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群體事件

第二天早上到辦公室，杜佑華總隊長並不在。一問錢大海，他說杜總隊長下區縣檢查工作了，要過幾天才回來。正說話間，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了，錢大海拿起電話，聽了一會後，連連表示：“好，好，我們支隊也派人支援。”

我問錢大海什麽事？錢大海按著電話說：“有群體性事件，市局指揮中心要我們刑警也去支援。”

過了一會，我聽到市局大院響起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站在支隊辦公室往下看，院子裏已經集結了很多警察，除了一隊隊著普通製服的警察外，還有許多戴著頭盔，拿著盾牌的防暴警察。看來真有大事發生，我心裏想。

錢大海催促支隊的民警趕緊換裝下去集合。我和李雪兒也準備去換製服，錢大海說你們不用換，就著便裝。

“馬克，你和李雪兒是學生，生麵孔，這樣，你們扮演一對學生情侶，到現場收集情報。萬一現場有打砸搶事件，我們也有線索。”錢大海吩咐道。

一聽說又要和李雪兒扮演學生情侶，我“啪”地一聲給錢大海敬個禮：“報告錢支，保證完成任務。”

“搞快點，磨啥子！”一聽有外勤任務，李雪兒也很興奮。

在這之前，我還隻是從報紙和電視上聽說過群體性事件。在去現場的路上，錢大海向我們簡單介紹了基本情況。

大意是，國外某化工業巨頭和江州市政府達成了意向，將投資100億人民幣在江州建設一個化工項目。項目選址毗鄰長江邊，目前該項目已經通過了環評，馬上就要簽約啟動。但是這個化工項目引起了江州市民的極大恐慌，他們擔心項目會給江州的環境帶來巨大災難，為了阻止這個項目，許多市民紛紛行動起來，向政府表達意見。

現場位於江州市人民大禮堂前的廣場上。江州市人民大禮堂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它的外觀有點像放大版的北京天壇，屋頂是一色碧綠的琉璃瓦覆蓋，朱紅的廊柱和玉白的欄杆交相輝映，將大禮堂映襯得典雅莊重。大禮堂的主樓座落在地勢較高的山坡上，左右兩處裙樓以對稱方式展開，宛如一隻大鳥伸展的雙翼。

我們到達的時候，大禮堂前的廣場上已經密密麻麻聚集了許多群眾，他們情緒激動，打著標語，穿著印有各色口號的T恤，整齊劃一地喊著口號：“環評有假！項目下課！”

在大禮堂前的梯階上，布置著一排排警察。最前麵的是嚴陣以待的防暴警察，他們戴著頭盔，拿著盾牌，陽光照在盾牌上，反射出道道耀眼的光芒。在防暴警察後麵，著製式服裝的普通警察手挽著手，組成了一道道人牆，防止情緒失控的人群衝進大禮堂。

負責現場指揮的是洪楓局長，他手拿話筒，站在警察中間，不停地呼籲市民保持理性。但是他的呼籲顯然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回應他的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口號聲。

我和李雪兒裝扮成一對情侶，混在人群中。不時有人向我們手裏遞傳單，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談論項目上馬後可能給江州帶來的種種災難性後果，這些想象的災難又進一步強化了人們的情緒，讓他們憤怒不已。

正當我們像無頭蒼蠅在人群中亂轉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我們的名字，定睛一看，居然是李雪兒的堂哥李揚。

他穿著一件白色T恤，上麵印著“巴山夜雨 環保先鋒”八個大字，頭上紮著紅色布帶，在他身後，還有二十幾名同樣打扮的青年。

“雪兒，想不到你也來聲援我們的行動，”李揚顯然誤解了我們的來意。

“我也是江州人啊！”李雪兒反應很快，順著李揚的話說道。

“好，我們要抗爭，要盡到公民的責任。”我們的到來進一步激發了李揚的情緒，他站在人群中間，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他的講演具有極大的感染力，贏得了市民的陣陣喝彩。他的同伴也在人群中積極行動，不知疲倦地散發著傳單。

那天的集會一直持續到下午，最後江州市領導出麵，說一定會認真考慮市民的意見，在廣場聚集的人群才漸漸散去。在擁擠而嘈雜的廣場上呆了一天，我和李雪兒又累又餓，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正準備回市局，一臉興奮的李揚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走，一起去慶祝一下，”李揚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想著錢支讓我們盡量收集情報的叮囑，我和李雪兒對視一眼，欣然接受了李揚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