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最痛的抉擇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看，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掙紮與警惕。
四個隻能活三個，這種艱難的選擇，似乎一下子就將我們這種短暫的友誼瞬間打破。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帕西的話無疑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棄卒保帥，留下一個人，總好過全軍覆沒。
隻是……
要留下的人，會是誰？
誰會選擇自我毀滅，從而成全他人生的希望？
我們當中沒有聖人。
不，應該說是沒有人會願意放棄生的希望，尤其是在經曆過這一連串的事情後。我們都對這種難得卻又簡單的活著，抱有前所未有的渴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們所有人在這個封閉的黑暗裏沉思著，沒有人選擇首先打破沉默。
上方人麵鳥的叫聲越來越強烈，似乎是已經忍不住想要衝進了大肆的享用美食了。
祁西延咬了咬牙，率先擊碎沉默。
“已經沒有時間給我們慢慢去思考了。”他說道：“在這樣下去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說罷他從那本前人的筆記上撕下一張紙，然後工整的對折撕成四份，再拿出馬克筆，在其中一張上麵寫了個死字。
做完這一切，他深深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說道：“交給命運決定吧。選了就不要去後悔。”
我看著他手中的四張紙條，第一次覺得做出選擇是如此的困難。但是我同時也清楚的認識到，這確實是最為公平的一個辦法。
沒有人會願意去選擇死亡。
但當不得不有人去這麽做的時候，那麽唯一公平的，就是去交給命運做抉擇。
“畢竟東西是我做的，為了防止你們說我作弊。就由你們先選吧，最後一張是我的。”祁西延再一次說道。
我點點頭，雖然明白了這項措施是最為公平和正確的，但是我望著他手裏的四張紙條，手臂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麽也提不起來。帕西跟夏冉似乎也跟我一樣，沒有人願意第一個去抽。我們都在害怕，害怕去死的那個人會是我們自己。
“快點啊，沒有時間了！”黑暗裏，祁西延再一次叫道。
我咬了咬牙，心想死就死吧，率先伸出了手，抽中了一張紙條，正當我想將其拽出來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另外一隻大手製止了我的舉動。
我轉過頭去，看到了帕西的臉。
“不用抽了。”帕西說道：“我留下。”
“為什麽？”我有些難以置信的叫道。
“你沒必要這樣去做。我們沒有人有活下去的權利，還是老老實實的抽簽吧”祁西延也說道，忽然間他像是想到什麽一樣，眼神在頃刻之間發生了變化，又說道：“難道……你……”
帕西看了我們一眼，苦笑了一下。
“還記得我們將那個人馬怪物炸毀時，我問你們是否連同那個寄生物也炸死了嗎？”帕西一臉絕望的說道：“其實那東西沒死，我感覺它鑽入了我的體內了。”
幾乎在他說完的同時，他撕掉了上身的衣物，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胸前，有一個正在蠕動的物體。
“我活不了多久了。”帕西麵無表情的說道：“不，或許是想死都比較困難了吧。所以，沒必要為了我再犧牲掉你們中的一個。”
天啊，我看著帕西胸前的那個東西，心想怪不得從那以後帕西就變得如此的安靜了。其實，他也是一直在掙紮吧。
“不能講那個東西刨出來嗎？”祁西延也皺著眉頭問道。
帕西搖搖頭，說道：“你不知道這東西在我體內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況，它已經幾乎跟我們的心髒貼合在一起了。”
他說完以後，夏冉幾乎是捂住了嘴巴。我也感到萬分的震驚，心裏忽然就湧上了一種說不清的滋味。
“你們快走吧，我留下。”帕西歎了口氣，對著我們說道。然後他看我們沒有反應，又補了一句：“快點吧，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但是趁著我現在還有理智，你們快走吧。”
我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卻感到後麵有人拽了我一下。我回頭去，看到了祁西延。他對我搖了搖頭。我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麽，不由得對著帕西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個深山裏走出來的導遊，跟著我們一路上受盡艱苦，最終還是把命搭在了這裏。
我們無法對其做些什麽，甚至連一句謝謝都說不出口。我們自始至終的對不起他，這種愧疚，或許會持續一輩子。
我們三人背上背包，開始在黑暗中繼續前進。我們沒有跟帕西道別，怕這個道別，會觸動我們某根脆弱的神經，讓我們經不住流下淚來。
臨行前我最後望了一眼帕西，他背對著我們坐在那堆碎石上。他的身影顯得無比的孤單。
別了。
我在心裏說道。
我們在走出了一段距離後，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呐喊。
“你們出去以後，沿著有水源的地方一直向下遊走就能出去！如果你們走出去了，見到我的阿媽，記得告訴她，我帕西從事向導這幾年，做人做事，無愧於心！”
他的這句話，讓我們再也承受不住，流下淚來。
一個真男人，一個硬漢子，就此從我們的世界裏，銷聲匿跡。
我們三個再一次踏上了黑暗中的道路，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似乎都沉浸在這種悲痛中。
我們很快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岔路口，祁西延忽然之間就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我皺著眉頭問道。
他站在原地歎了口氣，忽然說道：“就這樣回去，你們甘心嗎？”
我被他這沒來由的問題問道有些發蒙。祁西延回過頭來，看著我跟夏冉，說道：“如果我們走到這條道路是錯誤的話……”說著他指向了岔路口的另外一條道路：“那麽這條道路，就是通往一切的答案了。”
“你瘋了嗎？這個鬼地方已經害死了我們那麽多人，你還想要繼續前進嗎？”我有些驚訝的叫道。
“你也知道這個地方害死了我們這麽多人。”祁西延看著我，說道：“所以才不能讓他們的死白費不是嗎？”
“我們現在離一切的真相隻有一步之遙了。”祁西延對著我吼道：“難道要在這裏放棄嗎？難道要讓蘇岩帕西他們白死嗎？”
夏冉也在我的身後拽了拽我的衣領，說道：“我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
“可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另外一個陷阱呢？”我有些精疲力盡的說道，這一路上的各種奔波與陷阱，已經讓我們沒有任何的力氣了。
“沒有辦法保證，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祁西延說道。
我歎了口氣，知道是喲不過他們了。
“萬事小心為上，走吧。”我最終還是不得不點頭答應了他們的想法。
我們三個打開手電，再一次記踏上了另外一條不知道通往何處的道路。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間夏冉一聲驚呼，說道：“快看那個牆壁上，似乎寫著什麽東西！”
我跟祁西延忙用手電照過去，果然在那個牆壁上，有人用小刀刻下了一行字。
那行字寫得是：通往天堂的道路。
這些刻痕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是三爺爺那批隊伍的人留下的。果然三爺爺他們最終也是選擇了這條道路，不知道他們經過人麵鳥那一環之後，還剩下了多少人，不過無疑到了最後還是有人走了出去。
通往天堂的道路？
我看著牆壁上的刻痕撓了撓頭，心想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這條路的終點真的是通往天堂的？祁西延跟我說，走下去就知道了。
我們再一次前進，這一次進行了沒多久，祁西延忽然之間就停下了腳步。
“又怎麽了？”我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差一點就真的去天堂了。”祁西延說道：“你們幾個往我前方的腳下照一照。”
我聽了以後有些困惑的走上前去，用手電照向了他的前方，發現竟然照不到路。
就似乎他的腳下，是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淵。
“這是一個巨大的溶洞。”祁西延解釋說：“夏冉，還有照明彈嗎？打上去。”
夏冉點點頭，從背包裏掏出了照明彈，對著我們的斜上方打了上去。很快的，巨大的花火在空中爆炸開來，讓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個溶洞的一切。
我們首先看到的是這個溶洞十分的大，竟然跟之前我們到達的那個地下王國差不了多少。其次，在這個溶洞的正中間，有一根巨大的圓柱型物體，像是中央紐帶般的貫穿了整個溶洞。而在這個圓柱體的下方，有一扇類似於門的空洞，似乎是一個入口。
“天呐，這……這是那個巨大的建築？沒想到它不止是深入天際，就連地下也存在。”夏冉驚呼道。
“看來我們這次是到對地方了。這裏是那座巨大遺跡的正下方，誰能想到這座巨大遺跡的真正入口，是在地下！”祁西延也不由得驚叫出聲。
“可是這裏怎麽下去呢？”我四處看了看：“沒有道路啊。”
“這不要緊。”祁西延說罷從背包裏掏出了幾根攀岩用的繩索，遞給我一根說道：“會攀岩嗎？”
我們三個由繩索垂釣著緩慢下降，沒過多久就到達了下方的地麵上。就在我的腳剛著陸之後，還沒邁步，便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呢？
我看著自己的腳下，發現這下麵竟然滿是大規模的灰屑。
這些灰屑是從哪裏來的呢？這裏不可能存在著這名多的灰屑啊。說著我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忽然就臉色大變。
“別動！”我忽然之間轉過身去，衝著他們兩個大叫道：“你們兩個千萬別動！”
可是已經晚了，夏冉在我叫喊之前就已經邁出了步子。霎時間我就看到一團瑩綠色的光芒從她的腳下傳出，很快的四麵八方都出現了這種火光，然後迅速蔓延成巨大的火海，撲嘯著衝我們翻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