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4）
“那邊牆角好像也有開關。”戚小姐指著左邊牆角喊道。
“那一邊也有！”童躍虎也指著另外一邊牆角大聲說道。
“走，去看看是什麽開關！”眾人齊聲說道，紛紛邁步走去。
“等……啊!”才剛開始慢慢往下蹲的杜雪薇隻覺得左腳一滑，人瞬即失去平衡，從兩人肩膀上滑了下來。隨即，她落入了一個懷抱，一雙手穩穩地抱住了她。
“小柯！杜小姐還沒下來，你怎麽可以亂動！”孫司機大聲斥責道。
“我不就是一時著急去看看，忘記了嘛！吼什麽吼，年紀大有什麽了不起的？憑什麽我非得被你罵不可？”小柯脖子都紅了，老不高興地吼了回去。
孫司機一聽，火了，扯著嗓門罵回去。小柯也不甘示弱，兩人吵了起來。
眾人連忙勸說兩人，他們才住了嘴。
雙腳踩在了地上，杜雪薇驚魂才稍稍定了下來。她剛要回頭說聲“謝謝”，渾厚的男聲就在她耳邊低吟：“你沒事吧？”
距離實在太近了！她敏感地感覺到微暖的氣息噴吐在自己的耳廓上，有種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拂過的感覺。她騰地一下子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小聲囁嚅道：“沒、沒事，江、江先生……”本來要往上看去的視線驀地丟失了目標，無措地滯留在前方男人喉結上。
“寒熙。”好聽的男聲再次鳴響。
她過了好幾秒才領會到，他告訴了自己他的名字，才慌慌張張地抬頭急急說道：“我、我……雪薇……”視線碰上含笑的眸子，她登時忘記了自己要打算說些什麽，隻餘下張口的份兒。那雙眸子宛如有吸力一般將她的目光牢牢吸住了，她有種將要陷入其中的錯覺。
“杜小姐、小江，你們過來一下。”孫司機在左邊的另一個牆角遠遠地朝他們喊了過來。
他們走了過去，小雲默默地跟在後頭。孫司機找來跟江寒熙差不多高的童躍虎跟他搭檔，站在上麵的人依舊找杜雪薇。童躍虎的女友戚小姐雖然比她要高一點，卻有五十多公斤，權衡之下，大家覺得還是找體重比較輕的她比較好。
幾乎在她扳下第二個開關的同時，對角處的開關也被小柯和另外幾個人扳下了。頓時，整個房間光亮了許多。他們也將這個房間看得更加清楚。
開關有四個，分別位於房間的四個角，每一堵牆上都有兩盞電燈，由最靠近的開關控製。每一堵牆中間都有一幅畫了門的壁畫，可惜的是，它們真的是壁畫，雖然畫都得很逼真。
“這裏……果然是沒有門。”嘴裏喃喃地說著，戚小姐像是力氣全流走了般頹然蹲了下來，“我們要怎麽辦啊……”說到最後，眼眶裏湧出了透明的淚水。
“姐姐，我們要怎麽辦？”受她的感染，小雲也含了淚抱住了杜雪薇的手臂，無助地歪著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杜雪薇也感覺到很茫然，難道他們就這樣被困在這裏等死了？
其他人也目露惘然與失落，剛剛亮燈時的興奮都仿佛被此間的沉默吞掉了，全都大眼瞪小眼，說不出話來。
“我說，你們有人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嗎？”江寒熙沉穩的聲音打破讓人快窒息的靜默。
“我不記得了。”不知是誰率先小聲回答，接著大家紛紛搖頭說不記得了。
“這裏總該有一扇那個該死的門才對！”龍哥怒吼道，“不然我們怎麽進來？”
“是的，總得有個入口讓我們進來才對。”孫司機讚同地點點頭。
“那麽，這個入口是被藏起來了？”滑頭問。
“這裏什麽東西都沒有，要藏在哪？”小柯四處張望著發出疑問，這是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難道，我們真的已經死了？”戚小姐雙手捂著臉用哭腔問道。
“麗華，閉嘴！”童躍虎低聲喝道。但已經無濟於事了，這個答案像楔子一樣打入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心裏，大家的臉色一瞬間都變得慘白。
大概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得到，他們醒來就在這個幾乎什麽都沒有的房間裏。
“我覺得應該不是。”江寒熙提高聲音否定道，“你們想想，為什麽是我們這些人，為什麽是這裏？”
“地獄，這裏是地獄，掛了就來到地獄，閻王爺才不管你為什麽。”服裝廠的張師傅垂頭喪氣地低聲說道。
“你說我們已經死了，那麽你說我們是怎麽死的？”小柯很不服氣地反問。
張師傅抬起頭，邊思索邊慢慢說道：“我最後的記憶是……車上，我在回F鎮的班車上睡著了。”
“我也是。”“我也是！”大家紛紛表示最後的記憶是在班車上，同樣都是睡著了。
“我是在開著車，但我絕對沒有睡著！”孫司機大聲說道。
大家“唰”地將目光轉向他，連捂著臉的戚麗華也都放下雙手仰瞪著他，看得他都發毛了，慌張地道：“喂，怎麽都望著我啊！我說的是實話。”
“我們真的已經死了……”戚麗華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這個混蛋！我們一定都是被你害死的！”龍哥衝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高聲怒吼。
“胡說！我可是有二十年的駕駛經驗，已經十多年連擦碰的小事故都沒發生過，別在哪胡說八道！”孫司機用力推開他，氣憤地大聲申辯。
“一定是你開車打瞌睡，不然怎麽開著開著就來到這裏？有這麽詭異的事情嗎？”龍哥怒聲吼著，再次撲向他，兩人像摔跤手一樣互相揪住對方角力。
眾人紛紛七嘴八舌開始聲討孫司機。
“我不是。”江寒熙渾厚的嗓音壓下眾人嘈雜的話音，“我最後的記憶不是在你們坐著的班車上。”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聲音剛好蓋住了所有人驚懼的低語，還是話裏的內容符合眾人心裏的期待，他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住了嘴，連低泣中的戚麗華也停住了哭泣抬頭望向他。好幾個人更是走前幾步圍了過來，等著他進一步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