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廢墟
就在白琦停下了腳步之後，遠處傳來了一道怪異的聲響，像是安娜的尖叫聲，從黑暗中傳過來的聲音忽遠忽近，在跑了大概有二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後，白琦三個人都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尤其是白琦，他對於聲音相當敏感，這種若有若無的聲音由遠及近，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又像是從很近的地方傳過來。
“這聲音像是從腳底下傳過來的。”伊莎疑惑地說道。
“不，應該是從周圍的牆壁中傳過來的。”許默反駁道，她意識到三個人行進的黑色空間應該是一條筆直的甬道，而靠近他們周圍的是硬實的牆壁。
白琦則是對兩個人的看法都做出了否定，“這聲音不是從腳底下，也不是從牆壁中傳來的，而是哪個方向都有。”
“這怎麽可能？”伊莎驚疑不定地說道。
“伊莎，你能聽得出來這是誰的聲音嗎？”白琦故作試探性地問了句。
伊莎點點頭，“是我媽媽的聲音。”
白琦聽了伊莎的話，不由得在內心裏搖了搖頭，這個伊莎肯定有問題，因為她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平靜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許默望向白琦，黑暗中她並不能看清楚白琦的臉，隻是大約能辨別出來白琦的輪廓。
“等一下，等一下。”白琦聲音頓了頓，他在從這些四處而來的聲音中尋找準確的定位。
沒等白琦把聲音辨別清楚，從甬道的深處再次傳來了安娜的尖叫聲，這次的聲音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看起來像是安娜遇到了某種可怕的場景。
“就在前麵。”白琦咬咬牙，他放棄了對聲音的定位，雖然說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過來的，但是方向隻有一個，他們不可能穿過牆壁去。
就這樣三個人硬著頭皮朝前行進了約有三百米的距離，遠處開始逐漸有了光亮傳過來，聲音卻突然消失了。
當白琦三個人從黝黑的甬道中走出來後，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在他們的腳下是一層層石梯，在眼前偌大的圓形廣場中央豎立著一個令人悚然的雕像，這個雕像看起來像是一個脫胎於遠古的怪物，有著無數奇長的觸須，而在那些觸須包裹的中央有著一顆碩大的眼球。
“聲音消失了？”伊莎小聲地說道，她也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到了。
白琦把視線轉移到中央的那個巨型雕像身上，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興奮感，甚至有種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這個巨型雕像似曾相識。
而站在白琦右手邊的許默則是表現得更為怪異，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怪誕的模樣，先是嗤笑後是啜泣，最後竟是發出歇斯底裏的叫聲。
許默的叫聲像是引起了共鳴，白琦旁邊的伊莎竟也忍不住捂著耳朵大聲尖叫起來，她的臉色發青，渾身忍不住地顫栗著。
白琦本來還沉湎於恐懼和興奮當中，但當他聽到許默的叫聲時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沒等他喚起許默的時候，他的視線就被遠處幾個不同方向的出口吸引住了，他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安娜和言欣，蘇永和錢峰。
令白琦想不到的是，安娜四個人的表現更加誇張，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相類似的恐懼，白琦可以清晰地察覺到，他們四個人視線的焦點都在廣場中央的那個巨型雕像上。
這下子白琦當然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就在廣場中央的那個巨型雕像上，尤其是雕像觸須包裹著的碩大眼球上，白琦急忙跑下石梯，他想要阻止這個該死的家夥。
而隨著四周傳過來的不同叫聲，白琦在還沒有到達廣場上就整個人陷入了恐慌當中，他發現自己的眼前被來來回回的畫麵穿梭過去，徘徊在這些畫麵的前麵，白琦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伊莎他們是在這眼球當中看到了自己內心的恐懼，換而言之，眼球釋放了他們內心的恐懼。
反過來伊莎他們因為恐懼而發出猙獰的叫聲影響到了白琦，他從一個畫麵一個畫麵的急速掠過，這些畫麵中無疑都透露出伊莎幾個人心中最深的秘密，而白琦卻是把伊莎內心的恐懼畫麵牢牢地記住了。
叫聲在持續著，白琦感到愈加的焦躁不安，原本平靜的情緒也像是波瀾不驚的湖麵被突然落入的石頭打破。
而在這種憤怒情緒的驅使下，白琦沒有在朝廣場中央走去，而是返回了伊莎和許默身邊，他的目標定格在臉龐扭曲的伊莎身上，雙手猛地探出，死死地扼住了伊莎的脖子，可是伊莎絲毫不為所動，還在發出恐慌的叫聲。
在白琦快要崩潰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接著他猛地看見廣場中央的雕像竟然活了過來，伸出無數根觸須抓住伊莎幾個人，隨後狠狠地將他們擰碎。
在碎掉的刹那，白琦的情緒也恢複了平靜，但隨後他感到是異常的壓抑，胸腔裏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了上來，這個時候他卻發現伊莎幾個人清醒了過來，廣場中央的巨型雕像也化作了廢墟，不過這個雕像的廢墟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這座廢墟看起來像是一個人類建築，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圓塔，不過這個圓塔已經千瘡百孔，在上麵還爬有厚厚的一層綠苔。
還沒等白琦多做反應，從這座大廈中走出來的兩個人，在其中一個人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白琦的腦海中再次讀出了一個畫麵，不過這次與眾不同的是，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也證明了一點，他和這個家夥有過交集，這讓白琦感到異常的興奮。
“你不用擔心，簽了這份協議，你身上所有的債務都會結束，你也就不用再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了。”這個叫程大偉的家夥站在白琦的麵前說道。
白琦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他胡子拉渣的模樣多少顯得有些狼狽，在細細地眯了口煙味之後，沉靜地說道，“那你告訴我，我需要做哪些事情。”
程大偉臉上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躺在一個冷凍艙裏麵，做一個深度睡眠。”
“就這個？”白琦不敢相信地望著程大偉。
程大偉點點頭，“就這些，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
“多久能夠醒來？”白琦吐出嘴裏的一口煙。
“我也不知道。”程大偉聳了聳肩給了白琦一個不明不白的答案。
“給我些時間考慮好嗎？”白琦猶豫了會說道。
“放心，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考慮，但我想說的是，一件事情的結果就像是一枚向上彈起的硬幣，有可能是正麵也有可能是反麵，但這都取決於你的內心。”程大偉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開了。
畫麵急轉而逝，白琦想要找尋更多關於自己和這個家夥的交集都無從尋覓，更多的都是這個家夥的獨角戲，白琦隻發現這個家夥叫程大偉，是個典型的IT男，自詡為網絡黑客，但是從他和自己的談話中又可以看得出他其他的身份。
至於另一個家夥，白琦隻是匆匆一瞥，大致知道他叫邱澤，是一個機械工程師，以前專門從事機械製造的工作。
白琦的反應都發生在須臾之間，這時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廣場的廢墟處，他們的目光都被這座爬滿了綠苔的圓塔所吸引，似乎這座圓塔能勾起他們以前的回憶。
第一時間發現白琦走過來的是伊莎，伊莎叫道，“大叔，快過來，你看看這裏可能才是真正的人類世界。”
“你們記得起自己的名字？”程大偉驚異地看向白琦他們。
白琦還沒說話，伊莎搶過話說，“我們這裏隻有大叔可以看得到過去，我是指所有人。”
“包括我嗎？”程大偉目露驚異。
白琦很想說不，但是他實在是對程大偉充滿了好奇，甚至想問他是否記得起自己。
“你對我也有印象嗎？”隨後問的是那個機械工程師邱澤，他發出的聲音顯得很笨重。
“你叫邱澤，他叫程大偉。”白琦懶得說更多的信息，隻是提及了他們的名字。
程大偉搖了搖頭，“切，沒想到是這麽遜的名字。”
“所以說你是關鍵人物嘍？”程大偉隨後補充了句。
“關鍵人物？”白琦望向程大偉，他注意到後者在看向他的時候不露聲色地笑了下。
隨後眾人找了塊空地坐了下來，氣氛略顯地沉悶，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失去了記憶。
“你們沒有看到那個恐怖的雕像嗎？”伊莎率先打破了平靜。
除了程大偉和邱澤，其他人都點了點頭。
白琦看了眼麵色平靜的蘇永和錢峰，隨後把視線轉移到程大偉身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我想那應該象征著一種崇拜。”蘇永跟著說道。
“為什麽這麽說？”許默問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蘇永。
蘇永笑了笑，他看向白琦說道，“你應該能解釋這個吧？”
白琦沒有說話而是反問了句，“你的記憶恢複了？”
“沒有。”蘇永看起來並不是很滿意自己的回答，又加了句，“算是有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