玲對林梢的敵意漸漸消減。阮玲性子直率,對於喜歡的事情執著,對於不喜歡的東西討厭的神情直接擺在臉上。

之前對林梢是誤解,也是自己內心酸檸檬作祟。在知道林梢的品行後,阮玲反而因為之前的誤解,對林梢產生了愧疚,覺得自己先前那樣做是自私且不對的。

其實在看到現場那個紅木桌子的時候,阮玲就想到了林梢,但她還是倔強的到處求人,最後實在是覺得自己過於矯情和別扭,還是向方狄請示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就是最有效的辦法。

她沒想到的是方狄聽到她這個提議竟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臉上反而露出對案情推進有幫助的欣喜之色。

難道方隊和她真的沒有貓膩?

林宅離這邊不遠,阮玲跑了半個街道就看到了已經向這邊走來的兩人。

林梢身上挎著一個巨大的工具箱,攙扶著林啟明往這邊走來。

路上泥土碎石極多,路燈極少,林啟明一手拄著拐杖,另一隻手裏還拎著一個老式坐立手電筒。手電筒發出的光,像一個橢圓的餅在地麵上晃來晃去。

林梢忽地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還未上學,父母工作很忙。叔公就是拿著這個手電筒帶著她去蘆葦**子裏捉螢火蟲,她那個時候膽子特別小,常常因為風吹得蘆葦晃**就被嚇哭。

林啟明這個時候就扔了手裏抓的螢火蟲來哄她。

可她一見林啟明把剛剛抓的螢火蟲扔了,小臉一皺,哇的一聲,放肆大哭。

林啟明哪裏受得住這,急忙又紮進蘆葦**子裏將還未來得及跑掉的螢火蟲捉了回來。

最後都是,一老一小兩人抓著寥寥幾隻螢火蟲往回走,也沒走幾步,小姑娘就累睡了。

林啟明隻好又將手裏的螢火蟲放了,背著帶著一臉淚痕,睡著了的林梢回家。

林梢陷入回憶,腳下一下沒踩穩,身子晃了下。

“路不好走,小心點。”林啟明提醒她。

林梢點點頭,笑著問林啟明:“叔公,你說現在蘆葦**子裏還有螢火蟲嗎?”

林啟明微微一愣,看到自己手裏的手電筒,眉心一展,笑著說道:“必然是有的,隻是要到**子深處去尋,你敢去嗎?”

林梢臉上也掛著笑:“那必然是需要叔公保護我,我才敢去的。”

“你呀,不知道哪裏學的,嘴巴倒是越來越甜了。”林啟明寵溺地說道。

“嘻……”林梢開心一笑,繼續在邊緣試探,“那叔公是不是不生我氣了。”

她拋下林啟明去找方狄那會,林啟明肯定是生氣了。

林啟明笑著搖頭,淡淡說道:“梢兒,你記住,叔公永遠不會生你的氣,隻是,你已經長大了,許多事情做之前要考慮清楚,知道嗎?”

林梢知道林啟明話裏的語重心長,點點頭,乖巧地道:“梢兒知道了,以後一定聽叔公的話。”

林啟明欣慰地點頭。

兩人溫馨的談話,很快被一個匆匆跑來的身影打斷。

阮玲氣喘籲籲跑到兩人麵前,見林梢身上背著工具箱,二話不說,直接拎過來背在背上。

對待林梢也沒有以前的那股子扭捏勁,直接說起了現場情況。

林梢讓她別急,慢慢說,反正就在前麵,到了現場再交代也可以的。

送走了蘇沉,方狄幾人都默默鬆了口氣。

雖然他們是公職人員,可和這些富商打交道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壓力,主要是累。

方狄抬手掐了掐眉心,讓陸竹跟著楊國宇去要資料,自己叼了根煙,蹲在一堆亂石瓦礫間,沉默地看著警戒帶內那張被泥巴鮮血弄髒的昂貴“桌子”。

蔣鶴吟的死因難道和財有關?

他隱隱覺得這桌子就是這起案件的關鍵,隻是……隱藏在這背後的又是什麽?

裴嫣那日所說,蔣鶴吟死前接的那個電話裏究竟在說什麽?

蔣鶴吟為何會慘遭殺害?

又為何在自家高檔私人小區內留下大灘血跡?

屍體又為何莫名出現在偏僻的蘆葦**內?

這一切究竟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方狄審視著案發現場的一切,入目都是斷壁殘垣,碎石泥巴。

忽的,他看到了正在和一名老片警在對話,詢問近期片區內是否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方狄離得不近,聽不清楚兩人在聊什麽,隻是看著徐倉。

這個突然打破榕城寂靜空降而來的人。

他做了調查,早在林蕎案發前,他就被秘密遣調到了榕城。

雖說以往也有此類情況,但似徐倉這般從緝毒警突然調派為刑警,且還是降級調動的情況,實在少見。

方狄不得不多想,這一切是否和內心的另一答案相吻合。

如果真是背後有人在操縱著這一切,那麽……

事情就真的有趣了。

徐倉正在和人談話,在得知最近片區內並未發生什麽特殊的事件後,整個人身上的弦似乎崩的更緊了,有些老手辦事,要的就是滴水不漏。

他噙著笑,又多問了幾句,還是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知怎地,不遠處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灼在他身上。

徐倉很快詢問完,臉上噙著笑迎視上方狄打量的目光。

片刻後,他目光移開,看向了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三人。

阮玲背著巨大的工具箱走在前麵,身後是攙扶著林啟明的林梢兩人。

很快,方狄的目光也移了過去。

瞧到來人,眉頭一皺,緩緩站起身,扔掉嘴裏隻抽了一半的煙,抬腳碾滅。

她怎麽又出現了?

這個夏天的雨季似乎比以往的漫長許多。

又開始下雨了。

現場的人見雨勢漸大,紛紛動了起來,拿著遮雨布,預備冒雨也要將那“桌子”護好,也有人開始往臨時搭建的遮雨棚內鑽。人來人往,一時間現場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林梢扶著林啟明來不及找雨傘,隻能在雨中慢慢步行,阮玲被囑咐護著工具箱先去躲雨,她雖著急,但也沒辦法,隻好快步往遮雨棚內跑去,想著放下東西就來接兩人。

有人比他先一步做出了行動。

林梢隻覺頭頂的雨滴停了,抬眸見方狄正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將她和林啟明罩在雨傘下,而他自己,反而徹底暴露在外麵,很快,身上的薄衫就被雨打濕,顯露出他姣好的身材,以及,薄衫下麵跳動的男性荷爾蒙。

林梢瞥開眼,下意識地看了眼林啟明。

見叔公似乎專心關注著腳下的情況,並未注意到她,沒來由的長舒了一口。

原本想等雨勢漸小,一行人再去現場勘察,可等了十幾分鍾也不見雨點兒變小。

林啟明主動開口說冒雨前去。

林梢想到他的身體,本能地想阻撓,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開口。

阮玲拿著兩件雨衣交給林梢,林梢協助叔公穿好後,依舊滿臉擔憂,林啟明給了她個安撫的眼神後,毅然決然鑽進了雨幕裏。

林梢歎口氣,隻得小心跟在他身後。

矮牆已不再構成威脅,警方的人圍在外圍,方狄和徐倉在前麵開路,一行人在泥濘裏緩緩而行。

路麵情況太糟糕,隻穿這運動鞋的林梢沒走幾步,一腳踩進泥坑,整個鞋子都濕了。

但好在即便天氣陰冷,到底也到了初夏。

這點冷意還是扛得住。

現場的情況比林啟明想的還糟糕,泥巴石頭包裹下,幾乎隻見一張桌子模糊的形狀。

林啟明招呼方狄到跟前,問道:“該辦的事情都辦了嗎?我提前招呼一聲,這東西我得動一下,才能看出些什麽東西。”

“需要大麵積破壞嗎?”方狄問。

“不好說。”林啟明實話實說,“想看你們想從這桌子上麵獲取到什麽東西。”林啟明弗一踏進現場就看到了那散落在各處暗紅色的血痕,即便被不少泥巴掩蓋,也阻擋不了猩紅的顏色強烈的湧入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