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在雲端
曼曼還活著!!!
齊修遠難以抑製心裏的激動和驚喜,他迅速的翻看了一下“木馬湖之心”的微博,發現這個微博更新並不是很多,大多是轉發的一些植物科普的帖子,原創的也就5、6條的樣子,並沒有她的照片,而是拍的一些簡單的風景和花草,配的文字也是平淡直白,字裏行間充滿著落寞。
他又看了一眼“木馬湖之心”的個人資料,所在城市顯示為重慶市。
雖然“木馬湖之心”的微博不多,但齊修遠還是逐條認真的看了,他想從中找出曼曼的一些消息,哪怕一點蛛絲馬跡也好,但他一直翻到第一條,也是一無所獲。
他又把“木馬湖之心”的頭像點擊放大,仔細的看著,像要從那把黃銅鑰匙的照片裏,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徒然。
最後,他隻能把所有賭注都押在微博私信上,希望給曼曼寫去私信後,能等到她的回信。
齊修遠點開微博私信,給“木馬湖之心”留了一句話:你好,請問你是曼曼嗎?
接下來的幾天,齊修遠像是中了魔一樣,沒事就打開自己的微博,不停的刷新消息,但讓他失望的是,給“木馬湖之心”的那條私信,並沒有任何回複。
同時,他反複的觀看“木馬湖之心”的最近發的那條微博,希望能從那張街景照片裏找到些地理位置信息,但照片裏的街道樓宇並沒有什麽特點,隻是一棟舊式的灰磚洋樓在梧桐樹的樹蔭裏矗立著,古老而頹敗,甚至一個標牌都沒有。
齊修遠感到有些灰心和失落,他知道,事物規律都是這樣,一開時隻是好奇心,但一旦陷入就無法自拔,甚至執迷其中。
到最後,齊修遠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他不再反複刷新微博私信,而是經常對著牆上那幅木馬湖照片發呆,心裏的失落彌漫著。
但是,所有事情的轉機都是在心灰意冷時發生,這似乎也是一條特別準確的事物規律。
這一天,齊修遠聽到手機“叮”的響了一聲,他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是一條微博消息推送,令他驚喜的是,那條未讀消息來自於微博私信。
齊修遠感覺自己的心髒加快了跳動,甚至手都有些發顫,打開微博一看,他發給“木馬湖之心”的私信後邊,有了一條回複:哪位?
雖然隻有簡單的兩個字,但足已讓齊修遠按耐不住的狂喜,他手指快速打字回複:你好!你有一個郵包在我這裏,是你十年前通過“慢郵時光”寄到現在的,收件人是曼曼,如果你是曼曼,我想把郵包給你,如果能見你一麵,最好不過。
齊修遠寫完這些字,就匆匆點擊發送了,發送完了,才覺得自己太過急躁,文字表達有些唐突,他開始擔心曼曼會誤會自己。想了想,他跟著又發了一條:你不要誤會,我是清華東裏5號樓1002的租客,你的那份郵包寄到我這裏,我隻是想把它還給你。
接下來,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齊修遠不停刷新微博私信,恐怕錯漏了“木馬湖之心”的回複。
過了很久,“木馬湖之心”回複到:謝謝,我是曼曼。你是怎麽找到我這個微博的?
看到這個回複,齊修遠的心總算踏實下來,“木馬湖之心”果然是曼曼!
他感覺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探險者發現了寶藏大門一樣興奮,但又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曼曼提出的問題。
要是按真實步驟回答,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羞慚,因為對於一個陌生的人來說,自己尋找對方的方法有些過於縝密和急切,用窺探狂這個詞都不為過。
他反複斟酌著措辭,數次刪掉拚寫好的文字,最後,他還是選擇了不直接回答,回複到:你不要誤會,我就是想把你的郵包給你,我收到的時候,郵包包裝已經損壞,我出於好奇心,看了一下裏邊的旅行日記,看完後被你的文字和照片感動了,所以通過各種尋找,才偶然找到你這個微博。
不一會兒,曼曼回複:你能給我拍一下日記照片嗎?
齊修遠見曼曼並沒有責怪自己的話語,心裏一下放鬆下來,寫到:好,等下。
然後他點擊對話框下方的拍照按鍵,把木馬湖日記的封麵和幾個內頁拍了照片,發送給了曼曼。
不久,曼曼回複:哦,是我的日記,謝謝你費心,我怎麽能拿到它?你寄給我?
齊修遠看到這句回複,心竟然開始亂跳,他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氣,斟酌著寫到:不用謝。我真的很榮幸能看到這麽精彩深情的旅行日記,雖然它經曆了十年時間才重見天日,但並不因此而失去它潛藏的感動。雖然時間改變了一些人或事,但美好的東西是值得時間去見證的。我是個攝影記者,被你日記裏的木馬湖深深震撼和吸引,如果你方便的話,我能不能把這本日記親自送到你處,然後想聽你聊一聊它的故事,同時,我想去看看這個木馬湖,希望你能告知具體路線,這想法有些冒昧,請見諒。
齊修遠發完這段話,心裏反而產生了一吐而快的釋然感,他知道,一個女人是不會隨便答應一個陌生人這樣的請求的。
他做好心理準備了,在等著曼曼用回複來拒絕見麵,按常理,她隻會留下地址,讓自己把日記寄過去。
但他萬萬沒想到,曼曼竟然回複:當然可以的,不過我在重慶,你是否方便過來?
齊修遠心裏一陣驚喜,趕忙寫到:我可以的,謝謝你相信我。如果你時間允許,我這兩天就可以到你那裏。
曼曼很快回複:那好,重慶見,到了聯係。我電話:138716524553
齊修遠興奮異常,寫到:好!重慶見。我手機:189178051891
這一番私信對話完畢,齊修遠心裏的激動竟然好久都不能平息,他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個夢,既迷幻又真實,像是一個虛構的人物突然出現在現實裏,並慢慢向自己走近。
他又把和曼曼的私信聊天記錄看了一遍,一種難以言清的感覺充**在心裏。他抬頭看著牆上的那幅木馬湖照片,覺得自己和這個神秘的湖泊又近了一步,更讓他難以抑製的是,這次能有機會見到曼曼,確實是一件讓他激動的事。
想到這裏,齊修遠心裏突然產生了一件疑惑的事,這十年,曼曼為什麽要選擇這種“人間蒸發”甚至被人誤以為死亡的方式呢,最後他想到,也許她有著不能言明的苦衷,這謎團,也隻有見到她本人才能解開吧。
齊修遠是個辦事雷厲風行的人,他已經決定去重慶了,就立刻定了去重慶的機票,再訂票的同時,他也決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重慶見了曼曼後,直接從四川去往雲南,尋找那片神秘而美麗的夢幻之湖——木馬湖!
齊修遠再次敲開老黃的家門,老黃已經對他的造訪不再詫異了。
進了屋,齊修遠直接說道:“黃哥,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曼曼沒死,我已經找到她了。”
老黃一愣:“啊?真的假的?”。
齊修遠眼裏都是興奮:“真的!她現在住在重慶,我已經和她聯係上了。”
老黃眼裏都是驚喜:“哦,那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沒想到她還活著。”
“是啊,我已經買了機票,明天去重慶找她。”
老黃點點頭:“挺好!你見到曼曼,帶我向她問好,跟她說,雖然文凱死了,但她還是我的弟妹,還是我的親人。”
齊修遠篤定的說:“放心吧黃哥,我一定轉告她。”
因為工作原因,齊修遠已經習慣了在空中來去奔波的感覺,甚至有些麻木了。每一次或遠或近的飛行,對於他已經變得平淡無聊,在雲端的時候,他隻願意選擇看書或者閉目養神,舷窗外的景色無論多麽精彩,他也隻是草草一瞥,根本不會留心。
但此刻,在飛往重慶的航班上,他竟然有些孩子般的好奇,他靜靜的看著窗外那片極幹淨的湛藍天空和明亮刺眼的日光,眼底,是層層堆積綿白柔厚的雲海,這一切都進入他的視野並讓他的心情躍動著,根本無法平靜。
身前桌板上的木馬湖日記,被斜射而入的陽光照射著,映顯出一種別樣的魔幻光彩。他感到,這是一個旅程的開始,隨後而來的將是各種奇妙的未知,迎接他的也許是希望,也許是失望,結果如何,他不得而知。
伴著飛機引擎發出的隆隆低鳴,他開始在腦海裏設想見到曼曼的場景,設想著自己說出的第一句話和曼曼拿到日記時的反應,到了最後,他開始有些焦躁,覺得時間出奇的緩慢,飛機似乎停止了飛行,甚至靜止了。
終於,飛機在江北機場緩緩落地,當飛機輪胎接觸地麵發出那一下震動後,齊修遠像是從夢裏醒來一般,他的心也隨著這一下震動而微微一顫,一陣激動瞬間傳遍身體。
飛機仍在滑行入港,有的乘客已經按耐不住紛紛打開手機,大家都在聯係自己的親人朋友。周圍微信消息聲不住傳來,齊修遠突然感到一絲慌亂和忐忑,他知道自己開機後,這個美好的夢就要變為現實,而現實是什麽樣,還是個未知。
時間已經是傍晚了,他不想顯得過於急切和冒昧,所以他先是乘坐出租車到酒店入住。
齊修遠的房間在酒店8層,從房間的窗口向外望去,山城重慶魔幻奇麗的夜景盡收眼底。這個城市美麗而古老,它三麵臨江,一麵靠山,整個城市的建築在不規則中透出一種獨特玄幻的神秘美,樓宇層疊聳立,新舊道路盤旋起落,幹道和橋梁燈火如帶,穿梭盤繞在萬家燈火之中,滿眼一片井然錯落和高低相應,如海市蜃樓般瑰麗。車船流光伴著江波閃閃,笙歌隨著夜風隱約傳來,給夜晚的山城平添無限生機和旖旎魅力。
齊修遠站在陽台上,靜靜的觀望重慶的夜景,南方那種特有的帶著潮濕感的夜風迎麵吹來,吹的他心生愜意,但這種愜意中還夾雜著一絲絲悵惘。
他注視著每個閃爍變幻的燈火,猜想著此刻的曼曼會在哪個方向,哪盞燈光是屬於她的。
齊修遠想給曼曼打去電話,但又有一些怯然,這種莫名的感覺在他的記憶裏,是從來沒有過的。
齊修遠看了看時間,剛剛晚上19點多,最後,他決定給曼曼打個電話,因為這個時間不算是很冒昧。
齊修遠拿起手機,在通信錄裏找到曼曼的電話,在按下撥號鍵的瞬間,齊修遠感到自己的心髒竟然加快了跳動。他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撥號鍵。
“嘟……嘟……嘟……”
話筒那邊是正常的等待音。
響了幾聲後,聽筒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輕柔而淡然:“喂,是你吧?你到重慶了?”
聽到這個聲音,齊修遠反而踏實了很多,這個聲音充滿沉靜和善意,親切而不失風度。
齊修遠趕忙回答:“哦,是曼曼吧?對,我已經到重慶了,現在江城酒店。”
曼曼的回答語氣依然沉靜:“嗯,我是曼曼。你到了就好。那麽,我們什麽時候見麵?”
齊修遠趕忙禮貌的回答:“今晚有些急,這樣吧,你看看明天可以嗎?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明天見,時間和地點你定,好嗎?”
“嗯,可以的。那——”曼曼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這樣吧,明天上午10點,我們在萬達廣場的‘悠光咖啡’見吧。離你住的地方遠嗎?”
“哦,不遠不遠,”齊修遠趕忙說:“很近的,那好,我們就那裏見,明天上午10點。”
“好的,那你早點休息。”
“好!晚安。”
放下電話,齊修遠感到有種如釋負重的輕鬆,他回身坐在沙發上,抬頭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呆,又覺得自己心裏像塞進了什麽東西,根本難以平靜。對於明天的見麵,他也不知道如何麵對。感覺就像一個男人初次去會見心儀的女人一樣,期待和盼望中,又有一點慌亂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