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字訣

李隊長他們走後，村支書吳記也走了。傍晚的時候公安局來了一輛車，是李懷鵬被送回來了，但是劉德生沒有回來。

度過了一個無眠之夜的菲菲看到老公回來，飛一般撲了上去，抱住李懷鵬的脖子放聲大哭，一邊哭，嘴裏一邊問：“老公老公，你沒事兒吧？你沒事兒吧？”

李懷鵬把菲菲嬌小的身子抱住，輕輕拍著她因為抽泣而顫抖的肩膀，安慰她說：“沒事沒事兒，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菲菲說：“我們回北京吧，不在這兒待著了。”

李懷鵬頓了頓，說：“現在還不能走呢。我們再待幾天吧。”

菲菲從李懷鵬的懷裏抬起頭，問：“是他們不讓你走嗎？”

李懷鵬輕輕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我也不想走。”

吃過了晚飯，李懷鵬帶著菲菲來找梧桐。梧桐像是早有準備，在房間裏等著他們。之前李夫雄他們走後，村支書追問梧桐那十六個字是什麽意思，梧桐堅持說她不知道，也不說從哪聽說的。村支書無奈，隻好走了。

“桐姐，”李懷鵬拉著菲菲進了屋，開門見山，“我們這次來，跟您有關係。不過這件事兒菲菲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現在到這份兒上，我也不想瞞著她，也不想瞞著您。”

菲菲瞪大了眼睛想要說什麽，被李懷鵬一扯袖子，閉上了嘴。

梧桐看著他，並沒有露出他期望的驚訝神色，而是淡淡地說：“跟寶貝有關係？”

輪到李懷鵬驚訝了，但是他的吃驚很快消失，因為他想起來，所謂寶貝貌似就是這家院子裏挖出來的啊，梧桐是這家的主人，怎麽會不知道。

梧桐還是淡淡地，卻變了個稱呼：“表弟，你是我表弟對吧？你是勝蘭姑姑的兒子。你知道什麽，就痛痛快快說罷。”

這一輪驚訝的是菲菲，她左看看李懷鵬，右看看梧桐：“表弟？表姐？”連她自己都忘了，當初跟梧桐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還是她自己告訴梧桐是李懷鵬的大姨叫他們來吳家寨，並且告訴梧桐她婆婆和大姨的名字的。

有些意外地，梧桐的這一聲“表弟”讓在公安局待了一整天的李懷鵬眼淚差點掉下來。他咳了一聲，整理了一下情緒，開始講他的故事。

他所講的，一部分是給劉德建的那一段，關於吳家的，另一部分是給警察講的那一段，關於和劉德建上山的。

前麵一段，梧桐知之甚詳，後麵一段，梧桐沒有聽過。

但是梧桐仍然是非常認真地聽。在李懷鵬講完第一段之後，梧桐問：“吳家的事，不是你大姨講給你聽的，而是你媽講的，對嗎？”

李懷鵬失聲道：“你怎麽知道？”

梧桐輕笑了一聲，沒有解釋，而是換了個話題，“根據我知道的情況，房契是由你外公保管的。你外公臨死之前，隻有你媽媽一個人在家，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隻有你媽媽一個人知道房契的下落。現在，勝蘭姑姑去世了，你是他唯一的兒子，所以，你最應該知道房契的下落，對吧？”

“啊？”李懷鵬聽了這話，腦門兒上立刻冒出汗珠，嘴裏想說什麽，居然說不出來，隻來來回回咕噥：“沒有，真沒有……”

“別緊張，”梧桐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你根本不知道房契的藏匿地點，一個是你知道地點卻不知道怎麽找到。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最大，這也是為什麽你找劉德建去爬山的原因對吧？”

李懷鵬幾乎要崩潰了。在這樣連珠炮一般的追問之下，腦子幾乎變成了空白。

他不敢直視梧桐的眼睛，她那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現在像是藏了把刀，直刺向他的心髒。囁嚅了一會兒， 李懷鵬終於吐出十六個字：

“東坡丙辰，

諸葛子雲。

玉溪畫樓，

易安沉沉。”

梧桐麵露驚訝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啊？”

李懷鵬聳聳肩：“不知道啊！我想大概這個村子裏或者這個山上有什麽跟這些古人有關的遺跡吧。”

“這就是你跟劉德建上山的原因？”梧桐追問。

“也不完全是。”李懷鵬說，“劉德建說的寶貝不是我們說的什麽房契、文書之類的，他說的是真的寶貝。”

梧桐又吃驚了。這個山裏，到底藏了多少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