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又發現一具屍體

看見梧桐下樓,刑警隊長李夫雄伸出手來,笑著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這幾天老是打擾你們。”

梧桐握住李隊長的手,同樣笑笑說:“李隊長你客氣了,是我們這兒老出事,辛苦您跑了這麽多次。”又對李隊長身後的村支書叫了聲“記叔”。

李夫雄問吳記:“咱們這裏有誰下過潛龍穀?”

吳記搖搖頭:“沒聽說過。那地方是一個無底深淵,誰敢下啊。昨天縣裏的救援隊試著下去找找那個墜崖的遊客,可隻下降了十幾米就趕緊退回來了。潛龍穀瘴氣重,地勢險,從來都是有去無回的。傳說當年剿匪的時候,有解放軍下過穀,可是也沒聽說過誰還能上來的。”

李夫雄皺皺眉頭,轉身走出大堂,對站在那兒的警察隊伍一揮手,大聲說:“出發!”

這回公安局下了不小的工夫,因為汽車不能開上山,他們居然扛了發電機和絞繩機,一群人浩浩****往鳳鳴道開拔。梧桐、邵大齊、老秦頭想跟著去看熱鬧,被李隊長擋了。本來嘛,警察辦案,無關的人搗什麽亂。

到了地點,李夫雄上前把那個懸在半空的鐵絲網連同另一根柱子拔了下來,站在崖邊向下看了一眼,立即撤步回來,嘴裏罵了一句。

其他人準備完畢,把絞繩機固定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上,一個壯實的警察請命:“李隊,我下去。”李夫雄搖搖手,示意他把手裏的腰帶掛鉤等物交出來。趙全海擋在李夫雄身前說:“給我,我下去吧。”

李夫雄笑著錘了一下趙全海的肩膀:“得了吧,你這剛生完二胎,逞什麽英雄呢。給我!”

趙全海瞪大了眼:“怎麽,你還真要下去啊,你可是有恐高症的。”

李夫雄笑著說:“剛才已經被嚇過了,沒事兒的,把裝備給我穿上。”

趙全海無奈,隻得幫著他穿上裝備,然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對他點點頭說:“沒問題,下吧。”

正午時分,陽光直上直下地照射,一天之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潛龍穀的南壁才會有充足的光線,能看到穀底較深一點的地方。到了下午兩點之後,南邊的崖壁就會變得光線暗淡,穀底又是一片漆黑。一個警察提前通過上天梯跑過了潛龍穀,盡可能近地從對麵靠近李夫雄的下崖地點,打開攝像頭,給大家同步視頻。因為在下崖的這一邊,根本沒有地方可以探頭下去看。

唯一例外的是趙全海,他趴在那個缺口處,腳脖子上綁了根繩子,拿著手機,對著李夫雄一路拍攝。但是他們很快就失望了,因為李夫雄的身影很快就被崖壁上生出的植物淹沒了。

第一根五十米的繩子快用完的時候,李夫雄通過對講機告訴大家沒什麽發現,讓大家繼續接繩子。接上另一根五十米的繩子下到一半的時候,李夫雄說下麵的光線已經很暗了,但還沒有看到崖底的跡象,崖邊上生長的各種植物把光線給擋住了。他打開手電,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往下落,忽然嗅到了什麽氣味,一怔之下,馬上對著對講機喊道:“快拉我上去!”

發電機帶動的電動絞盤,把繩子快速向上拉,但是又不敢太快,怕下麵的李夫雄被傷到。好在李夫雄一路上,一路在對講機上報著平安:“好,好,沒事兒,繼續,繼續。”往回拉了也就十五米左右,李夫雄突然大喊了一聲:“停!”絞盤機停下,對講機裏聽到李夫雄喘息的聲音:“發現一具屍體!我看看是不是劉德建的,你們先等一會兒再拉。”

樹枝交錯中的李夫雄,把一隻腳放在崖壁的一塊石頭上,另一隻腳放在一個小樹的根上站穩,拿手機收起來,從背包裏拿出單反,打開閃光燈,照向左前方。隻見一具屍體橫臥在一個樹杈上,這具屍體顯然不是劉德建的,因為這個人死了很久,屍體上的衣服已經基本上沒有了,身上有些部分的肉還沒有徹底腐爛,屍體上爬著各種蟲子,令人作嘔。讓李夫雄感到驚喜的,是死者腳上的鞋子居然保留了一隻,而且基本完好,是軍隊的那種大頭皮鞋。

李夫雄拍了照,然後伸出手,竭盡全力把那隻大頭鞋抓在了手裏,然後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來一絲笑意,然後他把鞋子揣進懷裏,朝著對講機吩咐把他拉上去。

到了崖頂,李夫雄腿一軟,一隻腿跪在地上,嘴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同事們趕快上前把他攙起來,遞水的遞水,拿紙巾的拿紙巾。李夫雄定定神兒,苦笑了一聲說:“大意了。穀底的瘴氣真他媽厲害!”

大家這才明白剛才他為什麽那麽急切地讓大家把他拉上來,原來是遇到了瘴氣。這種瘴氣存在了不知道幾百幾千年,殺傷力絕對不是人類可以抵禦的。在沒有風的天氣,瘴氣就像**一樣流動在峽穀的底部,十分凶險。幸虧李夫雄機警,及時覺察到空氣中的危險,迅速地返回,這才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害。

喘勻了氣之後,李夫雄把發現屍體的經過跟大家說了一遍。壯實的警察請命再次下穀把那具屍體帶上來。李夫雄想了想說:“暫時不要了,現在下去太危險了。今天是幸好沒風,要是有風,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躲過瘴氣。而且,那具屍體也需要經過處理才能靠近。再說,就這隻鞋子,我基本上也可以判斷死者的身份了。”

李佳在旁邊插嘴說:“下次找防化部隊,帶上他們的防護麵具。”

李夫雄笑道:“那你最好再帶上電鋸,不然那一套行頭,估計連五十米都下不去就不知道被卡到哪兒了。”

李佳撇撇嘴,有點發愁地說:“李隊,這新屍體沒找著又發現舊屍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這個吳家寨,到底是怎麽啦?”

趙全海在旁邊打趣她:“佳佳同誌啊,你不是整天喊著要破案嗎?這回機會來了。”

李夫雄沒了心情,歎了口氣:“唉,這回,可有活兒幹嘍。”

在紫氣閣匆匆吃點了東西,算作午飯。之後,李夫雄和趙全海又上了山。這一回,他們是按照李懷鵬所描述的他和劉德建上山的路線走的。走到李懷鵬說的那個小平台,發現兩個人昨天吃午飯留下的垃圾還沒有被風吹走,麵包紙,香腸皮,還有裝食物的塑料袋,扔了一地。李夫雄搖搖頭,收拾了垃圾,然後抬頭一望,卻是嚇了一跳。

從這兒往上,基本上是直上直下的崖壁,不知道劉德建是怎麽爬上去的,反正李夫雄覺得他自己和老趙是沒戲的。難怪連李懷鵬這個攀岩高手都望而卻步,劉德建不愧是專業的登山運動員,徒手攀懸崖,這份能耐不是什麽人都有的。

沒辦法上去,就沒辦法了解上邊的情況,下邊的潛龍穀還沒搞明白,上邊如果也是稀裏糊塗的話,這案子怎麽向局裏交代呀?想想劉剛局長拉下臉罵人的情況,李夫雄這個刑警隊長心裏都發毛。

看著李夫雄眉頭緊皺無計可施的樣子,趙全海忽然靈機一動,對李夫雄說:“李隊,我有個主意。昨天晚上我發現吳桐屋裏有一個無人機,咱們借來用用如何?”

李夫雄眼睛一亮,嘴裏說著“靠譜”,眉頭卻又皺起來:“可是那玩意兒我不會用啊。總不能讓吳桐幫咱們吧?”

趙全海嘴裏“切”了一聲,笑道:“你不會?我會呀!有啥難的,玩兒過航模沒?我玩兒無人機,還是我家那老大教我的呢。”

即便如此,當梧桐把無人機借給兩個警察的時候,還是非常認真地教了他們一番,怎樣控製無人機,怎樣控製無人機上的攝影機,當然,攝影機也是可以照相的。看她知無不言、問一答十的坦率樣子,兩個老警察在心裏對她的懷疑又有點動搖了。

他倆拿著無人機返回山上,折騰了兩三個小時才回來。到了警車上,趙全海把相機的存儲卡裏的內容都倒進自己的電腦裏,然後,把儲存卡格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