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未完待續
姚燁手指輕叩著桌麵,仔細體會於伯修話裏是否出現了紕漏。
“是他殺了人,而你撞見了他殺人,他因為懼怕你所以逃跑了……那你有看清他長什麽樣子嗎?”
於伯修搖頭,“他蒙著臉,而且當時天太黑了,完全看不清。但是看他的背影,我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又完全想不起來。”
“似曾相識?”姚燁思索了一下,在本子上寫下這四個字,“繼續說下去,在那人逃走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在他逃走後,我等待了一會兒,確認他沒有返回,我就進入了房間。因為房間裏斷了電,我打開了手機背光燈,結果照見了一地的血跡。”
姚燁摸了摸下巴,從當時視頻錄像來看,並未在黑影逃走後有光亮再出現。但是如果仔細思考的話,就會發現,其實趙魏然倒下的位置是接近門口的,於伯修的手機背光燈照著地麵,光線是不會輻射那麽遠的。即便有些淡淡的光,在經過視頻清晰化處理之後,也被損耗掉了。
所以,邏輯上應該不存在什麽問題。
“你當時為什麽沒報警?”
“沒想報警。”於伯修坦言道,“我在看了遍地的血跡和躺在地上的人影之後,沒有一絲的恐懼感,甚至覺得這個人有點死不足惜。於是心懷痛恨之下,我扒下他的衣服,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他身上刻了七刀。以七宗罪為名,懲罰他曾對嶽靈韻犯下的罪惡。”
“就這麽懲罰?”姚燁不禁皺眉,“設計師的做派果然很難讓人理解……”
“不止是這樣。”於伯修說,“我當時很謹慎,害怕凶手返回,就在院子裏繞了一圈,然後發現了他那輛車正對著窗口,行車記錄儀正好可以拍下我剛才出現的位置,於是我快速跑過去,拆掉了行車記錄儀。之後我在屋裏發現了一個大箱子,那時我在想著怎麽才不會露出馬腳,逃離法律製裁。靈光一閃之際,我想到了一個詭計把屍體運走,以此偽裝成一個迷案。我花錢租借了一輛套牌車,扮成快遞員講屍體裝在紙箱裏送到了魏晉傳媒。”
他還把自己手上受傷的部位的創可貼撕開,把傷口指給姚燁看。從抓握的常規姿態判斷,他的傷口符合情況。
“真是個不錯的詭計。如果不是陰雨天屍體黴變腐爛,還不會那麽快被察覺呢!”姚燁拍手,“你這樣的做法,等同於幫你所謂的真凶善後了。”
“我覺得凶手不和我產生爭執,似乎也是認為既然我能跟蹤趙魏然到這裏來,大概是和他有相同目的。我們都恨趙魏然,我這樣做也是感激他幫我解了心頭之恨。”於伯修說。
“一切糾葛的起源和作案動機,大都來源於恩怨情仇。”姚燁冷著臉說,“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可是你拿什麽來證明,你所說的經曆都是真的,怎麽證明你是個幫凶而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那台行車記錄儀被我藏在了江翎楓房間裏,它拍下了我和凶手對視的畫麵。”於伯修鎮靜地說。
姚燁眸中暗了一下,看著他說,“你真的沒有打算過嫁禍江翎曦嗎?你這麽淡定地向我坦白,我不得不懷疑你所說內容的準確性啊!”
“我沒有別的選擇。既然逃不過罪責,那我隻好選擇承擔這一切。毀屍和轉移屍體都是我做的,殺人者另有其人,既然事情敗露了,那麽誰的過錯就由誰來承擔,這個鍋我不打算背。”於伯修說,“對趙魏然動手,是因為我對嶽靈韻感到惋惜,她是個好姑娘,還有大好的年華沒有度過,命運本不該如此。可那些貪婪好色之徒,卻把自己的欲望強加到她的身上,無情地摧殘了一朵花期正好的花朵……”
“你也喜歡過嶽靈韻麽?”姚燁看著他的眼睛問,“像柳驍和江翎楓那樣,或許隻是像個秘密一樣地藏在心裏。”
於伯修搖了搖頭,“確切地說,我對她的感情,更像是哥哥對妹妹。希望她一切都好,不想她被誰欺負。我愛的人是翎曦,所以我不會嫁禍給她。我也猜不懂,那個凶手為什麽在現場留下了她的指紋,這種嫁禍一點意義也沒有。”
“柳驍所收到的線索和證據,是你寄的嗎?”
“不是。我也是後來才得知真相的。不過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
“真的沒有?”
“我沒必要說謊。如果是我做的,我肯定會承認,畢竟發個郵件,也不會加刑。”
“你所說的話,我都已經記錄下來了,你將會為此付出法律責任。”姚燁說,“被你拆下來的行車記錄儀,我會派人去尋找。暫時你會被關押在這裏,等我們查清其他細情之後,檢察院將會對你提起公訴。等待你的,或許將是長達數年的刑期。”
於伯修咬了咬牙,默然點頭。
“我還有件事。”
“你說。”
“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一下翎曦,我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會害怕。如果條件準許的話,我希望你能派人保護她的安全,我不知道凶手在案發現場留下她的指紋到底有何用意。”於伯修說。
“我盡量吧。”姚燁合上本子起身,“守護著她的人本該是你,如果知道會有今日的結果話,你還會選擇那樣做嗎?”
“世間事是難以平衡的,我選擇在一端放上砝碼,相對的那一端必定會傾斜。”
“糾結於作出選擇的人,其實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但讓他下定決心把砝碼放在那一側的原因,一定是折磨了他內心許久的。但我想說的是,其實你有更好的甚至是兩全的手段,那就是法律。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它總會降臨。”姚燁說罷,意味深長地對著於伯修笑了笑,“保重。”
他轉身走出去,幾名警察隨後進入,將於伯修押走。
此時,審訊監控室內,幾人看著於伯修被帶走,臉上神情各異。
“凶手另有其人……”夏寒皺著眉,拍了拍唐奕的肩膀,“你覺得他有在說謊嗎?”
“細節上的小動作很少,他很淡定,說明已經看透了結果,這是一種妥協的姿態,所以說假話的幾率和成分都很小。”唐奕回答,“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真凶肯定還藏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