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哲·入侵記憶

暖紅色的晚霞透過百葉窗,緩緩地淌入寬敞的房間,將攤在桌麵的一疊A4紙染成了金色。筆尖規律得觸碰桌麵的聲響縈繞著,空氣裏泛著一絲猶豫與緊張。

“老徐,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總歸是要做出選擇的。”

劉碩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已經沉默了將近半小時的徐建國,在心裏無奈得歎了口氣,開口勸慰道。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被自己的這位老朋友私下邀請,進行遺囑的見證。

愣誰也想不到,曾以雷厲風行聞名星都商界的徐氏集團董事長,在設立遺囑時會這般猶豫不決。在上個星期,醫生就已經給徐建國下了病危通知單了,根據醫生的說法,他最多也就還剩下3個月了。

事已至此,再做什麽也無法挽回自己馬上要死的命運,他現在唯一的夙願,就是讓自己一手創立的徐氏集團,能夠繼續發展下去。

徐建國歎了口氣道:“唉,我就是擔心啊……咳!咳咳!”

看著徐建國這般病入膏肓的模樣,劉碩嚴肅地說道:“老徐,我當了你私人律師這麽多年了,說實話,這遺囑究竟怎麽寫,想必你我都清楚。”

徐建國一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徐飛不學無術,完全就不懂得如何經營和管理公司。小兒子徐翰,從小就天賦異稟,徐建國對他也最用心,一手將他培養成了現在這精明能幹的領導人,現任的徐氏集團CEO。

徐建國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大兒子徐飛會看到遺囑後,會因為遺產而想盡辦法陷害徐翰。但是劉碩的這番話讓徐建國下定了決心,最終在遺囑上,將自己的遺產全都分給了自己的小兒子徐翰。

遺囑最終寫完了,徐建國仿佛將心中一直沉積的壓力,全都釋放了出來。劉碩看了看這份遺囑,狡黠的雙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神色。

徐建國喘著粗氣說道:“劉碩啊,這麽多年來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這份遺囑你拿去放在星輝銀行的儲物間裏吧,密碼鑰匙就是我給你的那把。記住,千萬不能讓我那大兒子徐飛知道遺囑的事兒……咳咳……”

劉碩站起身說道:“您放心吧,這事兒我能不知道麽?”

說罷,劉碩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閃亮的白光點,光點驟然放大,強光將整個房間吞噬。

淩哲猛地從昏迷中醒來,他張望著四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房間安靜得隻能聽見心率儀的聲音。

這時,淩哲的藍牙耳機中傳來了徐飛的說話聲:“喂!你記憶入侵得怎麽樣了?巡查的醫生隊已經上樓了。”

淩哲看了看躺在病**奄奄一息的徐建國,方才回想起了剛才自己潛入徐建國記憶中,裝扮他的私人律師劉碩,盜取徐建國有關遺囑的記憶。

“已經搞定了,我這就下來,他們有多少人?走的哪個通道?”淩哲站起身,一邊輕手輕腳地朝門外走,一邊衝著耳機小聲說道。

“一共4個人,2個人從A通道上去,另外2個去了B通道。”

淩哲一聽,頓時感到了進退兩難。

今天由於電梯出了故障,所以巡查的醫生來巡查隻能通過樓梯。這棟VIP病房隻有兩個通道,就是AB通道,也就是說巡查的醫生已經封鎖了自己的逃生路線。徐建國的病房在6樓,而且窗戶都做了防盜柵欄,想從別的地方跑是沒多大可能了。

“看來隻能拚一拚了。”淩哲呢喃道。

眼下能夠執行的方案,就是先找到一個樓層躲起來,等巡查的醫生離開後再進一步地逃跑。好在淩哲在混入醫院之前,徐飛那一邊已經將這棟樓的監控都暫時了,隻要小心一點,還是很容易就能逃出去的。

深吸了一口氣後,淩哲走出了徐建國的病房。醫院的走廊頂端,節能燈灑下的光,將淩哲慘白的臉龐照亮。病房的兩頭都有值班室,不過現在這個點,護士應該都已經睡著了。但是些許的風吹草動也可能將她們驚醒。

再次確認了周圍情況安全後,淩哲邁著輕快的步伐,快速跑到了離他最近的B通道口,此時的他已經緊張得滿頭大汗了。

他順著樓梯朝下望去,由於巡查的醫生們在巡查時腳步都非常的輕,並不會有很明顯的聲響,這也讓淩哲很難判斷他們大致在幾層樓的位置。

在來之前,淩哲調查過這家醫院巡查醫生的巡查方式,基本上都是4人。分成兩組站在AB通道走廊兩段的樓道口,兩邊分別讓其中一個人相向而行,隨後在走廊中間折返。這樣的行徑方式,讓淩哲根本沒有辦法找到空隙去逃跑。

本來以為能夠很快地入侵完記憶,得到遺囑的消息後立刻逃走,可沒想到巡查的醫生這麽快就到了。

事已至此,淩哲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他先是試探性地走了幾步,樓梯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起來,嚇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他又很快地調整好狀態,加快了步伐朝樓下走去。

當他剛準備繼續走下去時,隱隱地聽見了樓下傳來了一陣說話聲——“哎,這夜班是越來越難做了……”

“不好!他們馬上就要上來了。”

巡查的醫生就在樓下,馬上就會來到這一層樓,這該如何是好?慌亂中淩哲來到這一層病房,走廊兩旁除了一扇扇緊閉的大門就隻有白森森的牆壁。每個病房都有獨立衛生間,所以這裏並不像其他醫院有衛生間能夠躲藏。

“該死的,該死的!”

安靜的樓道傳來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樓下巡查的醫生馬上就要來了。淩哲急得要緊牙關,他四處張望。猛地發現了在走廊中間,護士平時值班的那個站台旁有個不鏽鋼的通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通道是用來投遞換洗床單被單用的。

“不管那麽多了!”

淩哲快步跑向那個通道口,鑽進了那個通道。

“喂!淩哲?你在哪兒?”耳機裏再次傳來了徐飛的催促聲。此時的淩哲已經從管道裏出來,還好下麵有一大堆被單墊著,不然可摔得夠嗆。

淩哲緩緩起身說道:“沒事兒了,我已經出來了。哎喲,疼死我了。”

徐飛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問道:“怎麽樣?我爸把遺產最後都給誰了?”

淩哲做出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似乎在說——“這麽明顯的事兒你還要問?你弟弟哪兒都比你強,肯定是給他了啊。”

“遺囑裏寫著是都給了你弟弟徐翰。”淩哲淡淡說道。

“哼!我就知道這個老家夥會這麽做,那你知道那份遺囑在哪兒嗎?”

淩哲起身看了看周圍,這個房間就是平時堆放床單被單的洗衣房,門是關著的,但是從裏麵就能打開出去。

淩哲一邊打開門朝著外麵走去,一邊冷哼一聲對徐飛說道:“我說徐老板,你這麽問可不地道啊,我怎麽得先看到你把定金付了,我再告訴你吧。不然我這生意還怎麽做啊?”

徐飛說道:“哎好吧,你現在就去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我的人在那邊等你,你回來以後我們再做商量,錢我會讓我的人給你的,你放心就好。”

淩哲得意地笑了笑,隨後掛斷了電話,他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停車場走去。

停車場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正當淩哲尋找著接頭的車時,突然從身後有人用黑色的布袋套住了他的頭,幾個人還沒等他做出反抗,就把他抬了起來,裝上了一輛灰色的麵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