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逃亡（2）
這時左邊的藍光慢了下來，江寒熙一手扶著嘜頭，“薇薇，你能觀測得到那東西還在嗎？”
“它似乎跟著中間的幻影去了。不過你還是要謹慎一點。”
“不如，等找到了保護空間，我還是自己通過電梯回去吧。不要冒無謂的風險了。”
“我想到了個辦法，另外建造一個隔離濾網，將每一個轉移回來的意識都過濾一遍。”
“這樣會不會太花時間？”
“不會，我已經寫得差不多了。”
“那好。”
*
“終於完成任務了。”江寒熙喃喃自語道。望著光點漸漸消散，原本存在於眼前的透明屋子不複存在，他鬆了一口氣。
放射出藍色光芒的摩托車倏然化為點點光塵，消失了。
他一下子跪倒在原地，兩手撐著地麵，冷汗一滴滴落在黑暗的地麵上。
我也到此為止了。
他苦笑著，抬頭望向前方。
前方是筆直地指向無盡夜空般黯黑上方的白色通道。
他知道自己隻要能夠到達那個地方，將會能夠回到那個明亮的小小監控室。可是，他不能回去，跟杜雪薇互換權能的他得到了操控這個空間的全能力量，以這份強大的力量替她去戰鬥，同時也替她承受了那份侵害。
以強大的壓倒性力量跟毀滅空間的無麵人進行激烈的戰鬥，不代表他能毫發無損，傷敵百萬自傷也有上百。一點一滴的傷害慢慢匯聚成巨大的傷害，他已經無力對抗附著在自己背後那團已經增長為龐大毒瘤的侵蝕了。
他之所以不讓杜雪薇將自己和最後一批被解救的人一起傳送，就是明白到百孔千瘡的自己不能將這些毒瘤帶回那個地方。
即使他回去了，對於代替杜雪薇變得虛弱無比的他，能不能維持著意識不渙散，都是一個問題。
薇薇，接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汪星人，你怎麽？”耳邊傳來杜雪薇焦急的聲音，“你怎麽倒在那個地方？快起來呀！”
她的聲音聽著已經有點模糊了。
“薇薇，不要管我了。你盡力做好你能做的。”
他費力地對她說完這一句話。他已經無法掩飾聲音中的衰弱。
“汪星人！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麽了？”杜雪薇呼喊的聲音都染上哭音了。
薇薇，你要努力想辦法出去，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他想好好地將這句話說出來，可是已經無法發出像樣的聲音了。支撐在地麵上的雙手已經慢慢被地麵的黑色所傳染，漸漸變成黑色，漸漸地融入裏頭。
我的意識應該很快就被侵蝕光了吧。
對不起薇薇，我沒有辦法實現我的承諾了，沒有辦法跟你一起去沙灘，也沒有辦法在夕陽下親吻你的唇……抱歉。
他慢慢地倒了在地上。
不行！
熙，我不可以讓你就這樣消失了！
突然，一把聲音大聲地在耳邊回響。
“汪星人，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消失了的！”
杜雪薇激動的呼喊聲變得那麽的遙遠，他微微睜開眼睛，往了一眼路程不遠，卻已經變得無法到達的白色高塔。可惜，視野已經朦朧得隻能勉強分辨出遠處那一豎旗杆一樣的白色，無法看清任何事物了。
再見，薇薇。如果可以的話，我好想活下去，至少活到能夠兌現承諾的那一天也好。
一道淡淡的白光籠罩著他，白光慢慢在他身邊凝聚出一道剪影一般的人形。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個頭戴著寬邊草帽，身穿連衣長裙的女孩子。
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我不會讓你在我眼前消失的。
人形伸出手輕輕撫摸過他的臉頰。
熙，我愛你哦，我很愛很愛你，你知道嗎？白色人形滴下了一滴淚水，在他發黑的臉龐上形成一個白白的水跡印子。
我絕對不會讓你就這樣消失的。
“江寒熙，我命令你，馬上給我恢複過來！”嬌叱快速移近，眨眼就近在跟前。
一道光芒從通道一路延伸過來，眨眼就來到他身邊，將他卷了起來。光芒像一條很長很長的地毯，將他卷在中央，一路往回卷去。
被包裹在光毯裏頭的江寒熙像一隻繭子，滾著回到通道裏。
*
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銀光之中，江寒熙感覺到自己仿佛回到嬰兒時期，徜徉在母親暖暖的羊水裏頭，安心又舒服。一切的痛苦、悲傷、惶恐都被這光之海給洗滌殆盡，活力重新回流到他的身上。
杜雪薇用新編程的過濾網將他身上猶如跗骨之蛆的感染物清除掉。
光漸漸淡去，杜雪薇生氣的臉蛋出現在眼前。
“誰讓你胡亂逞強的？”她氣勢洶洶地質問他。
他坐在地上帶著沒事一般的微笑望著她。
“臭汪星人，讓人家擔心死了！”她再也忍不住跌坐在他跟前，兩手一把摟住他的腰，撲進他的懷裏哇哇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他回抱著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對不起有什麽用？”她抬起頭，用還含著水汽的雙眸狠狠地瞪著他，“受傷了也不告訴我，支持不住了還死撐住，你不知道我會擔心死的嗎？我要是因為擔心而死掉了，你要怎麽陪我？”
他俏皮地單了單一隻眼睛，“下次不會了。”
“還會有下次嗎？”她惡狠狠地朝他吼道。
“我保證。”他舉起一隻手，作發誓的樣子。
她“噗嗤”一聲，終於笑了。
江寒熙站了起來，把手遞給她，將她從地麵上拉了起來，馬上進入到工作模式，問：“薇薇，通道準備得怎樣？”
“不是太順利。”皺起了眉頭，她搖了搖頭。
“是出了什麽問題？”
他們互相將權能換了回來，兩人坐在屏幕前方，眼睛盯著屏幕。
屏幕顯示了最靠近這一層的主層的情況。
杜雪薇略帶憂愁地說道：“我嚐試了一下，可是沒有成功。空間遭到破壞，監控室裏頭原有的通道也被破壞了。現在隻能看到別的主層空間，卻不能從通道轉移過去。”
“這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呢。”江寒熙苦惱地一手托了腮幫。
因為轉送回來的人們數量比較多，為了不妨礙他們兩人研究對策，杜雪薇將監控室稍微做了一些改動，分隔成兩個房間。她和江寒熙在一個小一點的房間，其他人呆在大一些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