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吐血口難言
“啊——不要,不要——”
梅妃再次醒來,周身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哆嗦,她猛地坐了起來,正對上龍榻上臉色蒼白的趙匡胤。
不對,趙匡胤真的中毒了,那他怎麽醒了,他們怎麽會知道?
龍榻之下,跪著夜七、晉王、白蘇陌、尤軍等人,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剛剛,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喪於此。
“陛下,陛下——”下意識地,梅妃又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如今披頭散發,血流滿麵,如同惡鬼一樣。
“劉氏,朕一向待你不薄,你為何害朕,還想謀篡朕的江山?”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是……晉王謀逆,晉王帶兵逼宮啊,陛下!”
晉王趙光義立馬一頭磕在地上,後背的冷汗刷刷地就出來了,自己這個哥哥,是兵權奪取的柴家的江山,所以對當年一起跟他打江山的武將們趕盡殺絕,自己這個弟弟在他心裏怕也是不可信任的。
“皇兄,劉氏派人去誆騙臣弟,幸好郝大監跟臣弟透露梅妃霸宮篡權,臣弟才去找了抱病在家的禁衛軍副都指揮使,為了取信劉氏,臣弟也中了毒,臣弟,是怕劉氏對皇兄不利,特連夜趕來啊,皇兄!”
趙光義磕的額頭都見了血。
趙匡胤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傳禦醫。”
這是要驗看他有沒有中毒了。
趙光義冷汗直流,幸好聽了穆先生的,以身犯險的時候,就是真的以身犯險。
“立太子的詔書呢,劉氏,朕真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詔書……沒有,不是我偽造的,是……常侍郎,對,常侍郎偽造的,不是我……”
梅妃隨便就拉了一個大臣。
那常侍郎嚇得抖成一團,想要說冤枉,上下牙關打顫,卻是怎麽樣說不出口。
趙匡胤冷笑:“你倒推的一幹二淨!”
“陛下,臣妾真的是被蒙蔽了,臣妾冤枉啊!”
“陛下,千萬不要被這個妖妃迷惑了,她……她想撞死老臣!”禦史中丞也醒了過來,立刻向皇帝告狀。
“陛下,臣妾一切全蒙陛下恩賜,怎會對陛下不軌?”梅妃的眼淚說來就來,“臣妾能有今天,全靠陛下的龍氣震著啊,臣妾也是能給陛下帶來昌隆福報的啊,陛下!”
夜七冷笑一聲:“娘娘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夜七拍手,很快就有人扭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上來,那人一個大光腦袋錚明瓦亮,正式大相國寺的普善。
普善皮青臉腫,神色恍惚,在他們暗衛手裏,還能不招?
普善的證詞被呈了上去,趙匡胤低頭細看,那一張臉黑了紫,紫了黑,手指不住地顫抖,末了“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皇上!”
眾人大驚,圍攏上去,趙匡胤擺了擺手,三番四次喘息,把手中的證詞扔到了地上:“賤人,竟敢欺朕!”
“陛……陛下……”梅妃如今強途末路,隻有自己一個人,心口的恐懼讓她顫抖,剛剛,為什麽不順著地道逃掉!
“夜七,你來說,也讓這個賤人死的明白!”
“是!”夜七撿起供詞,挑了其中的一些念了起來,原來當年劉婉瘋瘋癲癲在大相國寺的時候,就與普善相識,所以才有了進宮之說,包括這一次,耶律紅珠的命相有異,也是普善在梅妃的授意下說的,本意是要誆騙趙光義入局,讓趙匡胤在盛怒之下殺了趙光義,如此趙氏皇室就沒人能夠與他抗衡了。當然,也是普善布局,燒了大相國寺,就是要燒死白蘇陌和夜七等人,就是為了好謀朝篡位。
當然,也是夜七讀出來的,還有沒讀出來的,比如,劉婉當年進大相國寺的時候,就勾搭了普善,普善早變成了個花和尚,趙匡胤也取了個別人穿過的鞋,所以剛才趙匡胤一看之下,一想到自己頭頂一片綠油油還頂了十年,一口血就噴出來了。
這些,夜七審出來了,可不敢當眾說出來,這些東西他即便爛在肚子裏,怕是也難活命。
夜七讀出的這些,也足夠普善和梅妃被千刀萬剮的了!
梅妃看普善那恍惚的樣子,怕不是把什麽都招了,一瞬間手腳冰涼,她盤算著怎麽才能推拖出去,劉榮說的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若死了,可就什麽都完了。
“陛下,劉氏乃是劉守忠謀逆一案的幕後主使——我大理寺不負陛下所托,已經將證人帶過來了!”
在梅妃還沒想好怎麽回話的時候,白蘇陌突然出聲了。
一人很快被帶了上來,看上去贓物破爛如同乞丐一般,那人在地上滾來滾去,發出嚎叫來,一錯眼看到梅妃,猛地撲了上去:“賤人,給我,給我!”
那人撕扯著梅妃的衣服,看樣子是要在這裏就對梅妃行不軌之事,梅妃腿斷了,又沒有力氣,被那人薅住頭發,揪住衣領,慘不忍睹,文臣們一個個瞪大眼睛,驚得大氣不敢出,有些同樣被梅妃控製的更是忍不住哆嗦起來,原來,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成何體統!”
趙匡胤忍不住又拍了一次桌子,一頂綠帽子就夠了,怎麽這又來了一頂?
有人上去把那人拉開,白蘇陌道:“陛下,此人是劉守忠長子劉工,劉守忠闔府上下被他自己毒死,隻走了這個劉工。後被我們大理寺擒獲,據劉工交代,當年陛下令劉氏拜在他家名下,沒過多久,他們一家就被劉氏用一種藥草控製住了,一旦多日不用那種藥草,就渾身貓抓蟻咬一般難受,最後隻能淪為劉氏的奴隸。而且這種藥草,還會影響傳宗接代,整個劉家,隻有劉芒一人沒被控製,所以雖然養成了紈絝,卻極得劉守忠的歡心,隻因隻有劉芒可以為劉家傳宗接代,可是沒想到,劉芒竟然被殺了,所以,劉守忠才瘋了,炸了萬壽山,卻也是幫了大理寺一個忙,把萬壽山樣的餘孽一鍋端了!”
趙匡胤震驚地看著不斷扭曲的乞丐一樣的那個人:“你說,他是劉守忠的大兒子劉工?”
當年劉守忠和劉工跟他上過戰場,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小將,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賤人,賤人!”劉工不停地掙紮,腦子一陣糊塗一陣清醒,恨不得把梅妃撕扯著咬上兩口,又恨不得撲到梅妃的麵前去舔她的鞋麵!
“好,好得很,劉守忠謀逆,朕對你網開一麵,沒想到,你竟然才是主謀,真是好的很啊!”
趙匡胤氣急了,大宋雖然才建朝十多年,可這十多年繁榮昌盛,他這個皇帝也受到百姓的愛戴歌頌,沒想到一個後宮的妃子,私定下做了這麽多事,那什麽百姓痛恨的冥王娶妻,也是她做下的!
一個女人,一個寵妃,為什麽要做這些!
趙匡胤陰森森地盯著梅妃,那目光,好像立刻就能把梅妃淩遲。
“陛下——”梅妃腦子一個激靈,再次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來:“那劉守忠不過是義父,劉工是汙蔑,汙蔑啊!我爹娘一家子當年定時因為陛下被尋了仇,滿門皆亡,陛下曾經在我爹靈位前發過誓,要好好對我的,陛下——”
十年前的滅門慘案,一家子隻剩下梅妃一個,也因為如此,梅妃瘋瘋癲癲,才會被送進大相國寺,說白了,當年還是趙匡胤親手送進去的,那豈不是說他把自己的妃子送過去給自己找了頂綠帽子回來?
趙匡胤胸口一陣翻湧,差點又吐出一口血來。
這個賤人,膽敢謀害她,必定要千刀萬剮的。
“為了陛下?”一直未出聲的白蘇陌冷笑一聲:“莫非,您在我們大宋過了這些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公主殿下?”
梅妃一個哆嗦,卻很快鎮定下來,她就是打死不承認。
“陛下,我與大理寺小吏溫不甘察覺出劉氏與劉守忠之間的關係,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在當年劉家湖底發現了一具屍骨,經過仵作檢驗,確認是一具少女的屍骨,當年劉家的女兒,早就做了湖底的亡魂,而麵前這人,是南漢的公主,因著南漢末帝不成器,這位公主眼光不輸男兒,知道南漢遲早會被我大宋滅掉,所以潛入京城,滅了劉氏滿門,又偽裝成劉氏的女兒,進了宮。”
南漢的公主?
趙匡胤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滿朝文武都是閹人,在他們打過去的時候,南漢一國之君阿諛之相,他甚至在宋封了劉家的爵位,讓他安享富貴。
原來,這女子竟然是南漢的公主,潛入大宋,一點一點想要謀奪他的江山。
如果被她做成……趙匡胤生生地驚出一身冷汗來。
“臣著人調查過,南漢盛產一種豔麗異常的花木,烘焙可惑人心,他們信奉邪神大食,常以活人祭祀,這些年,這位劉氏公主在開元寺地底下的地下湖中修建的神像周圍,就是用了我大宋的官員為祭!”
白蘇陌之前已經給趙匡胤稟告過,這次也是彼此配合做的一個局,隻不過,趙匡胤也沒想到,他會被自己這個看上去年輕有為、忠心耿耿的大理寺少卿給坑了,真的中了毒。
“陛下寬心,這幾天我們暗衛監視守望,已經找到了一部分叛黨,至於其他餘孽,我們必定從劉氏的嘴裏撬出來!”
夜七看了一眼癱坐一團的梅妃,陰測測地一笑。
“陛下,當年,前大理寺卿溫至寒正是因為發現了劉氏的身份有異,才被劉氏等人滅了口,當年刑部尚書王英判定為自殺,臣請陛下問溫至寒正名。”
一個斷案如神的大理寺卿,卻背上了無能隻得懦弱自殺的名聲!
白蘇陌朗聲說完,一頭磕在地上,恭恭敬敬。
“你說什麽?”趙匡胤變了臉色:“溫卿……當年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