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

男方叫陳盞,比商伊文大一歲,在主機廠做財務工作,兩個人也算是誌同道合。

見商伊文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怪異,陳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了?上車啊,外麵多熱啊。”

商伊文有些猶豫,在陳盞已經稍顯疑惑的表情中,豁出去般搭上車門。

眼前仍然是陳盞坐在車中的畫麵,隻不過視角變成了第三人稱,商伊文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靠在座椅中沉默。

“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陳盞有些擔心:“昨天你好像也是這樣,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帶你醫院看看?”

商伊文擺手:“可能是水土不服。”

陳盞覺得可能是有這方麵的原因,便也沒再多問。車子平緩駛入街道,陳盞積極與商伊文交流:“昨天遇到的是親戚嗎?真是挺巧的。”

想起方園,昨天看到的畫麵又浮現在腦海,從她看到的片段來分析,方園車後緊跟著的那輛車更像是故意撞過去的。

商伊文打起精神,回:“不是親戚,是同學的母親。”

陳盞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市中心人頭攢動,最近幾家大品牌的服裝都在打折,所以人們絡繹不絕,幾乎將這些專賣店的門檻踏平。

陳盞和商伊文要去的咖啡廳正好路過這些店,陳盞紅著臉拉了商伊文一下:“你,你要進去看看嗎?”

陳盞之前從來沒談過戀愛,更沒有跟女性有過過多的接觸,所以單是這麽觸碰一下商伊文便讓他整張臉燒了起來。商伊文見他臉紅,自己也跟著不自在起來,她連連搖頭:“我剛買過衣服,不需要再買。”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直梯門前,正好趕上電梯下到一樓,門一打開,商伊文愣住了。她們好巧不巧與剛從頂樓下來的方園、許晉陽母子迎麵遇上。

許家在大廈的頂樓有一家門店,最近這家店所屬的分公司賬目出了些問題,所以方園親自過來看看,至於許晉陽,自然是被硬叫來的。四人八目相對,許晉陽看著陳盞,拳頭不自覺捏緊。

身後也有人要進電梯,防止商伊文被撞到,陳盞伸臂虛扶住商伊文的後腰,輕聲提醒道:“走啊。”

商伊文這才回神,朝方園點了下頭笑了笑算打過招呼,然後目不斜視的進了電梯。

許晉陽身上所有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他拳頭捏緊,正要轉身,忽然被方園給拉住了手臂:“兒子,你陪我去那邊看看。”

許晉陽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方園卻沒有看他,率先邁步離開。被方園一拉,許晉陽覺得自己的理智回來了不少,他沒再回頭,幾步追上方園的腳步。

直到電梯緩緩上升,商伊文提著的心才算落回了腳後跟,她下意識朝下看了一眼,電梯門前早已沒有了人影。

“你怎麽了?”陳盞有些擔心的問。

商伊文搖頭:“沒什麽。”

陳盞見狀也不敢多問,他對商伊文是非常滿意的,如果可以的話,他是想與商伊文進一步了解一下的。

在咖啡廳閑坐的時候,陳盞一直積極的找尋著話題:“今天上了幾部電影,你可以看看想看哪部?”

商伊文在撞見許晉陽之後有些心不在焉,這會見陳盞麵帶期待,暗覺自己三心二意的實在太不懂得尊重人,當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也試著積極回應對方。

最後兩個人挑了個較為經典的影片,主角擁有可以看見死亡的能力,其實商伊文選這部片子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和陳盞真的要向長遠發展,有些事她不想瞞著他,而且她也需要一個傾聽者來分擔她對未知的恐懼。

“你說,人真的可以預見死亡嗎?”等待的時間,商伊文狀似無意與陳盞聊天。

陳盞聞言輕笑一聲,似乎是覺得商伊文有些可愛。

“當然不會。”陳盞說話時眼睛圓睜,嘴角的笑雖然不是嘲諷,但看起來也讓人愉快不起來。

商伊文看著他的表情突然間就有些煩躁,她問:“為什麽呢?”

陳盞道:“你應該是科幻片看多了。”他說話時的語氣很篤定,連標點符號都在嘲笑商伊文的問題:“如果現實裏真的有這樣的人,我們的警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陳盞的話沒說錯,但是他突如其來散發出的這股盲目自信讓商伊文當下便失去了所有的興致。其實有些事確實是很匪夷所思,但是沒遇到過並不代表不存在。

“你怎麽了?是我說錯什麽了嗎?”陳盞見商伊文的麵色越發奇怪,不由發問。

商伊文搖頭,隨著排隊的人群向檢票口走。

這部電影共有五部,前四部商伊文一個不落的全看完了,每看一遍,觀影的心境都與前次不同。商伊文筆挺靠在座椅中,緊緊盯著碩大的熒幕,五彩的光影投映下,她的麵色忽明忽暗,她不難將自己代入到電影中去,主角們為了阻止死亡的降臨做了很多努力。商伊文有些沉默,所以方園的事,她袖手旁觀是不是不太好?畢竟是老同學的媽呢。

從市中心出來,許晉陽緊繃著的臉一直就沒放鬆過。坐在副駕駛上的方園第三次照他肌肉緊實的右臂拍了一下:“紅燈,紅燈,你在想什麽呢?”

許晉陽一腳死亡急刹使方園險些被甩到風擋玻璃上。

“你要不開你給我下去。”方園又狠狠擰了許晉陽一下,隻是他肌肉太硬,她沒擰動。

許晉陽默不作聲,隻是淡漠的看著燈崗上紅色數字的跳動。

“還忘不了小商?”方園哪能不知道自家兒子這副德行是為了什麽,她道:“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小商也有了男……”

“我知道。”許晉陽打斷了方園的話,有些不耐:“不需要提醒我。”

“你喊什麽喊,你還有理了是不是?”方園被許晉陽這突如其來的答話嚇得一哆嗦,氣不過,又照著他的後腦勺拍了一下:“當初你不是很瀟灑的就看著人家走了嗎?怎麽了?現在回過味來了覺得舍不得了?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你覺得需要,人家小姑娘就又巴巴跑回來找你了?”

許晉陽把方園的話全當成耳旁風,是他活該,他自己知道。

“你現在要想的事是怎麽找到王福安,追回分公司的損失。”方園最近為分公司的賬目問題很是頭疼。

“知道了。”許晉陽答得漫不經心,這段時間他的心情就不太好,正巧找不到發泄的途徑,哪成想就有個不怕死的主動送上門來了。

王福安也算是許氏的老人了,當年他是許文豪從對手公司挖過來的,這麽多年在許氏倒也算勤勤懇懇,聽說前段時間他家裏出了些變故,他兒子因為一個同學著了魔,求而不得把人家強奸了,那女同學渾渾噩噩了一段時間,眼見著情緒好轉,卻被查出來懷孕了,這使她本就還沒消散的陰影更加濃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結束生命,她是家中獨女,父母自然不能輕易饒了始作俑者,動用了所有關係要王福安的兒子償命,這才有了王福安拚命籌錢想解決事情的下文。

這段時間許文豪忙的像隻陀螺,還沒來得及去關懷一下他便得知人家沒跟自己打招呼就從公司裏把錢籌走了。許文豪為此也有些上火,但念及王福安家中的事確實糟心,他便想著放他一馬。

方園女士聽了,把桌子拍的震天響:“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麽完了,今天你家有事攜款潛逃一下,明天他家有事也攜款潛逃一下,這生意還做不做了?你們家是放馬的嗎?他兒子難道做了什麽值得你承擔後果的好事嗎?”

許文豪被方園給愛的教育了一番,表示堅決追究此事到底。

“正好兒子現在也回來了,這不正是讓他接觸公司的好機會嗎?”方園坐在沙發中喝著茶:“他終歸是許家的血脈,這公司早晚也得他接手。”

許晉陽原本以為回家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不成想他被拉到了自家公司的麻煩中,不過這樣也不錯,省的他總惦記商伊文那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隔天一早許晉陽就出門了,車子剛駛出院子的大門,許晉陽原本鬆鬆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驀然攥緊了,有個人站在他家門口,一副偶然路過的模樣。這是別墅區,他想不出來商伊文能從他家門口路過的理由,除非是來找她男朋友。

許晉陽的視線從半放的車窗外收回,直接無視了她。

商伊文今天能來可謂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更是昨晚上一夜無眠的結果,她給自己做思想工作,告訴自己總不能因為對方是許晉陽的母親就選擇袖手旁觀,人命與自尊比起來,還是生命價更高些,雖然許晉陽可能不會配合。

果不其然,許晉陽麵無表情驅車擦著她的衣角開過去,眼見著車就要拐上正街,商伊文一個箭步跨過去擋在車前,聲量不算太高:“我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