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的理想
高英班。
這是本學期倒數第二次，也是整個高中生涯的倒數第二次高英班開課。
“上了這麽久的高英班，我相信我們付出了這麽多努力，大家的水平現在都是在普通人之上的。大家也知道英語這門學科的重要性，不僅是在高考中，更是在以後，都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最後兩節課呢，我們就不考試了。不過，有一個口語作業。給大家一周的時間，等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每位同學上台來把自己高中的學習感悟，生活體驗還有理想，跟大家交流一下。”
“對了，要脫稿噢，所以大家好好準備。”
裴晚鵲聽完，心想著這個作業挺好的。如今的英語學習都側重在讀寫上，口語能力確實應該好好鍛煉了。況且，每個人都要說自己的理想學校——其實她還是很想知道大家的目標的。
她看向斜前方的程硯星。這次應該就能打聽到吧。
肖然自從跟老師談了話之後，想了很多。
除了每周的社團例行活動，肖然出現在其他活動裏的時間變少了，很多事情也交給了新人去做。虞北北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
在籃球場上，虞北北看到了肖然的身影。
“你怎麽來了？”肖然投了籃，並沒有停下來，隻是對著虞北北的方向問了一句。
“你最近是有什麽事嗎？感覺很少看到你打球了。”
肖然擦了擦汗，瞄準籃筐又是一投，一顆三分球準確無誤地進了籃筐。
“沒有啊。”
虞北北將信將疑，她知道，肖然不是這樣的性格，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想，她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肖然見虞北北緊追不舍地問，終於歎了口氣。他坐在球場邊上，順手把球扔進了籃子裏。
“是社交方麵的事嗎？”
“還是生活上的？”
肖然輕輕搖頭，虞北北終於試探著開口。
“那就是學習上的事吧。”
肖然低聲笑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務正業？”
“為什麽這麽說？”
“大家眼裏有前途的好學生，都是成績好的，聰明的，能幹的。”
虞北北搖搖頭：“誰說的，誰說體育生就不好，不務正業？”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既然不適合學習，我們就換條路走，發揮自己的優勢，這不是很好嗎？誰說沒有前途？”
肖然看著虞北北的臉，她一直有點嬰兒肥，很可愛。她很少認真說話。但是認真起來，卻比平時更可愛。
“話是這麽說。”肖然抬頭看著籃筐，“可是高考不是我們能定的，再怎麽樣，也要看學習成績，不是嗎？”
“你是擔心自己文化課不上線嗎？”
肖然沉默了半晌，輕輕點頭。
“我還以為多大事兒呢！”虞北北笑出聲，但察覺到肖然的情緒之後默默地收住了。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挑個時間晚上來圖書館吧。正好我也決定要好好學習了，有什麽不懂的，我可以盡量幫你，雖然我也很菜”
“實……實在不行的話，我相信你問身邊的人，他們也會幫你解答的。而且晚鵲他們也經常去呢！”
“這，確實也是個好辦法。”肖然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心裏還是有很多顧慮和猶豫，但聽著虞北北的話語，他還是決定試一試。
“那，就麻煩你了。”
“跟我就別客氣了，況且這也是對我的一種監督嘛。”
逐漸昏黃的天空下，兩個人有說有笑。大樹，操場，汗水，校服，每一幀畫麵都像極了組成夢想的元素。在不多的時間穿梭，重複著，忙裏偷閑的快樂總是最快樂的。
在約定的晚上，自習課下課之後，肖然如約來到了圖書館。
圖書館裏一如既往的安靜，隻有筆尖在紙上的“沙沙”聲和輕柔的翻書聲。肖然很少來圖書館，這裏濃厚的學習氣氛和體育場形成強烈的對比，他一時有點不太適應。
拉上校服的拉鏈，虞北北在身後輕輕叫了一聲他。
“走，進去吧。”
“嗯。”
“北北，”肖然放下包，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的背影：“那是程硯星和裴晚鵲嗎？”
虞北北轉頭，一拍腦袋：“對，我差點忘了，他們幾乎天天都來呢。”
“要不，我們坐近點？待會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問問。”
“行，走吧。”
裴晚鵲正在認真做著數學大題，程硯星在一邊翻看政治要點，沒有注意到坐在身後的人。
“程硯星，這個。”
裴晚鵲很自然地圈出來卷子上的題目，那是一道她做錯的題，對照了參考答案，找出自己不懂的地方之後，交給程硯星看看。一起學習的時間長了，兩個人的默契都在無形之中增加了。
“這個題的要點，還是和之前一樣，設出未知數，然後找出基向量來作答，或者是建立空間坐標係，設出每個點的坐標，然後用原來的思路作答……”
“我記得之前你也犯過同樣的錯，以後做題要注意點，不要掉進同一個坑裏。”
裴晚鵲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拿出紅筆一陣演算，邊寫邊思索出了正確答案。
“北北，他們好認真，我覺得我有點學不進去……”
虞北北歎口氣，其實自己剛剛也在偷偷聽著那邊的動靜。
“不如這樣，你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也問我，說不定做著做著就進入狀態了？”
肖然翻了翻書，比起多數人密密麻麻的筆記，他的書上就略顯蒼白了。肖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自己平時聽課並不認真，更不知道重要的知識點在哪裏，要問，也是無從下手。
“怎麽，你都懂了啊？”
虞北北瞥了一眼他的書，一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算啦，你還是從頭把書看一遍吧。我們老師說了，看書比刷題重要，就算你什麽都不懂，認認真真地記一下書上的內容，成績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好。”肖然笑了笑，“那我從頭看，不懂的地方問你。”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圖書館的人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通往寢室的燈一直亮著，裴晚鵲甩了甩寫字寫得發疼的手，整理試卷：“我打算回去了，你呢？”
程硯星抬眼，停下了筆。
“好，走吧。”
背起包起身的時候，裴晚鵲才看到程硯星身後坐著的兩個人。
“北北？肖然？”
虞北北差點喊出聲，捂住嘴尷尬地笑了笑。
“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
“下課就來了，因為我也要好好學習！”
程硯星看著肖然，又看了看一旁說笑著的裴晚鵲。
“好久不見？”肖然看著程硯星，和和氣氣地打了聲招呼。
“也沒多久。”程硯星有意無意地碰了碰裴晚鵲的肩膀。
“早點回去休息吧。”說完，他就先行離開了。見裴晚鵲沒有跟上來，程硯星在樓梯間放慢了腳步，但裴晚鵲挽著虞北北悠哉遊哉地聊天，完全沒有想到他。不一會兒他也就悶聲悶氣地走了。
肖然心知肚明程硯星在想些什麽。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在繁重的學習中，裴晚鵲額外抽出的時間準備高英班的任務。阮向珂的高英二班一樣。在寢室的時候，阮向珂也和裴晚鵲一起討論過該怎樣寫，怎麽闡述。裴晚鵲覺得無形之中，自己好像對未來的規劃更加清晰了。
“向珂，你想考哪啊？”
裴晚鵲湊到阮向珂的那邊，看了看上麵密密麻麻的英文，準確地找出了“西南政法大學”。
“你想學法？”裴晚鵲笑了笑。
“對啊，我一直想學法，所以，英語對我來說也非常重要。現在的社會，很多人都缺少法律意識，維護不了自己的權益，也存在很多知法犯法的人。我希望以後能為社會盡自己的一份力。”
“想不到，你還挺有社會責任感的。”
“那是。”阮向珂的臉上露出自信的表情，白珩和虞北北也附和著讚歎。
“我都沒想好自己想考哪裏呢，不過，隻要分數高，哪裏不行啊。”白珩拍拍胸脯，“所以，我一定要先把成績搞好，以晚鵲為榜樣！”
四個人其樂融融地討論著未來，大概對於所有的中學生來說，好成績，好大學都是他們最終的目標吧。
很快，最後一次的高英班時間到了。
雖然高英班，高數班這樣的安排，都在無形之中給了優等生們更大的壓力，但真的堅持下去，到最後更多的還是感慨。
“布置的任務大家都準備好了吧？”老師把椅子放在講台邊上坐下，留出一席空地出來。
“那就按照點名冊的順序來。”
雖然大家平時的英語成績都很不錯，但在口語方麵的水麵還是參差不齊，有的人奇怪的口音讓裴晚鵲忍俊不禁。在歡樂的氣氛中，大家都順利的完成了任務。
“下一個，程硯星。”
在安靜下來的環境裏，裴晚鵲看著程硯星上台，在下麵寫著東西的林翎也抬起了頭。所有人仿佛都很期待著程硯星的口語能力，還有他的目標和理想。
"I am Cheng Yanxing, in the last days of Gaoying class, I would like to share with you my ideal school."
雖然並不意外，但程硯星的口音卻意外的好聽。即使不能說是像野生英美人，但至少咬字清晰，語調抑揚頓挫，連英語老師也集中了注意力。
但真正讓裴晚鵲意外的，是程硯星最後所說的。
"My dream school, my dream major, was the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Department at Nanjing University."
話音剛落，全班都如靜止了一般。裴晚鵲一愣，捏住了自己手裏的草稿。她的視線正好撞上了台上的程硯星。他的眼神堅定又明亮，看到裴晚鵲驚訝的表情，程硯星的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