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今後

江子衿和清夜兩人聚在一起算了下日子，原來距離他們出發已經過去了八九個月的時間了。而據清夜來看，他們走了這樣久也隻不過走了一半多一些的路程而已。

清夜手指托著下巴，低著頭仔細算著時間，順口說道：“我們得抓緊了，誰知道火神什麽時候會按奈不住呢。”

“火神……”江子衿一聽見這個名字就覺得脖子有點發涼，條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腦海裏回想起自己被扔下凡時火神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指著自己怒喊道：“你若不盡早將寶物尋回來，我便將你扔進天牢，永世受折磨，要你生不如死！”

起先，江子衿隻覺得火神太過於殘暴——不過是搞丟了一片破葉子而已，竟要他受這樣大的刑罰！現在想想，火神性子本就偏火爆些，況且尋找大椿的路途這樣難走。若是江子衿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寶物就這樣被一個受了自己恩惠的人給搞丟了，他也會很惱火的吧。

“你怎麽了？”清夜見他突然間發起了呆，便拿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子衿回過神來，趕緊說道：“沒……沒什麽。”

清夜點了點頭，拿起桌上擺放著的地圖，一邊指著線路一邊說道：“我們若是按照現在的速度走下去，至少還要再花上五個月的時間——當然，這得是在接下來遇到的事情不比現在更多的情況下。”

她停了一停，有些出神地看了眼窗外。時值盛夏，窗外的樹木皆長成了最茂盛的模樣，墨綠色的樹葉團團擁在一起，將熱烈的陽光遮擋在外，讓屋子裏不至於太過燥熱。清夜就這樣看了一會，隨後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可前路，終究還是未卜的。”

經曆了這樣多，無數次的私立逃生，將他們身上的銳氣消磨殆盡得差不多了。現在隻要一提起前路，首先想到的便是無盡的危險。

“誰知道呢。”清夜見江子衿不吭聲，又說道：“可我們怎樣也不能放棄了，畢竟——來都來了。”

江子衿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又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來都來了這句話總覺得有些不大合適。可他仔細一想，似乎還就是這麽個理，來都來了，都走了這麽遠了，現在放棄。任誰都不會甘願的。

江子衿看著眼前的姑娘，依舊是一襲紅衣，卻沒了先前的神氣，眉目乖巧地低垂這，眼裏也失了一些光亮。自從在海裏經曆了那事之後，她似乎整個人都變得喪氣了一些，甚至偶爾還會莫名地失神發呆。那件事對她造成的影響和傷害根本不是短短半月就可以平複的，江子衿能理解。隻是每次看見她失神落魄的模樣，江子衿便一陣一陣地難過，卻又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心結這種東西，她想解開時自然就會解開，若是她一直想不通，那麽就算他每日都在她耳邊說上千言萬語都是徒勞無獲的，甚至還會徒增她的煩惱。

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突兀地來了句：“清夜，這一路，謝謝你了。”

清夜擺擺手，“你也救了我，咱倆扯平了。”她指著門外，“眼下咱們應該想想辦法，熹微一直躲著我們也不是個辦法。”

“我頭疼……”江子衿揉著太陽穴，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熹微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事再這樣拖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正好到飯點，江子衿便自告奮勇地說道：“要不我去找小二做幾道好菜給她送過去，順便再問問她是怎麽回事。過去了這麽些天，她應該會好一些了。”

“好，”清夜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個物件來遞給他，“這個給你。”

江子衿接過，看清那東西時又不爭氣地紅了臉。又是一串魚鱗項鏈，與之前那串一樣鮮豔的紅色，隻不過是鱗片比先前的小了一些，又不像先前那串一樣單調了，這一串上邊還被串上了兩個潔白的珍珠，大小合適，光滑圓潤，一看就是精心挑選過的。

清夜咳了咳，裝作沒看見江子衿那副模樣，解釋道：“先前那一串丟了便丟了，這是我昨日閑來無事做的，順便串了兩個珠子上去好看些。你好生放著，危難時總能有些作用。”

江子衿小心將它戴上脖子，手心緊緊攥著那塊紅磷，忽地笑了，點了點頭說道：“放心，這次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丟了。”

說罷，他指了指門口，“走了。”

清夜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出門去，知道房門被關上，發出“吱呀”的一聲響後才收回視線。她背過身去，獨自走到窗前，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耳根不知什麽時候也紅了些，有些微微發熱。她試著用手摸了摸，想要讓它快些冷卻下來，可他的腦子裏卻不自主地跳出那是在漩渦裏的情景，耳朵紅得愈加厲害了起來。

其實那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做出那樣的反應。那時的天旋地轉中，她緊緊抓著江子衿的手，眼睜睜見著他脖子上的鱗片被卷走，隨後狠狠喝了好幾口水下去，表情痛苦萬分，似乎下一秒便要昏死過去。她甚至來不及思考，便本能地將自己的唇附了上去，朝他口中送了些空氣進去，隻求他不要這樣輕易地喪了命。

後來她才反應了過來，那是她此生第一個吻。就因為這樣，她第一個吻便這麽草率地、意外地奉獻了出去。不過她並不覺得有多懊惱，畢竟比起這樣形式化的東西，還是江子衿的命更重要，不，是重要多了。

透過墨綠色樹葉的縫隙，她發現太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朝西山落去了。天地之間，被籠上了一片金黃，柔和又美好。盛夏時分，萬裏無雲，白日裏燥人的溫度終於降下去了些，至少不那樣令人難受了。她看見樓下的店鋪裏紛紛挑亮了燈，街上燈火通明，一片熱鬧，凡界煙火氣在此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清夜打了個哈欠，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空，自言自語到：“凡界其實也挺好的。”甚至……都讓她生出了一種想要一直待下去的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