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木馬湖在哪兒?

“木馬湖在哪兒?”齊修遠側頭問。

聽到問話,曼曼抬頭看了一眼重慶酒紅色的迷幻夜空,輕聲說:“它在雲南和西藏交界的地方,想找到它,要翻越最高聳險峻的山峰,穿越最寬闊冰冷的江水,還要走過大片大片的熱帶雨林,總之,要經曆很多無法想象的危險。”

聽了曼曼這段話,齊修遠點點頭:“這我不怕,我差不多跑遍了世界各地最危險的地方,我可以克服一切旅途發生的困難。我們怎麽去,和木馬湖日記裏一樣,從麗江過去?”

聽到齊修遠提到日記和麗江,曼曼眼裏再次閃過一絲憂傷,她喃喃的說:“不用了,我們從這裏直接去就好了。進山之前的路,我記不清了。那次我們去的時候,我中途得病,昏睡了四天四夜,是文凱開著車一路照顧我前行的。可以這樣說,當中有幾百公裏我是沒有絲毫記憶的,一直像死去一樣昏睡,高燒。”

說完,曼曼眼中又閃現出淚光。

齊修遠知道,此刻的曼曼又回憶起了那段時光,便輕聲說:“沒事,有我在。”

曼曼苦笑:“去木馬湖是沒有路的,車隻能開到貢嘎村,然後再從貢嘎村徒步進入森林,然後走到木馬湖那裏。”

“貢嘎村在哪兒?”

“在雲南省界,是個很原始的村落,也是當年科考隊的落腳和補給點。”

“科考隊?”

曼曼點頭:“對的,各種科考隊,以動植物為主。我奶奶、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從事植物科考研究的,而木馬湖也是我奶奶發現的。”

齊修遠看著曼曼憂傷的臉龐,轉移了話題:“能給我講講,當年奶奶是怎麽發現木馬湖的嗎?”

曼曼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目光深遠的看著璀璨變幻的江景,一陣風吹過,她額頭的發絲微微拂動。

靜了片刻,曼曼說道:“我的奶奶是建國後第一批從事藥用植物科考的專家,她和她的夥伴們把整個大西南都走遍了,雲貴川藏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甚至有些人,把他們的生命也留在了那裏。”

“那你的父母呢?”

“我的爸爸媽媽也是做這個工作的,相愛結婚後一起進行植物科考研究,但在我小的時候,他們一起離開了我。”

“出了意外?”齊修遠問。

曼曼點點頭:“對的,是和國際植物研究小組去緬甸進行考察時出了意外,沒能再回來。”

齊修遠歎口氣:“對不起曼曼,我不應該問這個。”

曼曼輕輕笑了笑:“沒事的修遠,在我記憶裏,爸爸媽媽隻是相片裏的樣子,他們很忙,幾乎整年都在深山密林裏工作,他們的工作偉大但疲累,回家的次數特別少,我的童年是和奶奶一起長大的。”

“奶奶特別疼你吧?”

曼曼點頭:“是的,那時奶奶已經離休,在農學院做顧問,偶爾出國參加學術會議,到後來,由於身體原因,她不怎麽出門了,隻是在家裏潛心寫作,把她一生所有的藥用植物研究成果都留存下來。我一直陪在她身邊,沉浸在她的植物世界裏,也因為奶奶的耳熏目染,我從小也對那些神奇的植物特別感興趣,後來大學也是學的這個。”

“學的藥用植物專科?”

“對。”曼曼點頭:“記得小時候,奶奶經常給我講神農氏的故事,她說,神農氏是中國第一個從事植物藥用科學研究的人。他就是炎帝,和黃帝一起並稱我們華夏民族的祖先,我們也是炎黃子孫。但他也是一位勇敢執著的醫學工作者,他嚐遍百草,用生命換來救治四方的草藥,所以奶奶讓我記住這個偉大的神農氏,有時奶奶開心時,就叫我‘小神農’。”

說到這裏,滿臉憂傷低落的曼曼微微一笑,臉上都是孩子般的天真。

看到曼曼的樣子,齊修遠沉重的心情也緩和了許多,說:“奶奶肯定是個慈祥溫和的老人。”

曼曼點頭:“是的,她特別寵愛我。當我把西南農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給她看時,奶奶感動的都哭了,她和我說,我的爸爸媽媽是最優秀的藥用植物學家,也希望我好好學習,做一個有建樹的神農氏。”

齊修遠看著滿眼回憶的曼曼,問:“曼曼,你喜歡綠色吧?”

曼曼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看著遠處的幻彩波光:“對的,我愛一切綠色的東西,草原,森林,大地,隻要它殷綠美好,就都是我的摯愛,甚至在我眼裏,藍天和海洋也是綠色的,”她頓了頓,語氣悠遠的的說:“當然,愛情也是。”

這些話讓齊修遠聽的心裏一軟,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單純的女人,在她失去愛人後的十年裏是怎樣度過的,也許是她心裏執守的一片綠色,才讓她堅強的生活下來。

這段日子,齊修遠一直通過木馬湖日記來探知曼曼的一切,可今天這短短的一番談話,讓曼曼的形象清晰起來,親近起來。但是,齊修遠也注意到,曼曼單純的眼眸裏,始終隱蘊著一絲獨特的光輝,讓她在此刻平和安靜的形象下,依然保持著一種神秘感。

這時,一陣潮濕的風吹過,曼曼縮了下頭,把雙臂環抱在胸前,但眼光依然清澈自我。

齊修遠趕忙說:“哦,有些涼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曼曼點點頭:“好,既然決定去木馬湖了,我們就先各自收拾一下行李,你說,我們什麽時候走合適?”

齊修遠想了想:“大後天吧,好嗎?我跟這裏的朋友聯係一輛車。”

曼曼看了齊修遠一眼,笑了笑:“不用麻煩別人了,我們還是租車吧,去那裏必須要找一輛越野車,你和朋友借車,如果碰撞剮蹭不好交代。”

齊修遠點點頭,幹脆的說:“好!我聽你的。”

曼曼優美的一笑,迷人而溫婉。

齊修遠心裏感到一陣愉悅,興奮的說:“那我們大後天見,出發,去木馬湖。”說到這,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說:“對了曼曼,你還沒和我說,當年奶奶是如何發現木馬湖的呢。”

曼曼又是微微一笑:“旅途很長,我在路上告訴你吧。”

“好!”

回到酒店,齊修遠的心緒還是久久不能平靜,他坐在陽台,喝著啤酒,任微涼的夜風吹拂著自己的身體,遠處的重慶夜景依然燦爛魔幻,但齊修遠卻沒有仔細欣賞,因為曼曼的身影、一顰一笑和眼裏隱蘊的那絲獨有的神秘感,一直在他眼前浮動,揮之不去。而木馬湖的影像越來越清晰可見,齊修遠甚至在心裏能聯想到那片湖水真實的樣子,他似乎聽到風吹過森林的嘯聲,聞到湖邊空氣的潮濕新鮮的味道,看到曼曼站在木馬湖畔安靜優美的背影。

喝了幾罐啤酒,齊修遠有些醉意了,他感到頭有些昏沉,便走回床邊,仰頭躺了下去。

齊修遠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境是那麽熟悉,還是一片綠色的霧彌漫著,雖然隱約有一絲光,但是照不清任何東西,他四下尋找行走,最後意識到自己在等待著曼曼的出現。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曼曼的笑聲,清脆而快樂,同時,一個人影從霧裏向他走來,齊修遠感到特別開心,他奔跑著向那個人影迎去,可到了那個人影跟前,那人影一下就消失了。齊修遠愣住了,大聲的叫喊著曼曼的名字,突然,一個男人穿過迷霧倒退著向他走來,這人身材高大,步伐踉蹌,嘴裏低聲說著:“不要去木馬湖!不要去木馬湖!”,齊修遠有些驚慌,他鼓起勇氣慢慢走到那個男人麵前,一眼看去,他嚇了一跳!隻見那個男人滿臉鮮血,皮肉翻著,白骨暴露,眼睛是兩個暗紅窟窿,恐怖異常!

“黃文凱!”齊修遠大叫著驚醒了!他猛的坐起,呼吸急促,夢裏那個男人恐怖的樣子清晰異常!

齊修遠四下看了看房間,定了定神,意識才慢慢從夢境裏逐漸恢複了過來,但他的心髒還是跳動的特別厲害,他向窗外望去,外麵已經是黎明時分,天已經蒙蒙微亮,遠處山頂的霓虹燈雖然亮著,但已經色彩變弱,隱隱的,江裏渡輪嗚嗚低沉的機器聲傳了過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齊修遠一看,是曼曼打來的電話。

齊修遠趕忙接通:“喂,曼曼,你好。”

曼曼的聲音還是平靜低婉:“你好修遠,打擾了,我給你打電話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和你約一下,後天上午9點,我們去四海租車公司見麵,我用手機定了一輛越野車,我們早去一下,看看車況,然後我們就出發,你看如何?”

齊修遠精神一振:“太好了!那我們後天在四海租車見!”

掛上電話,齊修遠再次微微的發愣,他是一個溝通能力很強的人,並一直對自已的這個能力很是自負,但是他總是覺得,曼曼似乎有種獨特的氣場,她雖然表麵平和低斂,但身體裏卻蘊藏著區於旁人的一種清傲神秘,這種氣場發自她美麗超凡的容貌,也發自她清澈幽深的眼眸,讓別人感到若遠若近,不敢褻瀆,隻能仰望。所以接下來的一天多時間裏,齊修遠並沒有再打擾曼曼,而是靜靜的等待在四海租車公司的再次見麵。他能隱隱感覺到自己心裏的不自信,甚至有些微微羨慕和嫉妒黃文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出色,能讓曼曼愛上他並久久不能忘記。

嫉妒同性,這是雄性動物的一種原始本能,每個男人都把這種原始本能隱蘊在身體裏。

9點還沒到,齊修遠已經在四海租車公司門口等待了,他已經做好遠行探險的準備,所有物品都收拾在兩個帆布背包裏。

九點整,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門口,曼曼從副駕駛開門下車。她把頭發梳成馬尾,上身穿了一件綠格襯衫,下身是一條淺藍色牛仔褲,腳上穿了一雙棕色的登山皮靴,肩膀斜背著一個牛皮旅行挎包,整個人幹練而自然,讓迎接她的齊修遠眼前一亮。

齊修遠覺得這個裝扮的曼曼太熟悉了,因為夾在木馬湖日記裏的那張照片,曼曼也是這種風格的打扮。唯一的區別,此刻的曼曼是從容沉靜的,而照片裏的曼曼是陽光燦爛的,十年的時光,並沒有改變曼曼的容貌,但在潛移默化裏,已經讓她比之往日多了一種成熟優雅的魅力。

看到齊修遠,曼曼微微一笑,笑容明媚:“修遠,你已經到啦。”

齊修遠點頭,笑著說:“我也是剛到。”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出租車後備箱處,幫著司機給曼曼拿行李。曼曼的行李是兩個拉杆箱,不是很重。

倆人拉著行李走進業務廳,曼曼把拉杆箱放在一側的沙發邊,對齊修遠說:“我先去辦手續,你去看看車況,我不懂車,隻會開,費心了。”

齊修遠一笑:“好,放心吧。”

齊修遠在沙發坐下,看著曼曼有條不紊的和業務員辦理著手續,曼曼從挎包裏掏出駕駛證和身份證,認真的填寫租車單,填寫完畢後聽業務員講解注意事項,曼曼聽的很仔細,偶爾回頭看一眼齊修遠,這讓齊修遠心裏暖暖的。

不久,曼曼招呼到:“修遠,麻煩你去門外看看那輛白色的豐田霸道,車牌5833,那是咱們的車。”

“好!”齊修遠站起,衝曼曼微微一笑,然後走出大門。

一個年輕的業務員跟著走了出來,手裏拿著車況單,跟著齊修遠把車況確認並填寫清楚。

齊修遠又仔細的把車看了一遍,因為即將開始的旅途太過艱難,駕駛的車輛不能有一點隱患。齊修遠把車架、機油、防凍液、燈光、備胎和換胎工具都一一檢查了一遍,又在業務員的陪同下試駕了一圈,然後滿意的回到租車公司的門口。

齊修遠收好鑰匙,走進業務廳,但沒有看到曼曼的人影,他正要尋找,接待台後的業務員對他說道:“先生您好,剛才那位女士讓您先把行李裝到車上,她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齊修遠點頭,把所有行李都裝進了車裏。

齊修遠坐在駕駛室,正等著曼曼回來,那個業務員又跑了出來,他走到車前,對齊修遠說:“先生您好,這是剛才那位女士的身份證,我複印完了忘了給她了,您收一下。”說完把曼曼的身份證遞給齊修遠。

齊修遠接過曼曼的身份證,向業務員道謝。

齊修遠把曼曼的身份證放在了儀表台上。他簡單掃了一眼曼曼的身份證,照片裏的曼曼顯得年少一些,留著頭簾,但眼睛明亮,淡然的微笑著。再看曼曼的出生日期,齊修遠愣住了,他發現,曼曼竟然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這讓他有些意外,覺得是一種冥冥中的巧合。接著,他感到自己這個行為有些不禮貌,便伸手把曼曼的身份證反扣過來,然後把目光投向營業廳大門,等待曼曼回來。

沒多久,曼曼從營業廳走了出來,齊修遠趕忙探身打開右車門,曼曼坐了進來。

“曼曼,你的身份證。”齊修遠一指。

曼曼看到後,點頭:“哦,我剛才忘了和他們要,謝謝。”說完收起身份證。

齊修遠係好安全帶:“曼曼,我們去買些食物和設備,然後出發,好嗎?”

“可以,聽你的!”

“那——我們的木馬湖旅行就從現在開始了?”齊修遠側頭問。

曼曼點頭,輕輕笑了笑,說:“嗯,開始了。”

野外探險對於齊修遠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作為風光攝影師的他,有著太多的野外生存的工作經曆,所以野外探險的一切必需品他都了然於心,在他的指導下,倆人購買了徒步和露營裝備,又補充了食物和水,然後開著車一路向西南進發,正式開始了這次去往木馬湖的旅途。

出了重慶市區,車外的現代化建築物越來越少,一路上山峰起伏,公路坦**,倆人並沒有太多的話語交流,齊修遠默默的開著車,曼曼靜靜的看著窗外,她的懷裏,緊緊的抱著那本木馬湖日記。

過了很久,曼曼輕聲說:“修遠,我們不走高速公路,好嗎?”

齊修遠看了曼曼一眼:“為什麽?”

曼曼眼睛掃看著窗外浮動輕移的山影,說:“我喜歡綠色的植物,喜歡森林,我們走高速會錯過它們,在高速公路上走,離它們太遠了。”

“好,那我們走省道。”齊修遠篤定的回答。

曼曼感激的看了一眼齊修遠:“修遠,謝謝你。”

齊修遠微微一笑:“曼曼,從現在起,我們就是旅伴,要相互陪伴,共同前行,我們的目的地是木馬湖,從現在開始,我們還會遇到很多困難要一起克服就行,不用互相道謝。”

曼曼點頭:“好!相互陪伴,共同前行,不過,我還要最後一次謝你。”

齊修遠看了一眼曼曼。

曼曼眼神直愣的看著前麵的道路,頓了一下,真誠的說道:“修遠,謝謝你陪我去木馬湖。”

齊修遠沒有立刻回答,安靜的開著車,過了很久,他歎口氣:“曼曼,你不用謝我,你知道嗎,就算沒有找到你,我自己也會有這次木馬湖之旅的。”

“為什麽?”

齊修遠眼光深遠:“為了你手裏的木馬湖日記,為了你和黃文凱的故事,也為了我自己。”

聽到齊修遠的回答,曼曼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木馬湖日記,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在日記封麵上留下斑駁的影子,這影子移動著,像是時光在拂動著深藏的記憶,讓一些難以忘記的景象閃爍流轉,既模糊又清晰。

豐田車緩緩的在省道行駛,時近傍晚,四周的景物已經漸漸暗淡,起伏的群山升起了淡淡的霧氣,轉過了一個山彎,四下的景物突然豁然而開,一座大橋出現在車前,開上橋後,四下的光線突然變得金黃明亮起來。

“快看!夕陽,長江。”曼曼語音平和,隱隱帶著一絲興奮。

齊修遠趕忙放慢車速,側頭望去,隻見此刻的夕陽火紅燦爛,金紅的色彩浸透了整個西方天際,在夕陽映襯下,橋下緩動流淌著的長江直接天際,江影彎曲著,閃著碎金般的光,整個景象展現眼前,就像一首深情而蓬勃的詩!

“修遠,可以停車嗎?”曼曼問。

齊修遠看了一眼,說:“可以的,前麵有緊急停車港灣。”

在橋中的緊急停車港灣上望去,此刻的夕陽愈加通紅,染透了四下的群山,橋下流動的江水發出“嘩嘩”的聲音,一群江鷗在最高遠的天際緩緩飛行,它們越飛越遠,直到融化在火紅的夕陽光影中。

曼曼雙手扶著欄杆,安靜的看著眼前這絕美的風景,她的眼睛被夕陽映照著,閃著金色的光芒,而她的臉龐也被映的紅豔異常,生動而美好。

齊修遠拿著相機,拍了幾張這最壯麗的夕陽景色,然後慢慢走到曼曼身邊,安靜的和她一起向西方眺望。

許久,四下的景物慢慢暗了下來,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天邊的顏色變得深紅,群山和長江的色彩也暗淡下來,江濤聲愈來愈大,微冷的風拂動著兩人的頭發衣角。

曼曼眼裏都是留戀的神色,她表情變得有些落寞,喃喃的說:“我們不要錯過生命中每一個夕陽,因為她離去了,就永不再回來。”

齊修遠眼睛不眨的看著即將燃盡的夕陽,聽到曼曼的話,心裏一股悵惘也油然而生,他輕輕歎了口氣,側頭看著曼曼。

太陽消失在山後,天又暗了很多,這時車燈一閃,一輛吉普車緩緩的開上了橋,接著,這輛車在緊急停車港灣入口處停住,燈滅了,但車未熄火,能聽到引擎聲隱隱傳來。同時,主副駕駛兩側車窗裏冒出嫋嫋煙氣,應該是車裏的人在吸煙。

齊修遠看了這輛吉普一眼,覺得所有美好的情境一下就打破了,側頭對曼曼說:“曼曼,有些涼了,回車裏吧,我們再往前走一段。”

曼曼點點頭,倆人回身後才抬頭發現,一輪銀盤似的圓月,已經升起在如墨藍錦緞般的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