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苦難人生
據那名昏倒的醫護人員醒來後陳述,當時她隻端著托盤走到高級監護病房門口,一個身影便從側方衝了過來,她嚇得驚叫了一聲,隨後就被打暈了。
那個人影動作很快,她連臉都沒能看清。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醫院的安保人員特意查看了走廊裏麵的監控錄像,但結果依然是什麽都沒看清,隻有一個身穿黑色連帽衛衣的人影從畫麵中一閃而過。
江翎曦也對此感到匪夷所思,不過她內心還是感到慶幸的,那些藥都被毀掉了,所以也就沒人知道她在背後做的那些事。
至於替她幫忙那個醫護人員,給點好處費就可以了。
隻要給足好處,她是願意保守秘密的。畢竟這種事情說出去,對她也是沒有好處的。識時務者,為俊傑。
離開醫院之後,江翎曦整個人變得心事重重,甚至一度陷入焦躁的狀態中。
她不顧股東們異樣的目光,推開了工作上所有的日程和應酬,給自己放了個假。
股東們當然會為此感到不悅,但是他們有怎樣的看法,她已經不在乎了。
江老爺子似乎鐵定了心不給她留任何的股份,無論怎麽做,她終究都會被集團除名。
與其看別人臉色,倒不如做回她自己。
她愈發後悔沒有聽於伯修的勸告,可有些事情,一旦做過就無法挽回了。
有些路一旦走錯,怎麽挪動,腳下都是泥潭。
她決定讓自己放輕鬆些,她記得曾有一位作家跟她講過,“如果有什麽事情正在使你苦惱,在不能掌控它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是放手。”
在這個時候,對江翎曦而言,唯一的轉機就是在驚鴻事務所查明殺害江翎楓的凶手後,江老爺子能夠解開心結,也許會重新安排遺囑的問題。
但從他一直以來對她的態度來看,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也不大。
她和驚鴻事務所約定的時間是兩周,現在時間才過了一大半,沒辦法催促。可照當前的進度來看,結果或許會讓她失望。
所以,江翎曦索性不去想這些事情。
回到家中,江翎曦換了一套最喜歡的睡袍,然後在書房裏找到了一張自己最喜歡歌手的專輯唱片。
“江小姐,您……”保姆見她上下午的舉止反差很大,便上前關切地詢問。
“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她對著保姆擺了擺手,慢悠悠地上樓去了。
唱片被送入CD機中,輕鬆的旋律從臥室的四麵環繞而來。
江翎曦關好門,安靜地在**躺下,合上眼眸。
此時相對於其他放鬆方式,睡覺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擺脫煩惱和壓力的方式。
她按照以前認識的心理醫生給出的入眠指導,讓身體隨著輕緩的音樂逐漸放鬆,摒除腦中雜念……
沒過多久,她便進入了夢鄉。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夕陽褪去,暮色四合。
城市的另一邊,唐奕和夏寒依舊坐陣在道路監控指揮中心,對著三麵牆的城市路況監控視頻,愁眉緊鎖。
姚燁帶了盒飯過來,另外拎了兩罐啤酒,一起放在桌子上。
“來,先吃飯吧,這麽死盯著也不是辦法。樓下便利店冰鎮飲料賣完了,隻有啤酒了,湊合著喝。”
“謝謝姚警官,知道我愛這一口兒。”夏寒笑著湊過去,拿起一罐啤酒打開。
瓶罐裏麵的氣體按耐不住地湧出來,帶起一層雪白的酒沫。
夏寒拿著瓶罐遞到嘴邊,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滑過喉嚨,讓她感覺渾身舒爽,整個人恢複了些許精力。
“怎麽樣,有結果了嗎?”姚燁問。
“還在盯。”唐奕拿著本子,轉過身來,“根據多個路口的回放視頻,昨夜那個黑影從柳驍的會所消失之後,穿過綠化帶一直沿著泰康路走到了盡頭,然後在瑤山路搭乘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懷寧大街。懷寧大街向前不遠處有一條夜市,魚龍混雜,監控也拍不到,就跟丟了。”
“出租車的號牌記住了嗎?”姚燁又問。
“已經聯係過出租車公司了。”夏寒接過話題,“但司機師傅說乘車人太多,沒什麽印象了。”
“那你們兩個為什麽一直坐到現在?”
“因為那人肯定還要出來活動的,他需要吃飯,還需要日常用品,任何的網絡購物都會留下痕跡,所以向他那麽謹慎的人,一定會選擇出來買東西。而在這個T恤短裙橫行的季節裏,像他那麽裹得嚴嚴實實的,不多見。”唐奕笑道,“他絕對想不到,我們竟然會有耐心盯著全城的道路監控跟他硬耗。”
“然後呢?”姚燁期待地看著他。
“功夫不負有心人,下午的時候,我們在市立醫院附近,發現了相似的身影出入。然後他上了公交車,最後的下車的地點是在中山大街的十全路站點,然後就不見了。”唐奕回答。
“幹的不錯!”姚燁對著他豎了個大拇指,“市立醫院那邊沒準會有什麽線索,我等下派人過去調查一下。你們兩個先去吃點東西歇息一會兒吧,這裏先交給我。”
兩人點了點頭,為了不打擾其他人工作,便帶著東西離開監控室,去了二樓的休息室。
打開盒飯蓋子,有魚有肉,唐奕不禁暗笑姚燁對兩人不薄。
夏寒把另一罐啤酒遞給唐奕,他愣了一下。
“是男人就接著。”她說。
麵對這樣的語氣,唐奕沒法不接。
“好吧,這一罐,還是在我酒量範圍內的。”他笑了笑,打開罐子,舉起和夏寒碰了一下。
“哎,胡半仙留下的那個詩迷,你揭開了嗎?”夏寒問道。
“還沒。”唐奕搖了搖頭。
“你說,他看起來那麽神通廣大,為什麽說走就走了呢?而且,還不願意把真相直接透露給我們……”夏寒皺了皺眉,“他是不是算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很難說,驚鴻姐也說胡老為人亦正亦邪。他看似行事散漫,但也許掌握的線索比我們都多。”
“真是令人頭疼,這都過去一周的時間了,連個凶手的尾巴都沒抓到。如果不能破案的話,我們就拿不到尾款了,這幾天就等同於白折騰了。”夏寒輕聲歎了口氣,緊接著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好像很在乎錢的樣子,你很缺錢嗎?”唐奕看著她問。
“隻有那些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才不會缺錢吧?我也是普通人,從小家庭環境又不好,當然需要錢了。”夏寒說,“如果能把案子破了,驚鴻姐提出的那份附加條件就能兌現,到時我打算向她要雙倍的尾款!”
“要那麽多錢幹嘛?”唐奕詫異。
夏寒臉上激動的情緒冷靜下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那個酗酒賭牌的父親嗎?他之前因為迷上賭博,欠下了許多錢。雖然我不怎麽喜歡他,可他畢竟是我父親,我需要錢,是想替他把負債還清。”
“人的本性是很難更改的,你這樣一味地替他承擔,真的對嗎?”唐奕認真地說。
“他不會再賭了。”夏寒麵無表情地說,“因為負債沒能及時償還,作為事先約好的條件,他的右手已經被砍掉了。他們說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沒錢,就把他另一隻手也砍掉。”
“那他也挺可憐的……”
“可憐?誰可憐可憐我呀?哎,不過估計他現在已經知道改邪歸正了。人呐,總是要撞在牆上,撞地頭破血流才知道回頭。”
唐奕看著她略顯惆悵的側臉,想要安慰,卻又不知說什麽,最後憋出一句,“你也很不容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夏寒喝了一口酒說,“誰不是一邊經受著苦難,一邊假裝熱愛著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