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領悟

一向自詡天賦過人的神主大人自尊嚴重受傷,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麵沉如水。

胡純也很後悔,以雍唯的個性,他這口悶氣不出,沒她好果子吃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補救。她深吸一口氣,眨眨眼,把氣出來的眼淚甩掉,眯著眼僵笑。

“雍唯……”她輕聲叫他,果然,一聽她“含情脈脈”地喊他名字,他繃緊的肌肉就軟了一些,胡純一招得手,心寬了寬,表情也不那麽僵硬了,笑的時候就有了三分嬌媚,“雍唯。”她又叫了一聲,“這樣不對的。”她柔聲說,果然他不再抗拒,被她起身撲倒。

這一動,她很難受,幹脆弓背抬了抬,讓他離開,雍唯立刻又不滿了,恨聲嘖了嘖。

胡純不理他,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反客為主地吻他,時而纏綿時而霸氣,他的神明之氣因情動而更加醇厚,她吸得心滿意足,飄飄欲醉。她也情濃意動,身體伏在他身上,像山脈上流動的水一樣蜿蜒盤旋,春意之源便一下一下碰觸他的,雍唯被她吻得身體軟綿綿的,偏有一處像待爆發的火山,滅火之處似乎唾手可得,他一拱腰,她也跟著扭,就是不讓他得逞。

“嘖。”他又難受,又渴望,發了小脾氣。

胡純星眸如水,霧蒙蒙地看他,又親了親他唇形完美的嘴,她也想要他了,春柳般的纖腰一壓,如獎賞又如獻祭般迎入他,雍唯長長地嗯了一聲,又想亂來,被她懲罰般地使勁一坐,她沒想到自己也會被這股力量反噬,疼了一下,凶他道:“你別動!”

雍唯已經像跳過火圈的獅子,骨頭都軟了,眼珠子都要化成一汪潭水,乖乖地唔了一聲。

她按照嬌茸的指點動了起來,耳邊似乎還聽見嬌茸的教導:先取悅自己方能共赴極樂。她想方設法地讓自己快樂,終於找到了曾經感知過的地方,她重重的喘息著,讓雍唯不斷接近那裏,她的愉悅立刻帶給雍唯滅頂般的沉淪,他像被人提著一樣,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腿用力繃直,無意中踢到了海棠樹幹,彌天漫地的海棠花像殷紅的暴雪一樣,密密實實地飛落下來,被結界擋住飛不出去,很快在他們周圍落了密密匝匝的一層,像鋪了紅色的地毯,他和她身上的汗水也粘了幾片。

紅色的花瓣像火焰般,引燃了最後的火線。

雍唯揚起下巴,胡純的心髒跳得很快,腦子也亂糟糟的,可是還不行,她一下子把推出去,雍唯立刻就瘋了,死死瞪了她一眼,罵道:“你要再說不行,我就宰了你!”

胡純軟了,任由他粗魯胡來,沒想到她缺的就是這一些蠻力,一下子就死摟著他,在海棠花雪裏去往天堂,一波還沒落,他的寶物就奉獻給她,她叫都叫不出來,比上次的感受還要強烈,極度歡愉地失去知覺。

醒過來的時候,是一個清晨,雍唯穿戴整齊坐在窗前看書。

“我睡了幾天?”她頗有經驗地問。

“兩天。”雍唯有些鄙視她,並且說出了口,“真沒用。”

胡純哼了一聲,起身的時候如宿醉般,頭還很暈,她扶住床沿,閉眼忍了一會兒。

“你被炬峰笑死。”他悶悶地數落。

胡純又哼了一聲,明顯撒謊,炬峰笑話的肯定是他。

“叫人幫我梳妝吧。”她理了理頭發,想想,含笑帶俏地飛了他一眼,“你出去轉轉,我不想讓你看著。”

雍唯的臉色神奇地瞬間變好,訓斥的話此刻說出來,像是抱怨,“我不能看?”

嗯,明白了,明白了。胡純徹底明白了炬峰說的,智取是什麽意思,太有用了。

她看著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略有嗔意地說:“不願意讓你看。”

雍唯愣了一小會兒,不知道是陷入思考還是大腦空白,緩過來就起身慢慢走了,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她一眼。

胡純嘴角抖了抖,不知道他底細,還以為他有多純情呢!真是小羊羔般的回眸一望。

也不知道錦萊不是好老師,還是他不是好學生……想到錦萊,她的情緒又要低落下去,她趕緊甩了甩頭,決定好的,不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

天霜城的侍女們優優雅雅地走進來伺候她,她們的主上不禁止她們微笑,所以比世棠宮的仙侍們顯得和氣溫柔很多。幫胡純沐浴更衣,換了天霜城出產的梨花錦做的衣服,梳了天霜城少女們流行的發式,首飾卻簡單得很,用素銀打造成一支六鏈步搖,上麵用碧玉和珊瑚雕刻成極為細巧的梨花點綴,雅麗素魅。

胡純看著鏡中的自己,簡直和幾天前那個土裏土氣的嘉嶺狐狸精判若兩人,女人果然是不適合諂笑的,她的微笑減去了俗麗,雍唯的貢獻讓她皮膚寶光流溢,讓她明白了什麽叫吹彈可破。她突然很想他,站起身跑到露台去,沒想到他正在拱橋橋頭看天霜城的人們出門勞作,就在露台下方不遠之處。

“雍唯。”她喊他。

他一回頭,晨光如水,把她洗濯得像一塊通透的白璧小人兒,他就直直地看住了,笑容掩都掩不住地從嘴角冒出來。

在晨光中微笑的他,在她眼中又何嚐不是玉人無暇。

他張開雙臂,對她說:“跳下來。”

胡純遲疑,搖了搖頭,“好高的。”

他保證般點了點頭,“跳,我接著你。”

胡純又笑了,一撐欄杆飛身跳下,他卻沒有走近接她,她一慌,正要求救,直覺腳底有什麽一托,低頭看時,是一層薄薄的雲霧。她見過這種雲霧,天妃第一次上世棠宮,腳下就踩著。

“你得了我的好處,”雍唯說著,壞笑了一下,“功力今非昔比,就從步生雲這些小玩意兒開始學吧。”

胡純又新奇又高興,笑聲悅耳,踩在雲上轉圈,裙子披帛都飄起來,步搖發出叮叮的聲響。

雍唯看了,心一顫,轉念之間收了她的雲,在她墜落尖叫的時候穩穩地接住了她。

胡純又氣又笑,眉頭一皺想起了什麽,在他臉蛋上重重一擰。

“幹什麽!”他又瞪她了,卻沒真生氣,似乎最近他總質問她這句話。

胡純在他臂彎裏氣哼哼地一抱臂,“你第一次見我,就把我從懸崖上扔下去,要不是輝牙——”

“沒輝牙什麽事!”他早窩一股火了,誰告訴她是輝牙救了她?“那棵掛住你的樹,是我變化出來的。”他不要輝牙在她心裏發出一點點的光。

胡純一頓,現在回想,那時在她耳邊掠過的陰風的確是雍唯的手筆。她又回嗔作喜,摟住他的脖子,在她掐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那就好,不然我總覺得欠輝牙人情!”

雍唯的臉色再次神奇回暖,看著她,隱約得意地說:“別鬧了,記住步生雲口訣。”

炬峰是個很會拿捏分寸的人,雍唯帶著胡純在天霜城住了四天,他並沒有再露麵。給了雍唯空間,也給彼此留了餘地。雍唯嘴上不說,胡純感覺得到,他對炬峰的態度更加和緩了。

雍唯帶她遊遍了天霜雪域的各個角落,雖然他再沒說起兒時的事,可是他對隱秘而漂亮地方的熟悉,本身就是一種述說。胡純仿佛看見了在梨花林裏奔跑玩鬧的他,在湖邊扔石子打水漂的他,很多時候他陷入回憶,站在某個地方久久不動,嘴角會掛上淡淡的笑,胡純不知道他是想起了尚且溫柔的母親,還是童心未泯陪他玩耍的舅舅。

她會有一些些心酸,為他。她知道自己憐憫他簡直可笑,比之她的無父無母,雍唯幸福太多,就是因為他這樣幸運,被傾注無數關愛,所以一點點的小傷痛,就令人替他感到遺憾。

她靜靜地陪著他,無需語言,也無需接觸,心便離得很近。

一次他在湖邊發呆太久,胡純有些無聊,蹲下用手撥了撥水。

“別碰!”雍唯回過神,急急阻止,她的指尖還是沾到了水,冰寒刺骨,隻這麽淺淺地一撩,指尖被凍得刺痛發麻。胡純噝噝地倒吸了幾口氣,看雍唯緊張地把她的手握在他的手裏,替她暖回來,心裏一下子就灌滿了蜜糖。

“結魄湖的水特別冷,即便是我,也不能隨便下去。”雍唯搓了搓她的手指。

“奇怪,湖水這麽冷,站在湖邊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胡純伸手感受了一下湖邊的微風,暖洋洋的。

“寒氣都被梨魄吸住,聚集在水裏。”雍唯耐心解釋。

胡純點了點頭,任由雍唯拉著她的手,被人疼愛的感覺,她用了一百多年,才有所領略。

她沉默了一小會兒,想起白光,炬峰悶不吭聲地走了,她忍耐著找上門,他卻對她如同陌路。胡純看雍唯,苦澀笑著,“我能不能去看看白光,就我一個人。”她的眼神裏有了祈求。

雍唯板起臉,雖然明顯不願意,卻沒出言拒絕。

“她一定很傷心,我想陪陪她,你在……我們不好說話。”

“可以讓她到世棠宮小住。”雍唯用另一種方式阻止她。

這個提議讓胡純有點兒動心,可是人在傷心的時候,就要大醉幾場,胡鬧幾次,甚至大喊大叫,這都不方便被不熟悉的人看到。

“等她心情好一些的時候再請她來吧。”胡純歎了口氣。

雍唯見她去意堅決,不再阻攔,從袖子裏拿出黛宮扇,“我也回世棠宮了,你快去快回。”他想了想,對白光的洞有很深的心理陰影,“我娘的梳妝台抽屜裏有一個溫湫盞,你拿去送給刺蝟。”

“溫湫盞?”胡純眼睛一亮。

“可以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地倒出溫水。”他嘴角下拉,滿眼嫌棄,就差把白光洞府太粗糙說出口。

胡純喜出望外,繞著雍唯又蹦又跳地轉了一圈,“謝謝,謝謝……”她也沒想到自己這麽有少女心,因為太高興了,真情流露。

雍唯拉住她,讓她別再繞了,非常不滿地說:“有東西給你才這樣歡天喜地!”

“對啊——”胡純的笑容恢複到最初的程度,眼睛都彎了,心說你天天給我寶物,我天天這麽高興。

雍唯被她直白的回答噎住,用鼻子哼了一聲,很遷就地說:“走——拿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