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老王,你威風不減當年哪!這次能夠把走私團夥一網打盡,你功勞大大的。”濱海市海濱分局海關緝私處的刑警隊長曹墨拍著王勇的肩膀大聲說道。
原來,王勇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考驗。
胡玉言授命王勇親自到濱海市走一趟,參加對走私人員的調查和緝捕工作,並希望能從中得到有價值的線索。臨行前,胡玉言特意打來電話囑托王勇,如果走私古玩的頭目落網,一定要快速審問出他與T市的誰進行了交易,盡快找到相關的線索。
胡玉言對審問走私團夥的難度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知道這幫人都是些抓到就是要判死刑的犯人,跟他們談話要講策略,而王勇怕是應付不來。所以他口傳親授了王勇一套說辭,讓他可以在審訊時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套出話來。
王勇的運氣出奇的好,他剛到濱海市,曹墨就告訴他未落網的走私分子已經有了眉目,而且他們的大佬已經被他們控製,就等著抓捕了。
王勇一聽非常興奮,要求自己也參加抓捕行動。
但曹墨卻一陣為難,“這次走私的那批古玩裏發現了國家一級和二級文物,這幫人隻要抓住即便不是死刑,也是這輩子都出不來了,這些走私分子肯定會抵抗的,你要是發生了危險,我可不好向你們胡隊長交代。”
“什麽危險不危險的,幹警察就是要玩命嗎。”王勇一邊笑,心裏卻在想,小樣,還不是怕我搶了你們的功勞。
曹墨拗不過王勇,隻好勉強同意他參加了行動,但是卻隻安排他守住了外圍,具體的抓捕工作由他具體負責。
走私分子的落腳點十分隱蔽,在一個海濱縣城下的小漁村裏。曹墨已經獲悉了這幫人的聚集地,就在村東頭的一間二層小樓內,這是走私大頭目外號叫“大頭魚”的堂兄的家,由於這裏臨近濱海的碼頭,所以這些人以這裏作為基地,開展走私事業。
當到了淩晨兩點多的時候,曹墨迅速對這間小屋展開了包圍,當時屋中和外麵都漆黑一片,而手持手槍的刑警和手持微型衝鋒槍的武警圍成一圈,貼著這所二層建築的外圍站定。
隻看曹墨手勢一擺,警察們瞬間一齊衝進了二層的小樓,而漆黑一片的屋中,頓時發生了**。不過,抓捕行動還算順利,十多名犯罪嫌疑人還在夢中就被警方抓捕。
但是隨後,曹墨清點了犯罪嫌疑人,卻沒有發現首犯“大頭魚”。當他走上二樓的房間時,才發現,這裏的一間屋子的窗戶是打開的,夜幕雖然給了警方掩護,卻也為犯罪分子逃遁提供了最好的屏障,很顯然“大頭魚”跳窗逃走了。
王勇在外圍悶悶的等了一夜,但這裏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心想那頭的抓捕行動應該已經開始了,看來是沒有他什麽事情了。可就在他失望的時候,在他的視野中卻出現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王勇示意身後兩名幹警,注意,有人來了。兩名幹警點了點頭,看著這個黑影一直朝他們這邊蹣跚而來。
在這個人影離王勇還有二十多米的時候,王勇突然跳了出來,“不許動!警察。”
可是,還沒等王勇的話音落下,隻聽得對麵一聲槍響,王勇覺得子彈是貼著自己耳邊擦過去的。
後邊的兩位幹警馬上衝上來對黑影進行了還擊,但是都沒有打中。黑影向反方向跑了起來。
王勇擺脫了短暫的驚懼,立即回過味來,才想起曹墨對自己的警告,果然是很危險。可罪犯就在眼前,他怎麽能放過呢?
這時王勇邁開大步,快速的追逐起了那個黑影。黑影的速度並不快,王勇幾個箭步就趕到了他的身後,然後飛起一腳,正中那人的後心。
那人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摔倒後,他下意識的將手後翻,準備繼續還擊。但是王勇一腳踩在了他的手腕上,手槍頓時撒了手。
這時,身後的兩名幹警才趕了上來,一把扣住了此人的要害,把他的手朝後攏住,用手銬拷了起來。
此人被製服後,三人才發現原來他隻穿了一件睡衣,裏邊除了**外,赤條條的,腳下的拖鞋也已經跑沒了一隻。
一名幹警把這個人翻過來,看了看,對王勇笑道:“王隊長,這就是走私頭子,大頭魚,還真讓咱們給等到了。”
王勇也很吃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曹墨費了半天勁布置,罪首竟然讓自己給抓住了。
他隨即嘿嘿一笑,“不是跟你們吹,這樣的兩三個進不了我跟前。”他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是腦門上卻見了冷汗,為剛才那一槍而心有餘悸,隻不過當時天黑,沒人看到。
這時曹墨也帶著人從後邊包抄了上來,見到王勇已經製服了罪犯,又驚又喜,說了開頭的那番話。
至此走私團夥的所有案犯全部落網。
王勇對於抓捕行動的幫助,曹墨非常感激。而王勇很快提出,他要盡快審理大頭魚,因為這個大頭魚和在高速路入口繳獲的那批《鑒寶》節目出現過的古玩有著莫大的關係。
但是,曹墨又對這事犯了難,“老王,按說巴,這個事應該不難,但是你是外地的公安,這個案子是我們這的,這怕是不太符合規矩啊!”
王勇剛才的好心情,被曹墨推脫的話弄了個**然無存,“我說曹墨,我要是不把這個大頭魚抓住,你可就把他放跑了。我這要審審他了,你還來勁了,是不是?當初我就該睜一眼閉一眼,把他放了得了。”
曹墨見王勇真的生氣了,馬上陪上一張笑臉,“哪裏哪裏,看看說的好好的還急了。”
“老曹啊,你放心,所有破獲走私案的功勞都是你的,你都可以說大頭魚就是你抓的,我沒有意見。但是這個大頭魚是我正在查的那個《鑒寶》案的一個重要的知情人,你也知道查案子就是爭分奪秒,要是良辰吉日過了,怕是日後就不好查了。你放心,多的我一句都不問,隻問他我那個案子中的問題。”
曹墨咬了咬,狠狠的跺了一下腳,“也就是你老王,別人我絕對不給他這個麵子,那你抓緊時間,這個是大案,人在我這呆不了多久,估計很快濱海市市局就會把人提走。”
王勇也同樣拍了拍曹墨的肩膀,“嗯,這才像話嗎,你快去幫我安排一下,我也不想夜長夢多。”
“我派個人跟你一起去,做一下記錄,你可千萬別多說刺激他的話,回來你的案子問出來了,到了我們這他要是死活不開口了,那我可唯你是問。”
王勇聽後笑道:“你放一萬個心,我現在是去幫你撬開他的牙,路給你鋪好了,你去就省事了。”
審問大頭魚被安排在了緝私隊的一間封閉的審訊室內,門外站著四個荷槍實彈的武警守衛。
大頭魚人如其外號,大大的腦袋,兩隻眼睛左右瞳距的開度很大,而嘴唇向外翻著,乍看下去,真的像一條鯰魚的臉一樣。
從曹墨調查的資料上看,這個長相搞笑的罪犯,卻是一個十足的惡棍。他早年就曾經經營過一些十分齷齪的勾當,比如以高薪誘騙一些沿海不發達地區的少女和少婦到國外去打工,實際上是把他們販賣到菲律賓等一些國家去賣**。
而後來,他還做過人蛇,專門搞非法偷渡。警方曾經多方通緝過他,但是都沒有最終把他抓獲,這讓他更加的肆無忌憚。
近些年來,為了更高的暴利,大頭魚開始了沿海走私的生意,而且越搞越大。從一開始往國內走私一些手機、電器之類的東西,到後來演變為了往國外倒騰古玩、藝術品這些價值很高的東西,此時的他們儼然成為了沿海地區數一數二的大型走私團夥之一。
“你的槍法不是很準,如果你那一槍打中我,恐怕你就真的逃走了。”王勇笑嘻嘻的對大頭魚說道。
大頭魚眨了眨他那雙怪異的眼睛,嘴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逃跑不逃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逃了不過是多活兩天,沒逃也隻不過是少活兩天而已。”
“你很明白!”
“幹我們這行如果不先把生死想明白的話,就沒法幹了。一旦被抓住,還在你們警察眼前哭天抹淚的,豈不是讓你們看了笑話。”
王勇一挺大拇指,點了點頭,“見了棺材都不掉淚,你真有梟雄風範,但是好多事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手下的那些兄弟,就都沒你說的想的那麽明白,他們該說的幾乎都說了,包括你的住址也是他們透露出來的。”
“嗬嗬,你不要蒙我,你們抓到的那幾個小子,就是些碼頭幹活的小馬仔而已,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我住在哪?他們就算想出賣我,也不知道怎麽賣。”
王勇覺得胡玉言走時所做的判斷幾乎絲毫不差,大頭魚又臭又硬,想撬開他的嘴談何容易。
所以王勇照著胡玉言的思路編造了一套謊言,“嗬嗬,我可沒說他們知道你住在哪,不過那幫家夥卻泄露了一些關於T市的事,很順利我們抓到了T市給你們送貨的司機。那頭的司機又供出了給你們供貨的那位大老板,那位大老板一下子都招了,包括你的藏身之地。”
“我明白了,你這樣說倒是有可能,但是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麽用呢?反正都被抓了,也出不去了,知道是誰告的密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怎麽著,還想打擊報複不成啊!”
“大唐哥有很多人罩著的,按說你們動不了他啊,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王勇一聽心中歡喜,原來那個給他們供貨的人叫大唐哥,但是現在還不能攤牌,所以不能問他關於這個大唐哥的相關信息,“聽說過前幾天的《鑒寶》案嗎,T市高層對這起殺人案十分重視,而且上麵下來了命令,無論是誰一律徹查到底。那批從T市來的貨裏,發現了幾件上過《鑒寶》節目的東西,上麵對這個線索非常重視。所以這次無論是誰,警方都不會放過的,明白了巴?”
大頭魚點了點頭,“看來是王大山那個死鬼真是死得冤枉,冤魂索命,非要多拉幾個墊背的陪他一起去陰曹地府拜閻王啊!”
王勇知道大頭魚算是信了他的話,胡玉言的這套說辭果然起到了作用。
“但是,那頭給我們的情報好像也不太老實,我想核對一下,T市那頭從你這裏到底走過多少貨?”
大頭魚歎了一口氣,“T市那頭的貨要分幾個階段來說,唐俊南原來是做高仿生意的……”
唐俊南?王勇的腦袋裏T市那個神秘的幕後人的形象一下子清晰了起來,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大頭魚說的那個唐俊南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
“那陣外國人好哄弄,高仿的宋瓷非常搶手,唐俊南前兩年靠販賣這個賺了很多的錢。”
“他的那些高仿的瓷器來源是什麽?”
“不知道,這種貨到我這裏都不知道經過了幾道手了,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開始時唐俊南那裏的貨色並不好,也賣不上價錢去。不過後來不知道咋地,他的貨突然之間變得十分精致了,仿真的效果也非常的高。”
“不是說他給你提供的都是高仿嗎,那麽為什麽在T市車上的貨一下子都變成了真正的古玩了呢?”
“還不是那個《鑒寶》節目給鬧得,外國人也不是傻子,咱們總拿些高仿去哄弄他們,他們也有所察覺。後來,他們也開始關注中國的古玩市場了,再到後來,對於古玩來說,外國人隻認一些中國的古玩鑒賞專家的證書,隻有配著那玩意的東西才能賣上高價。”
“唐俊南也就因此轉行做起了走私古玩的生意嗎?”王勇第一次在自己的話裏用了“唐俊南”這個名字。
“唐俊南的情況特殊,雖然高仿瓷器出口,外國人已經不肯花大價錢來買了。不過,唐俊南那裏的東西很地道,雖然價錢貶值的也很厲害,但是如果隻是按照藝術品出口的話,他還是有錢賺的。”
“是啊,如果走私普通藝術品和走私古玩,罪名可是大有差別!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選擇冒這麽大的風險呢?”
“有些事你們濱海市的警察可能不知道的,他不再做高仿瓷器是因為一年前他的貨車撞死了人。這事隻有很少的幾個人知道。撞死的人是T市公安局的一個大領導的孩子,所以唐俊南就把運送高仿的生意給停了,而是轉向古玩的販賣上。”
很顯然,王勇被大頭魚當成了濱海市的警察,但是王勇覺得這樣也好,便於下邊的詢問。
“據我所知,唐俊南可是T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富翁,怎麽會冒死參加古玩的走私呢?”王勇這句話其實早就超出了胡玉言傳授的範圍,他不知道這個唐俊南是不是就是東郊賓館的唐俊南?他想試一試。
“很多時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那個賓館早就是個空殼子了,雖然表麵繁榮,但是年年虧損,入不敷出,這才逼得他鋌而走險的。”
王勇想著大頭魚說的話,看來真的可以確定了這個走私犯唐俊南就是東郊賓館的總經理唐俊南,真沒想到,案件會朝這個發展方向。
“你們一共進行過多少次交易?”
“原來的那些高仿的宋瓷,我們是隨時交易,電話聯係。後來到了古玩的交易上,幾乎是每個月一次,他派人把東西運到碼頭來,我派人接貨,然後他會把所有的專家鑒定的文書郵寄到我被抓的那個地址上去。”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還真是不走運啊!”能夠套出這麽多有價值的信息,王勇心存僥幸,唐俊南之所以知道大頭魚的地址,完全是因為他要郵寄那些證書的緣故。
大頭魚一陣冷笑,“希望大唐哥那頭能夠有個好的結果吧,說實話,我實在不相信是他出賣了我,在我看來他是很講義氣的人。”
王勇一笑,心想出賣你的人就是你的堂兄,而不是什麽唐俊南。但他還是安慰著大頭魚:“這個年頭實在是沒有什麽可以相信的人呢!”
這句話算是王勇對他提供的這麽有價值的情報的一種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