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在場證明

“我承認,我和趙老爺子的關係確實不好,我也確實因為他反對我和二合結婚去他家裏鬧過。但是,請相信我,我沒有殺人……”錢曉娜已經開始陷入恐慌之中。

第五方望著玻璃那邊已經失去冷靜的錢曉娜,陷入沉思。現在,李娜娜和孫子涵有不在場證明,就是他們在死者死亡時在賓館裏幽會。至於成立與否,福琳已經讓人去查了。錢曉娜這裏,確定沒有不在場證明,她有充分的時間殺死趙廣延。因為趙廣延反對她和趙二合結婚就動了殺意,這個殺人動機不是沒有可能。錢曉娜僅僅拿著趙二合送的禮物,她就能有一種安全感,麵對警察的審問都從容不迫地撒謊。可見,她對趙二合已經是一種近乎病態的迷戀,這種狀態的女人,幹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福琳:“就是這樣了,看樣子她知道的已經都說出來了,再問也問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隻有從別的方麵入手調查這個錢曉娜了,申請搜查令,把她的家翻一下,看有沒有線索,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

第五方用一下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福琳:“你這就確定錢曉娜是凶手了嗎?”

福琳:“不能這麽說,但她的嫌疑確實最大。我們已經審訊過一次所有嫌疑人,案卷裏你不是都看到了。根據我們第一次的審訊,三兄弟都有不在場證明,你要是不信,大不了我陪你再審訊一次,讓你死心。”

第五方:“好啊,開始吧。”

……

4號審訊室。

沒等第五方說話,身著紅色毛衫的大哥趙大寶便開口了:“有什麽我都直接說,省得你們費事。首先,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麵住,不和我爸一塊,我們倆關係就是不怎麽樣,我生意遇到困難他都不借錢給我!我也想明白了,不怕你們懷疑我因為他不借錢給我心存怨恨。這個東西,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五方:“嗯,就喜歡你這樣直接交代的,但是要是能少一些廢話就更好了。死者死的時間大致是10:57前後,這段時間你在哪裏?”

趙大寶努力回想了一下,說:“我出去買煙了,有我的朋友作證。昨天我心情不好,請我一個朋友過來喝幾杯,然後喝到一半的時候,我倆的煙都抽光了。於是我就下樓買煙,附近沒我最喜歡抽的爆珠型香煙,我轉了好久才找到。估計在外麵開車轉了半個點吧。咱們國家啊,全都是煙草煙,就不能學國外多弄點加香料的。”

第五方似乎產生了共鳴,他是標準的大煙鬼:“我也這麽覺得,我也偶爾抽一下有爆珠的香煙。但國產的有款帶爆珠的金橋,真是惡心到我了。不捏碎爆珠涼度不夠,捏碎了一股牙膏味。”

趙大寶:“對對對,我抽過,血難抽血難抽的。”

第五方可算遇到知音了:“都不如薄荷味的十二釵。”

趙大寶:“但十二釵是女性香煙,大老爺們抽讓人笑話。”

福琳瞪了第五方一樣,示意第五方適可而止:“喂,第五方顧問,跑題了。”

第五方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立刻彌補自己的過失:“你是什麽時候出去,又是什麽時候回家的。”

趙大寶:“出去的時候我擔心商店都關門了,所以特意讓朋友看了一下點,當時是10:42。回去的時候不清楚是幾點……你們懷疑我嗎?你們要懷疑我,都不如去問問老二。”

第五方:“你不記得回家時的具體時間,是如何推算出你在外麵轉了半個小時的?”

趙大寶:“我的時間估計的,具體時間你去問我朋友,他可能記得。你在問我別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我都說了,句句屬實。”

第五方問福琳:“能給我一張這個城市的地圖嗎?”

福琳:“地圖有。”

第五方拿著地圖,和福琳站在一起,拿著一隻筆指給福琳看:“你看,這是趙廣延的家,位於慶城的市中心,趙大寶家位於案發現場的西南方向。兩者之間有一條馬路相鏈接,這是最近的道路,最快車程也需要二十分鍾,來回往返無論如何也要四十分鍾。而如果趙大寶所言不假,他出去隻有三十多分鍾的話,人就不可能是他殺的。”

說著,第五方用紅筆在地圖上鏈接趙大寶和趙廣延的家。

接下來,5號審訊室內。

黃色外套的趙二合坐在對麵。

第五方:“趙二合是嗎?”

趙二合:“是。”

第五方:“和錢曉娜是戀人,和死者是父子,是這樣嗎?”

趙二合:“對。”

第五方:“傳聞你與父親不睦,是嗎?”

趙二合:“別聽他們瞎說,我要和錢曉娜結婚,出點小摩擦,不叫事,父子哪有隔夜仇。父親讓我們緩一緩,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別年輕人腦袋一熱就決定了。而且他和錢曉娜的父親還是一起創業的老朋友,萬一以後我倆的婚姻出點問題,他沒法跟人家交代。老爺子也是為我們好。”

第五方:“昨天晚上10:57你在哪裏。”

趙二合:“我在參加一個派對,整個派對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第五方:“一直在派對上,沒出去過嗎?”

趙二合:“哦,10:40的時候,我去接錢曉娜,但她沒在家,不知道去哪裏了。11:00整回到的派對。”

第五方拿出地圖:趙二合到案發現場最快需要12分鍾,來回往返24分鍾,從趙廣延家裏的監控來看,凶手還在死者的書房停留了四五分鍾。這樣的話,隻出去二十分鍾的趙二合也不可能殺人,況且,比起大哥,他的不在場證明更有說服力,有一個派對的人給他作證。第五方用紅筆鏈接趙二合案發時所在地點和案發地點。

6號審訊室裏。

第五方看著藍色衛衣的趙三多:“趙三多,是嗎?”

趙三多有些緊張,玩弄著手指:“嗯。”

第五方:“我有點問題想要問你,你憎恨阻礙你畫畫的父親嗎?”

趙三多低著頭,不做回答。

福琳:“喂,問你話呢。”

依舊是沉默。

第五方歎了口氣:“好吧,我就這麽說吧,你昨天晚上都幹了什麽?”

趙三多惜字如金:“加班。”

第五方:“在哪裏加班?”

趙三多:“富土康。”

第五方:“就是你父親朋友的公司唄,他照顧你嗎?”

趙三多再次陷入沉默。

第五方一副無奈的表情,對福琳說:“我的天,沒法審啊,別問他了,他們公司有監控,直接去查監控。如果他沒說謊,一定能查到什麽的。”

趙三多突然開口:“別!”

第五方身子前傾:“你害怕什麽?如果沒做什麽的話,為什麽怕我們查監控?”

繼續!沉默!

第五方在心裏自言自語:“這個孩子有自閉症吧。和以前的我很像,尤其是母親離開後不久,應該說她因公殉職之後……”

對三弟趙三多的審訊根本無法進行下去了,無論怎麽問,他都不肯說話。總不能像古代那樣嚴刑逼供吧。

“現在,大哥趙大寶,二哥趙二合有不在場的證明,李娜娜和孫子涵去開房,沒有不在場證明的隻剩下趙三多和錢曉娜。趙三多,這個人很奇怪,需要等福琳從他的公司取回控錄像才能確定他的不在場證明。而他顯然害怕我們調查監控。也就是說,他擔心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不充分,這樣,我們還不能排除趙三多的嫌疑。”第五方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對福琳說道。

福琳輕蔑地笑了一下:“你知道你的這個分析我們用專業術語怎麽稱呼嗎?我們管這個叫廢話白癡外帶著盲目自信。實話跟你說吧,我第一次審訊趙三多時也是這麽懷疑的,所以立刻派人去查了,他公司值班保安的口供和監控錄像都能證明趙三多沒有可能犯罪。你以為我們接到報案一個小時什麽都沒幹就等著你來呢吧。”

如福琳所言,警員去了三弟趙三多上班的公司,調查了監控錄像,發現原本害怕警方查監控的三弟,他的不在場證明……更充分。他一直在公司加班,晚上十一點整離開的公司,十一點十五回去的。詢問了他一起加班的同事,說是三弟想出去透透風而已。

第五方拿出地圖,三弟所在的公司到案發現場最快車程需要十八分鍾。而且,死者死後他才從公司出來透氣。死者被殺時,他一直在公司加班。無論怎麽看,都不可能殺人。

福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過,這個老三確實不是正經工作的人,他加班那麽晚,還是剩下一大堆報表沒填完。我問了他的同事,平時他工作不認真,但好歹能應付完。還有就是我讓人問了大哥趙大寶的朋友,那個朋友說趙大寶回家的時候是晚上11:12。也就是說他離開家確實是半個小時。但來回往返案發現場就需要四十分鍾,所以,大哥也不可能殺人。”

“就在剛剛,我派去查李娜娜和孫子涵不在場證明的警員已經發來信息。他們確實是在九點四十開了多瑞賓館的房間,十一點二十才退房,賓館監控錄像和工作人員的作證都表明他們不曾離開,換句話說,他們也不可能殺人。”福琳喝了一口水說道:“怎麽樣,所有的嫌疑人裏,除了錢曉娜其他人的不在場證明都很充分,不查她查誰?”

第五方第一次感到福琳的可怕,確實是一個幹練的女刑警,接到報案之後的一個小時之內,連在警局和案發現場來回往返都算在內,她的指揮滴水不漏,審訊過一遍犯人不說,還派人落實了全部供詞。

福琳輕笑一下,為第五方倒了一杯開水:“所以說,查案,不是業餘的偵探能應付的。來,喝口水歇歇,剩下的交給專業人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