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試前夕

許邵默默地低頭,卻被程硯星的眼神逼的再次抬頭。

“說。”程硯星雖然表麵上很淩厲的樣子,可心裏卻生怕許邵說出點什麽。準確來說,他有點心虛。

許邵摸摸後腦勺:“我看到的,看到的。”

“我是最後一個走的人,你什麽時候看到的?”程硯星臉上莫名發燙,可語氣依然帶著刺,這一追問,把許邵搞得更慌了。

“好好好我說實話。”

程硯星心裏“咯噔”一下。

許邵拉開和程硯星之間的距離,手握著到嘴邊假咳一聲:“我看那個裴晚鵲來的時候不是拿了個畫畫的本子嘛,她上課放在了抽屜裏,走的時候忘拿了,然後……在門外等你的時候看到你撿到了。”

程硯星看著許邵的眼神,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話說……”許邵輕輕戳了戳他的肩,“你看第一頁的時候在那嘴角上揚什麽呢?”

程硯星沉默了半晌,把視線轉到別處:“你看錯了。”

許邵還想說什麽,卻被程硯星的眼神看得硬生生咽了下去,隻是幹笑兩聲:“對對對,我看錯了,您怎麽可能會做這樣的事呢?”

程硯星被他的語氣激到了,抱起文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圖書館。

晚上,高英班。

裴晚鵲坐在程硯星的斜前方,而林翎坐在程硯星的後方。

老師講完知識點,給他們發了一套期中模擬卷,讓他們自行抽時間完成。

“大家都是優秀的人,我相信不用多說你們也會認真做的。”

除去平時的作業,這大概算是額外作業了,教室裏還是免不了有一些歎息聲。裴晚鵲安安靜靜地利用剩下的十多分鍾開始做題,而程硯星打算再練一會兒聽力。

五分鍾後,林翎戳了戳程硯星的後背。

程硯星反射性地向前仰了一小截,後知後覺地回頭。細長的桃花眼盯著林翎桌麵指的題,林翎看向那雙眼睛的時候,心裏小小地驚慌了一下。

程硯星一抬眼,就看到了林翎看自己的眼睛的樣子。林翎趕緊低頭,而他漫不經心地撤離視線後,用手指了指林翎桌上的教科書:“這個,在書上37頁有講過。”

語氣平淡,或許是心理作用,林翎覺得他像是在說自己“上課不認真”一般。

裴晚鵲做卷子的時候,想到了自己忽略的一個知識點,那時候自己上課有點走神。她粗略看了看卷子,這個知識點還有好幾個地方在考。

老師講完課就離開了,班裏安安靜靜的她也不好請教。裴晚鵲斜睨了一眼後方的程硯星,無奈地歎口氣。

鈴聲響起,那邊的晚自習下課了,高英班的同學也陸陸續續離開。在二班上課的阮向珂倚在門口等她回寢,裴晚鵲示意她先走。

程硯星提起書包剛要走,裴晚鵲皺著眉用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程硯星:“?”

“呃……你等一下。”裴晚鵲四處張望,四周幾乎沒人了。

“我有個問題請教你一下。”她掏出模擬卷,指著那道題,順便翻開了那一頁的書本。

程硯星倒是第一次見她問自己問題,竟覺得有些想發笑。

“大佬,您別笑,我知道您懂得比我多。”裴晚鵲話裏有話,程硯星倒是不緊不慢地回答:“哪有,您才是大家心裏的大佬,能看到您問問題是我的榮幸不是?”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掐架”。

“第一,限定性定語從句的先行詞隻能是名詞或代詞,而非限定性定語從句的先行詞則可以是名詞或代詞,也可以是短語或句子。”

“第二,關係詞that和why可用於限製性定語從句中,通常不用於非限製性定語從句;另外,在限製性定語從句中,關係詞有時可以省略,而在非限製性定語從句中關係詞一律不省略。”

“所以,這個題就很明顯了。這樣講,懂了嗎?”

裴晚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愧是你。”

“這個知識點以後經常會用到。”程硯星起身。

“歡迎您以後也來請教,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裴晚鵲瞪了他一眼:“放心吧,期中我一定考過你。”

“拭目以待。”

程硯星背對著她揚了揚嘴角,裴晚鵲憤憤地看著他大步離開。

回寢之後,裴晚鵲感覺有些疲乏,洗漱之後剛要上床,門就被某個怪力蘿莉撞開了。

“你拆房子呢?”裴晚鵲單手撐著臉,鬆散的頭發搭在肩膀上,明明是一副慵懶的禦姐模樣,卻被身上可愛的毛茸茸的睡衣中和了。

虞北北抱著一件啦啦隊的衣服,和白珩勾肩搭背地走了進來。

阮向珂問道:“你們上個晚自習,怎麽上出一件衣服來?”她靠近看了看:“嗯,還是啦啦隊的衣服?”

“這不都怪珩珩嗎?”虞北北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白珩“咯咯咯”笑個不停:“我跟你們講,事情是這樣的。”

下午,兩人去操場兜圈,走著走著就到了球場。排球和羽毛球從頭上飛過,乒乓球在麵前劃過,兩人看這地方不太安全,正打算撤,虞北北就不偏不倚地被不遠處籃球場飛出的球砸中了後背。她一下子往前跨了好幾步才穩住平衡,差點倒在地上。痛感從背上蔓延開來,火辣辣地疼,白珩也慌了,手忙腳亂地扶住她坐下。幾秒後,她們身後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

“同學……你沒事吧?”

男生蹲下身,看著埋著頭表情略顯猙獰的虞北北,道歉了好幾次。

“扶我起來,我……還能走。”虞北北下意識地把手搭在扶她的人的手上,才發現觸感不太對。

“嗯?”虞北北抬頭,白珩整個人站在半米外,那、那這隻手?

她緩緩轉頭,一個男生略帶歉意地盯著她的臉,他的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戴著黑色發帶,略微有點喘息。在陽光下那張臉顯得很帥氣。

虞北北當時就覺得自己窒息了,這就是那個上次在籃球賽上見到的男生。她趕緊鬆開手,用手擋著半邊臉:“我、我沒事。”

肖然俯下身,雙手撐著膝蓋:“要不過去坐會兒吧,等我打完了,帶你去醫務室看看。

虞北北連忙揮手,卻被白珩擋了下來。

“好的,那麻煩了!”

“不客氣。”肖然站直,虞北北從微微張開的手指縫裏看他,他居然還衝她們笑了笑。

頓時,虞北北感覺身體有點發軟。

她們默默地坐到了籃球場邊,隨時注意著“飛來橫球”。

一旁排練啦啦操的學姐正在招人,雖然為了看帥哥報名人數很多,但大多身高或身材都不符合,等到她們歎息著散去,學姐很快注意到了虞北北和白珩。

“學妹,有沒有興趣加入啦啦操啊?”

學姐笑語盈盈地指著籃球場:“可以隨時來看他們打球哦。”

虞北北一聽,不自覺地瞥了一眼肖然的方向,趕緊拒絕。

“欸。”白珩忍不住笑出聲,把學姐拉到一邊:“學姐,我室友不好意思直說,她其實很想去的,你待會直接給她報上就好了,我事情多,就不去了。”

學姐笑著點點頭,轉身就將衣服塞給了虞北北。

虞北北:“?”

學姐對著虞北北感謝了好幾句,她根本沒法插也插不進話。直到學姐走遠,白珩才大笑起來,虞北北瞪著她,無可奈何。

“噗嗤,所以,你現在成為了一名啦啦操隊員?”

裴晚鵲故作深沉地點點頭:“挺好的,免得你一天閑得慌。”

“哦對,那個男生……"

“停,別說了!”虞北北倒在**:“我想靜靜。”

幾個人無情“嘲笑”。

之後,裴晚鵲複習了一會兒教材內容,她不打算刷題了,做的太多反而沒有效率。

第一次考試重在基礎,她不能掉以輕心,起碼……起碼有程硯星在,競爭還是很大的。

無意間瞥到漫畫本,裴晚鵲拿起本子一頁一頁地翻看,裏麵最早是初二的畫稿,那時候的畫技很一般,但卻是開始的地方。

後來的幾張,畫的是星空。

裴晚鵲很早之前,就對浩渺無垠的宇宙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每天甚至會盯著天空發呆,上麵那片純潔無暇又神秘的空間,等著她去一探究竟。

那時候她就想好了自己的路。

九月末。

有些人沉浸在考試的忙碌和緊張中,也有些人沉浸在即將放國慶的喜悅裏,國慶之後,還會有社團招新的活動。

裴晚鵲坐在教室,安靜地看著書。下課接水的時候,她看到隔壁班的學習氛圍同樣濃厚。

程硯星坐在後幾排,還是那副話少的模樣。

他手裏拿著書,裴晚鵲注意了一下,居然不是課本,大概是什麽課外讀物。

她駐足片刻,程硯星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緩緩抬起頭,準確無誤地對上她的眼神。

裴晚鵲心裏一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倒是程硯星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裴晚鵲握著杯子,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快步離開。

“同學們上課了。”班主任抱著一摞卷子進了門,周圍充斥著小聲的呼氣聲,程硯星皺皺眉,拿著卷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仿佛是覺得沒勁。

題型很簡單,他都做過,雖說再做一次是起到了鞏固的作用,但也很浪費時間。

此時,隔壁班傳來了一陣陣的歎息,似乎也發了很多資料。

“就我們班和隔壁班,命最苦。”程硯星的另一個室友明遊搖頭,“當代高中生的悲慘現狀啊。”

程硯星拍拍他的肩:“做吧,到時候沒時間了又來問我答案。”

下課鈴響的時候,班主任收完了卷子。

“這周五考完試,你們就放國慶了。”

班主任是個女的,四十歲的樣子,講話聲音很大,有時候程硯星甚至懷疑樓下都能聽見。

“不過,咱們班的作業絕對少不了,做好心理準備。”

下麵一片哀怨。

“但如果我們班能考到年級第一,又另當別論了。”

說完,她抱著卷子離開了。

“看,這就是班主任的慣用套路。”許邵趴在桌子上,“能給你少兩張大卷子算我輸。”

“那咱們班考第一,除了隔壁班有點競爭力,不是很容易嗎?”

明遊叉著腰,對著程硯星伸出大拇指:“何況程大神還在呢。”

“是吧,大神?”

程硯星沒理他:“隔壁班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尤其是裴晚鵲。”

幾個人似乎才想起來這號人,看著程硯星的模樣,許邵假意摸了摸下巴:“難得有讓程哥擔心的人啊?”

明遊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別扭。

程硯星瞪了一眼許邵,他立馬閉嘴。不過,程硯星閉著眼睛舒口氣,自己怎麽忽然提到她了?

那裴晚鵲,程硯星想,這次就看看誰更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