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犯罪策劃師的身份猜想

新千年,這個詞已經很少再被人提起,即便對於年輕人,2000年也已經成為一個不算很遙遠的過去。

“爸爸……”一個小男孩像往常一樣衝向剛剛回家的父親。

“滾!!!”父親當即將小男孩推到在地,然後脫下自己的風衣,一把扔在地上,急忙跑進自己的房間。年僅五歲的小男孩感到了一絲恐懼,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他看到的那個人,不再是他平時和藹的父親。同時,他注意到,自己左肩膀有紅色的印記,那是父親用手推他時留下的,因為父親進來時,手上都是紅色的**。

怎麽解釋?父親殺氣騰騰,然後弄撒了紅墨水回家洗手嗎?

當小男孩的父親再次出來時,他換了一身黑色的外套,又帶上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連小男孩都認不出是誰。

“我不是冤枉的,爸爸呢,嗬嗬,一高興殺了幾個雜碎。大概是十二個……還是十三個來著,反正不多,十來條人命吧。”父親摸著小男孩的頭,語氣輕鬆且從容,說這話時就像是在路邊踩死幾隻螞蟻一樣。殺了十幾個人,有這樣的表現……要麽是瘋了,要麽是他原本就是個瘋子。

“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千萬別學你媽當警察了……”

這是殺了十來號人的父親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留給小男孩的最後一句話。

幾天後,慶城日報的頭版頭條上刊登的是一宗謀殺案的報道。案件發生在一間雜誌社,被害人員九死二傷,凶手是雜誌社的主編,被查出精神失常,最後當著警方的麵自殺了。小男孩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絕望和恐懼,他父親就在那間雜誌社上班,他很清楚,九條人命就是父親的手筆。離奇的地方有三點:1案件發生在晚上八點,而幾乎在同時,父親滿手鮮血回到了家裏。2案發現場裏,九具屍體裏,有一具屍體的麵貌和DNA同父親一模一樣,而且父親沒有雙胞胎兄弟。3當天雜誌社不算主編一共是十一名,九死二傷。

大家一直認為這個謀殺案算上主編一共十二人。但是,隻有小男孩知道,當天案發現場一共十三人,而第十三個人,就是小男孩的父親,案件的真正凶手。

然而,小男孩不清楚父親用什麽手段殺人且幾乎同一時間回到家裏。也不清楚父親如何偽造了一具連DNA都一樣的屍體。但他知道,當天看到的是活生生的父親。被害人九死二傷,都隻是為了父親借屍還魂,假死逃脫法律的製裁。雜誌社的主編,也隻是一隻替罪羊。這一切,都是父親親手策劃的一樁完美犯罪!!!

“第五方顧問……第五方先生……第五方!”福琳叫了幾次第五方不見他回複,最後大喊了一聲。

第五方這才驚醒過來,想起他正在和福琳以及一幹警員開會,討論犯罪策劃師的案件。因為最近一直休息不好,再加上開會本來就是嚴肅無聊,第五方不小心睡著了,還做了這個奇怪的夢。他周圍的人都低著頭不說話,假裝整理文件,不去看第五方,更不敢看福琳。

這時的福琳已經在強忍怒火,半晌之後才開口:“那個……第五方顧問,您能不計報酬來幫我們我表示由衷的感謝。犯罪策劃師的工作量很大,你不是職業的警察,知道你很累,我也表示理解。但是……這討論著案情呢你就睡著了……說不過去吧。”

第五方掏出一隻香煙,靜靜點燃吸起來,沒有說話。沒有因為一群人都奮力工作時睡著而尷尬,也沒有因為犯了錯誤而羞愧,還沒有因為福琳當著眾人數落自己而氣憤。眼神依舊是一種招牌式的懶散,不同的是,這次略帶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他機械地吸著香煙,單純地隻是想把煙快速吸光。很明顯,他根本沒聽福琳的抱怨,心依舊停留在那個奇怪的夢裏。

福琳歎了一口氣,她現在對第五方一點辦法沒有。接近他,想和他搞好關係和睦相處,一起偵破案件,總是被第五方推開。和他翻臉,他也滿不在乎,就當什麽都沒發生。整個人,時刻充滿著陰鬱的氣質,沒見過他有過什麽強烈的情感的表達。活在隻有自己的小圈子裏。他就像是自己在周圍建造了一座古堡,把自己藏在裏麵,不和任何人接觸。

“我來說一下犯罪策劃師這個案件的嚴重性,這個犯罪策劃師非常猖獗,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法外製裁者,到處尋找有犯罪嫌疑的人處刑,仿佛在伸張正義一樣。這是在挑戰我們的法律底線,如果不及時扼殺這種行為,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已經出現模仿犯罪者了,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福琳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現在對他一無所知,隻知道他犯罪的冷卻期可能在一個星期左右,我們必須在下個星期他再次犯罪前找到他的線索。上麵給我們下的是死命令,如果再出現被害者,誰也擔不起。第五方,你有什麽看法?”

雖然福琳對第五方現在很無奈,但她同時也認為第五方有一些能力,能發現一些警方忽略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刑偵手段和正常推理都很難發現……以三胞胎謀殺案為例子,凶手是三胞胎兄弟,DNA接近,取證很困難,他們互相接力殺人,第五方是怎麽想到這一點的?按著他自己的說法,是發現了三弟那裏沒能完成工作,推理出可能不是本人,然後順著這一個可能整理出全部真相。理論上沒有問題,但是……這真的能做到嗎?未免太厲害了一點吧。不管怎麽樣,第五方似乎有一種特別的天賦,能讓他在破解案件時如魚得水,這一點,是必須要承認的。

第五方想了一下:“嗯……我沒有任何想法,就現在的線索,我什麽都看不出來。”

從第五方的表情上看,他沒有說謊,他真的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福琳:“好吧,我發表一下我的看法。現在犯罪策劃師一共犯下了三起案件,三個死者都是在跪下,被人從後麵用槍射殺而死,換句話說就是處刑。根據三起案件死者的跪下時的高度,子彈射出死者大腦的位置,以及子彈斜射出的角度,大致可以推測出犯罪策劃師大概是一米七六左右。”

第五方這次聽得很認真,輕輕點頭,表情仿佛再說原來如此,我怎麽沒有想到啊。

福琳不可思議地看著第五方,她無法理解,一個能輕鬆解開案件的人,居然看不出犯罪策劃師這麽簡單的線索。這一點很不合理,難道真像傳聞之中說得那樣,他是靠著八卦占卜算出凶手和真相的嗎?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我考慮過很久,一直猶豫要不要說出這一點。算了,還是不說了。”說這話時,福琳很為難的樣子。

“沒關係,說吧,福琳警官。”

“對啊,說不定能成為一個突破口呢。”

“就是啊,我們現在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好吧,我今天說的,除了專案組的人。你們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你們都跟了我有些年了,我對你們放心。至於第五方顧問……他也不是外人。”

開什麽玩笑,福琳記得第五方說過,他是和警方達成了某種協議才來協助破案的。不計報酬,不顧及危險,可見這個協議對他很重要,他眼裏隻有這一個目的。所以,他不會做出任何對偵破案件有阻礙的事情,必然會守口如瓶。

福琳繼續說道:“犯罪策劃師犯下的三起案件裏,三個死者都曾經涉嫌犯罪。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涉嫌販賣毒品,第二起涉嫌多起詐騙,第三起涉嫌拐賣人口。我問過其他部門的同事,負責涉黑的刑偵二隊那裏,已經追查第一個死者半年多了;負責打假詐騙的刑偵九隊,現在正在跟蹤第二個死者;第三個死者則是負責打拐的刑偵五隊重點懷疑對象。三個死者全在警方的調查之下,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確實有犯罪行為。無奈的是,沒有決定性證據起訴他們,所以暫時沒有動他們。從法律上來講,他們隻是嫌疑人。可這個犯罪策劃師不是警察,他不要證據,直接找到這幾個嫌疑人,一頓毒打逼供,然後直接處刑。完全是寧殺錯不放過的心態。這裏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三起案件都在取證階段,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警方的三個支隊都的調查在暗中進行,案件保密工作對外做得很到位……”

說到這裏,福琳停了下來,在場的所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連第五方也露出了明顯震驚的神情。如福琳所說,警方對三個涉嫌犯罪的死者的調查是暗中進行的,因為要找到證據,這個時候萬萬不能被發現,所以對外界嚴格保密。社會上很難獲得這三個死者涉嫌犯罪的消息。在這個前提下,專門對涉嫌犯罪的人下手的犯罪策劃師……是如何找到這些涉嫌犯罪的目標的?

最容易想到的是什麽?

第五方扔掉煙頭,開口問道:“你在懷疑這個犯罪策劃師來自警方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