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錢曉娜

3號審訊室外。

福琳:“來的正好,正要再一次審問他呢。”

第五方:“再一次審問?”

福琳:“對,這個女人很難弄,之前審問過她一次。無論我們怎麽套話,她都回答的很從容,回答的內容也是滴水不漏。但是,她沒有不在場證明。”

第五方:“對了,關於李娜娜和孫子涵兩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那個李娜娜不是半夜起**廁所路過書房發現的死屍,而是中途和別人一起出去過。他們一起回去時,路過書房發現的死屍。剩下的的線索,和你們之前審問得到的一樣,你們都知道。我重新審問了李娜娜,就得到這一個新的線索。”

福琳:“他們……一起……回去?!”

第五方:“對,他們兩個去賓館開房,後來回去的。陰差陽錯的,李娜娜把賓館的發票也放進了包裏。”

福琳:“你看過發票了嗎?會不會是偽造的?為了自己有不在場證明。”

第五方:“不像是偽造的。如果是偽造的話,我們去發票上的賓館一查就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入住,還有進出時間也能查到。這種不在場證明毫無用處。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去查一下吧。”

福琳:“我讓人去,哪個賓館?”

第五方:“多瑞賓館302。”

福琳麵無表情地說道:“感謝你,第五方顧問,多少為我們的案件偵破起到一點作用。如果你的詢問結果屬實,至少為李娜娜和孫子涵提供了不在場證明,解除了他們的嫌疑,縮小了嫌疑人的範圍。如果不屬實,那就很可能把我們的偵破工作引上了歧途,後果一律自負。”

第五方一副無奈的表情:“嗯……福琳警官,我是慶城警局的領導外聘的顧問,受命協助偵破。雖然身份是顧問,看上去很風光,但我一分報酬沒有,是義務性地協助警方。即便如此,我依舊發自內心地想讓案件盡快告破,貢獻出自己一份綿薄之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這樣以後我們還怎麽合作調查犯罪策劃師的案件啊。”

福琳:“用不著你,這次的真凶就在我們帶回來來的幾人之中,抓住他,連犯三起命案的犯罪策劃師自然落網。很抱歉,你的寧城警局顧問身份天亮之後可能就要還給我們了。”

第五方輕笑一下:“呐,福琳女士,您是活躍在一線多年的老刑警了,不可能看不出這次的案件屬於模仿犯罪吧?”

麵對第五方的提問,福琳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很不幸,她確實也認為這個案件是模仿犯罪。

第一第二起案件之間,相隔了一個星期,而第二第三起案件隻相隔一天,就算這個犯罪策劃師不是典型的連環殺手,在犯下第二起案件之後,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繼續作案。然後,犯罪策劃師在選擇被害人時,會選擇特定的有犯罪嫌疑但沒被抓住的被害人,充當一個法外製裁者,用這種扭曲的方式執行他認為的‘正義’。而這個案件的被害者趙廣延雖然人品不好,但並沒有犯罪記錄和涉及犯罪的嫌疑,不應該會被犯罪策劃師盯上。

第五方繼續說道:“我查看過前兩個案件的卷宗。應證了那句話,越是複雜的計劃,越容易出錯。兩起案件的手法簡單粗暴,雖然沒有什麽驚才絕豔的犯罪計劃,但幾乎沒有留下線索。除了犯罪策劃師故意留下的六枚銅錢。前兩個案子的銅錢照片我看了,看銅錢上的字樣,都是嘉慶二年的銅錢。而第三個案件,凶手留下的銅錢,是乾隆年間的銅錢。你覺得為什麽會這樣?警方隻對外公布了犯罪策劃師會在殺人後留下銅錢,但銅錢的照片沒有公布。所以,這個案件的凶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使用了和犯罪策劃師不同的銅錢,這樣的可能性很大。換言之,這次不是真的犯罪策劃師。既然如此,我的任務是抓住犯罪策劃師,所以我還會留下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

福琳深吸一口氣,第五方說的句句在理,她無法反駁:“我隻想說,別添亂。”

第五方微笑一下:“我盡力吧,同時也希望您能和我配合一下。我有任何發現都及時告訴你。三胞胎的事我估計你九成九知道,但你卻故意不告訴我。”

“不想和你說話。”

為了避免茅盾激化,兩個人都轉過頭望著審訊室裏對錢曉娜的審訊。

審訊室裏。

警員低著頭,拿著筆:“姓名。”

錢曉娜很勞累的樣子:“大哥啊,你們有完沒完啊,我叫錢曉娜。你們不是問過了嗎?怎麽一個勁地盯著問啊?”

警員:“年齡。”

錢曉娜歎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右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裏:“二十五歲。”

警員:“職業。”

錢曉娜:“無業遊民。”

警員:“這麽大人了,還無業?”

錢曉娜:“錢氏集團,是我家的。”

警員:“錢氏集團……趙廣延,錢曉娜,趙二合……你和死者什麽關係?”

錢曉娜從容鎮定的表情:“我和他兒子是戀人關係,馬上就要結婚了。他是我未來的公公。”

警員:“我聽說的是趙廣延不同意你和趙二合結婚,為了阻止你們的婚姻把二兒子的身份證扣下了。你難道不憎恨他嗎?憎恨到恨不得找個機會殺了他才好。”

錢曉娜微笑:“你真是警察嗎?我怎麽感覺你在教唆一個少女去犯罪啊?”

警員:“不用咬文嚼字,你隻要回答我,你和趙廣延關係不和,是嗎?”

錢曉娜表現的很大氣,語氣中略帶悲傷:“趙老爺子和我父親是朋友,從我父親剛創業開始,他就在我父親身邊。所以,我和二合從小玩到大的,感情非常好。趙老爺子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就像他的親生閨女。我小的時候,和二合過家家拜天地。父親和老爺子就說,要不幹脆長大就讓這倆孩子在一塊得了。現在,我和二合都長大了,也真的準備走進婚姻的殿堂。老爺子他其實跟我說過,讓我抓緊點時間,趕緊結婚,並且把二合的身份證留在他那,隔三差五就拿著身份證找我讓我去登記領證。我想的是,婚期可以往後調一下,好好準備一下相關事宜,畢竟人生隻有一次婚姻。不要跟我扯什麽離婚再結婚什麽的!我這輩子就他媽嫁趙二合一個!”

警員:“根據李娜娜提供的口供來看,你還因為身份證去趙廣延家裏鬧過。這和你說的可是有些出入啊。”

錢曉娜莞爾一笑,說道:“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這可是有點奇怪了……我和趙老爺子一直關係很好,我確實是去過一次他家,不過是看望老爺子去的。老爺子拿我當做親生閨女一樣,而且特愛開玩笑,總是假裝生氣跟我打鬧。啊呀呀,一把年紀還像一個小孩似的……至於李娜娜,我和她平時關係也不錯,沒因為我快嫁進趙家就把她當成我家的傭人,也沒因為她沒我有錢不願意理她。但是,沒想到啊,這個女人!居然這麽陷害我!”

審訊室外,

第五方和福琳兩個人並排站在窗外,望著審訊室內的情形。

福琳用手指著錢曉娜,沒好氣的樣子對第五方說:“喂,看到了嗎?第五大偵探。”

第五方的一隻手扶在窗台上,一隻手收在褲子口袋裏,眼睛盯著審訊室裏的錢曉娜上下打量著,表情很認真的樣子。片刻後,開口說道:“怎麽會這樣……這個女人剛才談及到和趙二合的感情時,沒有任何說謊的肢體語言。這樣,她對趙二合的感情是認真的……不光如此,在談及和死者趙廣延的關係時,她也沒有任何的說謊的肢體語言。她和李娜娜說的內容完全相反,可李娜娜也沒有說謊的肢體語言。兩個人到底是誰在說謊?”

福琳:“所以我說這個女人很難弄,我問過其他嫌疑人,也走訪了幾個認識趙廣延還沒睡的鄰居,他們都說這個女人和趙廣延不合。”

審訊室裏,錢曉娜依舊很從容地回答應對著警員的問話。這個時候,第五方注意到,錢曉娜的右手,她的手從進入審訊室開始,就一直插在口袋裏。

“還有什麽想問的?警員先生?”錢曉娜很禮貌地問道。

審訊室外。

第五方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道:“進入告訴那個警員,讓錢曉娜把右手從她的口袋裏拿出來,然後再問她話。”

福琳忽然回過頭,臉上恍然大悟的樣子,對著第五方說道:“你的意思是,錢曉娜的口袋裏有一個布娃娃。”

第五方:“恐怕就是這樣。”

福琳盯著審訊室內的錢曉娜,頭也不回地吩咐手下的警員:“照他說的去做。

審訊室內。

一個警員進入,在負責審訊的警員耳邊耳語幾句,傳達了第五方和福琳的意思。之後,負責審訊的警員深吸一口氣,說道:“錢小姐,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這裏是審訊室,不要把手放在口袋裏,像個什麽樣子。這裏畢竟是警局,總得注意一點吧。”

錢曉娜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又看看警員,說道:“你害怕我口袋裏裝著凶器啊?”說著,她把右手拿出來,她的右手手心攥著一把鑰匙,鑰匙環上掛著一個可愛的小熊掛件。

“這是趙二合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我一直帶在身邊……”

警員:“不用給我看,我也沒別的意思,抱歉了。”

錢曉娜把鑰匙裝回口袋,然後……異變,從這裏開始了。

警員:“你和趙廣延的關係怎麽樣?”

錢曉娜把左腿搭在右腿上,覺得不舒服,又換過來,遲疑了一下,說道:“啊?這個問題不是問過了嗎?”

警員:“我要聽真話。”

錢曉娜把一縷秀發捋到耳朵後麵,說:“我們關係還行……”

警員:“你是不是因為身份證的事去趙廣延家裏鬧過。”

錢曉娜再次交換雙腿地位置,並且把雙腳收回到凳子下麵,說道:“沒……沒有。”

審訊室外。

第五方點燃一隻香煙:“這就對了。”

福琳:“果然,口袋裏是布娃娃。”

福琳身邊的警員一頭霧水:“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讓她把手抽出來,她就變化這麽大?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沒有原來的那份從容了。”

第五方:“就像你們的福琳警官說的那樣,因為她口袋裏有布娃娃。她的心理素質發生天翻地覆式的改變,其根本原因,不是她把手從口袋裏掏出來,而是她離開了她的布娃娃。”

在美國的FBI曾經發生過一個真實案例。一個FBI審問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很從容地說謊做偽證,並且沒有任何說謊的肢體語言。起初,FBI差點相信,後來他發現女孩在接受審問時,懷裏抱著一個布娃娃。這個布娃娃女孩非常喜歡,睡覺也抱著入睡。女孩最早一個人睡得時候怕黑,她之後總是抱著布娃娃睡覺。所以,時間久了,布娃娃對於女孩來說有一種特別的意義。女孩抱著布娃娃,她的潛意識裏就會有一種安全感。所以,在麵對審問時,她能從容地說謊。

現在,放在錢曉娜身上也一樣,她口袋裏裝著趙二合送給她的掛件,這個掛件起到了和布娃娃一樣的作用。但是,錢曉娜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完全是無意識的舉動。手裏抓著掛件,便有一種趙二合在他身邊的錯覺,她便感到安全和溫暖。

第五方:“當我們拿掉她的布娃娃,她便喪失了安全感,心理防線自然而然地土崩瓦解。這期間,她的雙腿不住地交換,這是緊張的肢體語言,撩頭發和把腳藏在凳子下麵,則是常見的說謊的肢體語言。接著問,一定能問出有用的線索來。哦,再說句題外話,從她的表現來看,她確實真的喜歡趙二合。而她的喜歡,是起源於一種安全感,認為趙二合能夠保護自己。我猜是趙二合做過什麽讓她覺得,他很強大的事情。不過,這個可能和案件沒什麽太大關係。”

審訊室內。

警員見錢曉娜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所以態度上也強硬了一點:“你還有什麽想說的?我已經查過了,你家離趙廣延家很近,而且中途出去過,有充分的犯罪時間。說吧,趙廣延是不是你殺的?!”

審訊室外,第五方和福琳難得地對視一眼。

福琳:“這個女人……”

第五方:“沒有不在場證明。”

福琳:“而且還有……”

第五方:“殺人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