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年前的死者

祁西延說完以後,我們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雖然說我們都希望可以立馬前去救援。可這裏不比外麵,這裏是神秘的黑竹溝,是連當地人都不敢靠近的詛咒之地,貿然進去的,沒有人可以活著回來。

“你怎麽看?”,好久之後,蘇岩衝帕西說道。

帕西皺著眉頭,說:“我不建議你們貿然進入溝內,一是溝內的情況你們並不熟悉,貿然進去,甚至連你們都有可能遇到危險。二來……”

“二來是因為你害怕了吧。”祁西延麵無表情的說道。

“西延!”蘇岩吼了他一句,後者聳了聳肩,轉過了身去。

帕西笑了笑,說道:“他說的對,我的確是有些害怕。你們是外地來的遊客,所以不知道我們這裏的規矩。這裏出生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教導不可躍進黑竹溝,到達那片死亡之地。這種長期以來的心裏暗示,讓我們本能對溝內的禁地產生恐懼。再加上,由我們親眼目睹的,這些年來前往溝內禁地的遊客,從來就沒有活著回來的。如果你們跟我一樣,我相信你們就會理解那種恐懼。”

“搜救隊最快什麽時候能趕來?”嶽峰問道。

“這個不好說,溝內沒有信號,手機是無法使用的。照我們現在趕回去來算,搜救隊得晚上才能到達,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進山進行搜救。”帕西說道。

“那要我們看著上麵受傷的人死麽?”祁西延冷笑著說:“別忘了我們還是軍人。”

對於祁西延這種剛硬的態度,我多少有些感到奇怪。因為對於這幾天來說,他給我的印象都隻是一個隻懂看書的文藝青年,可是為什麽這個時候,他卻一定要堅持進山呢。

“你們別吵了,這個人失血過多,在不治療會撐不住的。”這個時候,夏冉的話語忽然提醒了大家。

蘇岩歎了口氣,說道:“那個人有跟你說他的同伴困在哪裏麽?”

祁西延指了指上方,說道:“就在這上麵不遠處。”

“這樣。”蘇岩說道:“我們兵分兩路,我讓一個小兵開車帶這個人回鎮上治療,其他人願意一起回去的可以先回去,我和祁西延跟另外兩個小兵上去找一找他的同伴。”

“可是……”帕西剛要說話,卻被蘇岩打斷了。

“沒事的。”蘇岩說道:“我們隻是多少上去找一找,如果沒有找到,那我們就立馬下來。另外,這兩個小兵都有帶56式機槍,如果遇到野獸,我們也可以順便給你們捎點野味回來。”

他的話把夏冉逗笑了。夏冉說道:“我也要去。別忘了我也是團隊裏的一份子。”隨後,我跟嶽峰也表明想要參加救援,這讓帕西固感頭疼,也隻好跟我們一起去了。

“先說好,我們隻找一小段路,找不到就立刻撤出。”帕西說道。

我看了看帕西,隻見他眉頭皺的特別的深,他小聲嘀咕了一句話,隻是我沒有聽清。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帕西,忽然就覺得他一定是有一些事情沒有說,而這件事情,似乎就是他對於這黑竹溝禁地這般忌憚的原因。

隨後,我們踏上了救援的道路,中間的過程非常枯燥,就不必多敘了。

兩個小時以後,我們還是一無所獲。

蘇岩看了看天色,歎了口氣。讓我們原地休息一會,然後原路返回。

我看了看祁西延,他的臉色非常的不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過也都無所謂了。我一屁股坐在了草叢裏,連續兩個小時的山路讓我感到非常的疲憊。果然我跟著幾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不同,畢竟在幾天前,我還是在家裏蝸居的宅男。沒想到一轉眼,就身處在大山之中。

命運真是可笑。

我歎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坐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上,於是我回過頭去,正好跟一個猙獰的黑臉對了個正著。

那是一張非常恐怖的臉,整張臉非常的黑,表情非常的猙獰。臉上的雙眼已經深深的陷了下去,留下了兩個黑漆漆的窟窿,正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一陣尖叫,一下子就把那個東西甩了出去。我的叫聲把其他人嚇了一跳,忙都跑了過來。

然後我們看到,被我摔在身後的,是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屍體有一半裹進了草葦裏,從外麵看根本看不出來。要不是我剛才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腳上也許也不會發現。屍體的周遭非常的黑,麵部異常的猙獰,不知道他在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麽。

“這……難道就是那個人所說的同伴?”夏冉問道。

“不對。”我搖搖頭,說道:“你們看他的身體都已經腐爛了,應該是已經死去很久了。”

“這個地方是溝內的禁地,一般不會有到這裏來的。”帕西皺著眉頭說道。

“哎?”嶽峰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的走近那具屍體。

“你怎麽了?”夏冉在後麵叫道。

嶽峰沒有說話,他站在屍體的前麵凝望了一會,忽然伸手把屍體周圍那些草葦撥開。我們就看到,這個死去許久的屍體,竟然有著一頭已經枯爛的金發。

這竟然是一個外國人的屍體。

帕西說道:“黑竹溝的景色世界聞名,這邊也經常回來一些外國的遊客,可沒想到竟然有人會死在這裏。”

“但是……”嶽峰仍皺著眉頭,他又撥開了屍體手邊的草葦,說道:“這就有些不正常了吧。”

然後我們就看到,那個死者的手裏,竟然握著一把已經有些鏽掉了的手槍。

蘇岩走過去看了看,說道:“這是軍用式手槍,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這家夥應該是個軍人。”

一名外國的軍人,或許在世的時候擁有過許多輝煌的經曆。可就這麽死在了異國他鄉,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可是,他又是為何來到這種地方?又是因為什麽死在了這裏呢?

蘇岩跟著又翻了翻這具屍體已經風化了的衣服,試圖能找出一些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他的旁邊,祁西延不停的擺弄著這具屍體,他拿出背包裏的種種儀器,用尖銳的刀具割開了屍體的胸部,頓時一股腥臭的綠水就從屍體裏流了出來。讓我感到一陣反胃。

“你不覺得很惡心嗎?”我向他問道。

祁西延看了我一眼,說道:“如果你也曾經一天擺弄幾十具這樣甚至更惡心的屍體,你也會跟我一樣感到麻木。”

我聽完以後愣了一下,然後就一種不知明的情緒就湧上了心頭。

我看著眼前這個可能跟我差不多大的男人,忽然間就有些理解他的舉動。

是想一個人曾經終日麵對著各種各樣的屍體,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那麽這個人,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態?

“能看出是怎麽死的嗎?”蘇岩忽然間問道。

祁西延搖搖頭,道:“沒有任何外傷,應該不是外部因素導致。但是這裏沒有什麽精密的儀器,我無法探查究竟。”

“我倒是發現了這些。”蘇岩說著把剛剛在死者衣服裏找到的羊皮卷遞給了他。

祁西延慢慢的將它打開,我跟其他人也好奇的湊了過去。隻見羊皮卷上畫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就像是不停蔓延的樹根跟電纜,在這中間,還縱橫交錯著大大小小的標記。其中在這個地圖的最中央,被用紅色的墨點,標注出了一塊特殊的區域。祁西延看著它,有些意外的說道:“這難道是一副地圖?”

“這……這這……”帕西看著這幅畫卷,忽然間就有些語無倫次。

“怎麽了?”嶽峰好奇的問他。

帕西看了我們一眼,說道:“這是我父親的畫的地圖。”

我們都有些吃驚的看著帕西,帕西也皺著眉頭,他拿過了羊皮卷,仔細的看著。過了一會兒,他說的:“沒錯,我可以肯定這是我父親畫的。不過我父親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曾經給外國人畫過地圖啊,而且他也不懂外語。”

“這個不重要,你能看出這地圖畫的是哪裏麽?”祁西延問道。

帕西看著地圖,說道:“這應該是通向溝內某個地方的地圖,不過地圖上標注的地方我從未去過。”

“那麽我想知道,有了這份地圖,你能不能到達那裏。”祁西延又問道。

“我想應該可以吧。”帕西說道。

我看了一眼祁西延,忽然之間覺得他有些激動。

然後我又有了一種非常不對勁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最開始那個中年男子對著祁西延耳邊說話的時候就有了。

可糾結是哪裏不對勁呢?我閉著眼睛想著,忽然間,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又竄到了我的腦海裏。

別相信任何人。

“該死。”我在心裏暗暗罵道。

那個中年男子暈死之前說的話,一定不是祁西延說的那樣。

祁西延一定是對我們隱瞞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一定是與這個黑竹溝有關,所以他才會把我們引進了溝內。

我在心裏安安叫嚷,心想這下是上了這混蛋的當了。

正當我在想現在應該要怎麽辦的時候,忽然發現嶽峰蹲在那具屍體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想些什麽?”我走過去問道。

嶽峰搖搖頭,說道:“你不覺得奇怪麽?”

“奇怪?”

“這個人死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外傷,麵部卻因為恐懼變得極度扭曲,那麽他在死之前一定是遭遇了什麽。你看, 這個人手裏握著槍,可槍裏麵的子彈卻不見了。可見他在死之前把所有子彈都射出去了。那麽……”嶽峰忽然站起身來,看著四周漫山遍野的林裏,說道:“他是在向什麽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