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印刻線索
在兩人離開後,陸雲深的眉頭依然緊鎖著。
“還是缺了一環啊。”
“對了,你過來的很及時。”夏寒說,“剛才我們也有討論到那七條刀痕。長度,深淺,幾乎一樣的七處刀傷,一般人是很難僅憑一把刀完成的。唐奕說,劃下那七刀的人,似乎對線條之類的東西十分敏感。你不是很會側寫麽,能側寫到什麽職業會對線條精準把控到這種境界嗎?”
陸雲深摸了摸下巴,“幾何愛好者,測量行業,或者設計行業……”
“設計行業?”唐奕的眸子瞬間亮了些許。
“你想到了什麽?”夏寒扭頭問道。
“嶽靈韻就是學美術設計的。”他神色不安地回答。
“喂,別講的那麽恐怖好不好?”夏寒皺眉,“那姑娘已經死了一年多了,難不成是鬼魂歸來複仇啊?”
“我可沒說,你的腦洞還真大。”唐奕汗顏,“我隻是想表達這似乎和嶽靈韻有關係,沒準這七刀都是替她劃的呢!”
“你說到美術設計師,我倒是想起來些什麽。”陸雲深突然接過話題,“柳驍有一位好朋友,同時也是江翎楓的姐夫,他就是一個美術設計師。查江翎楓案時,我發現他符合我的絕大部分側寫,唯獨缺少殺害江翎楓的動機。”
“你說的是於伯修?”唐奕恍然。
“沒錯。”陸雲深說,“我曾詢問過柳驍,他和江翎楓是如何與嶽靈韻相識的,他回答說因為和於伯修比較要好,而嶽靈韻曾是於伯修的學生。”
“那他擁有充分的動機殺害趙魏然啊!”唐奕認真地說,“自己的學生被害,那麽身為老師想要為其複仇,也不是沒可能吧?又或者,萬一他對嶽靈韻也有像柳驍對嶽靈韻的那種感情呢?”
“嗯,不排除可能性。”陸雲深點頭。
夏寒一邊聽著兩人的交流,一邊繼續搜證。繞過那張平整的床,她在窗邊停下腳步。
窗子並沒有鎖住,在左側位置欠開一條一公分左右的縫隙。
夏寒用手裏的工具檢查了一下窗邊,並沒有發現指紋殘留。
最近風很大,如果那條窗縫是一直存在的話,那麽窗棱上應該會出現一條明顯的灰跡。
然而她卻沒有看到那條灰跡,趙魏然不在這裏常住,也基本不打掃。所以窗子應該是近期才被打開過,也有可能是打開後沒有完全關合。
如果凶手是從這裏潛入的話,在周邊留下痕跡的幾率會很大。
這樣想著,夏寒伸手推開了那扇並未鎖住的窗子,而正如她所料,窗外側有半個淺腳印。可能是大雨把露在外麵的部分全部衝掉了,隻留下一點殘痕。
夏寒歎息著拍了一下窗邊,這麽一點痕跡,根本不足為證。
就在她發愁之際,背手站在庭院裏的身影,忽將她的注意力吸引而去。
胡半仙站在房屋前方,環望著四周,手中捏算。
夏寒好奇,便喊了一句,“老先生,您在這看半天了,看什麽呢?”
“天地有眼,人行於世當萬事小心。若行違逆之事,必留髒跡可尋。”胡半仙喃喃望天,“我在這裏,當然是尋找凶手留下的痕跡。”
夏寒情不自禁地笑了,暗笑老頭兒愚昧,“從昨天深夜一直到今天中午,大雨就沒停過,外麵就算有再明顯的痕跡,也被雨水衝走了。您呐,不如來幫我們算一下這凶手是不是慣犯,能不慌不忙地屍體上刻刀痕,其心理也是異常鎮靜。”
“有些東西不是想算就能算的。人力無法輕易改變的東西最好算,比如天氣,比如山川地勢。而與人有關的東西最難算,人是世間最大的變數。”胡半仙忽然正了正神色,“還有,你剛才說的話是錯的。雨下的雖然大,但不是所有痕跡都會被毀掉。”
“那難不成是刻在地上的?”夏寒笑道,但是說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她似乎理解了胡半仙話裏的意思。
外麵的痕跡,無法被雨水衝刷的,還有可能是……錄像視頻。
胡半仙身體慢慢轉過去,指了指停車位上的那兩輛車,“是刻在這種高科技的東西裏麵的,車裏應該有行車記錄儀,而車頭正好對準房間的方向,沒準能拍到什麽。”
“您老高見,我收回剛才的話。”夏寒說著,一個翻身從窗口躍了出來,快步走向那兩輛車。
站在車外向內望去時,她發現兩輛車中,隻有一輛是帶有行車記錄儀,且是後視鏡式的。另一輛車的上方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夏寒用帶著手套的手握住門把手,向外試探著拉了一下,結果車門應聲而開。
車門沒有鎖?
她感到有些驚喜,但是並沒有多驚奇。其實以趙魏然當時毒癮發作的狀態來推斷,不關車門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夏寒探頭坐進駕駛室,檢查了一下行車記錄儀的規格,和通電狀況。
“我說的沒錯吧?角度應該能看到那邊。”胡半仙說。
“能看到一部分,但就是那一小部分,也有可能成為決定性信息。”夏寒說,“這個行車記錄儀的內存很大,基本可以二十四小時監控視野範圍內的動靜。”
她將儲存卡取下來,放入密封袋內。
房間內的搜證已經基本完成,唐奕等人從別墅裏走出來。
他看到夏寒和胡半仙對話,並從窗口跳了出去,心想這女人一定是有新的發現,於是快速湊過去。
“剛才還愁眉不展的,現在忽然像是撿到了錢一樣,難不成是找到了關鍵線索?”唐奕笑道。
夏寒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裏的塑料袋,“你怕是要變成我肚子裏的蛔蟲。呐,行車記錄儀裏麵的儲存卡,如果凶手是從窗口進入的話,一定可以拍到他的身影。如果運氣好,沒準可以直接找出凶手。”
“漂亮啊!這麽關鍵性的物證,不是你發現的吧?”唐奕竊笑。
“你……”夏寒瞪了瞪眼睛,“東西在我手裏,就是我發現的,哼!”
說罷,她在他麵前大搖大擺地離開。
唐奕無奈地笑了笑,把視線轉向站在後方深藏功與名的胡半仙。
“我有一個疑問,一直想問您。”
“盡管直說。”
“從一開始,您就對整個案件的調查仿若局外人,永遠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卻又總能把關鍵信息透露給其他人。我隻是很好奇,您表現得如此不問功與名,又是因為什麽接受邀請來到這裏呢?”唐奕問。
“人做任何事情,不一定非得需要一個動機。就像你接了驚鴻事務所的邀請,無非就是想讓許驚鴻幫你尋找雙親。而我來這裏,隻是因為我想來看看,隨心,隨性。”胡半仙回答得十分含糊,卻又戳中唐奕心弦。
“您怎麽知道我此行是為了我父母?”
“從麵向上看,父母宮晦暗凹陷,父母恐有不測。”胡半仙笑道,“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我查了你的詳細資料,警局有失蹤人口備案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