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薛白溫不甘

薛府,薛清驍和白蘇陌又是徹夜把酒言歡,一個麵容清麗笑容卻特別嬌媚的女子隨侍在一旁,眼波滴溜溜轉,一會兒看向薛清驍,一會兒又看向白蘇陌。

薛清驍俊秀的臉上帶著暖洋洋的笑容,看向女子的眼神也充滿了繾倦纏綿:“暗香姑娘可累了,快歇上一歇。”

名叫暗香的女子聞聲聽話地依偎在薛清驍身邊,柔聲道:“還是公子心疼奴奴。”

薛清驍環著暗香,頗為得意道:“冬雪煮酒詩美人,快哉,快哉!”

薛清驍一飲而盡。

白蘇陌還是如同白日裏一般懶散隨意,隻是身旁沒有女子侍奉。

“我說小白,你這人推不知趣,既然在我堂堂京都第一風流公子的府邸,怎能不喚美人相陪?”;

白蘇陌喝了杯中酒,將酒杯在手中把玩:“京都第一風流公子?也對,王元豐死後,也就數著你了,你就不怕哪天美人心情不好,被割了腦袋?”

薛清驍瞠目,口裏的酒差點噴出來,他瞪了白蘇陌半晌,突然笑了:“有你呢,你會保護我的。”

這下輪到白蘇陌瞠目了:“若說第一風流公子,你未必夠的上,若說第一厚臉皮紈絝,你當之無愧!”

薛清驍得意洋洋:“好說,好說,隻是不知道花紅柳綠樓的花魁蘇念舞是何等絕色,竟然引得堂堂刑部尚書公子死於非命,可惜啊,可惜,未得一見啊!”

薛清驍搖頭晃腦。

白蘇陌突然看過來:“月滿西樓,是不是在花紅柳綠樓的左側?緊鄰相隔?”

薛清驍一拍大腿:“對啊,你怎麽知道?不是從不去花街柳巷嗎,小白,你不誠實哦!”

白蘇陌不理薛清驍,隻是向暗香道:“不知昨天夜裏,暗香姑娘可曾聽到或看到過什麽?”

暗香眼波醉人,含嬌帶媚地看向白蘇陌,隻覺對麵那人容光逼人卻眸色清冷,明明近在咫尺,卻是遠在天涯。

暗香收回眼波,心中暗歎一聲,心道自己應該知足。她垂眸低聲道:“昨兒夜裏是蘇念舞梳瓏,花紅柳綠樓的媽媽花氏很有本事,這蘇念舞在京都名聲大噪,都沒有幾人見過她的樣子,隻有畫卷流出,就引得眾位老爺公子如癡如醉,所以蘇念舞梳瓏的當夜,這京都的恩客們幾乎都湧入了花紅柳綠樓,都想一睹蘇念舞的真實樣貌。”

“蘇念舞的畫像,你可知曾落入誰人之手?”

暗香搖搖頭:“雖然月滿西樓跟花紅柳綠樓相鄰,也素來沒有什麽交集,隻不過那個王公子……聽說是拿到過蘇念舞的畫像,也早已在京都公子哥兒們中間放了話,他一定要拿下蘇念舞。”

薛清驍冷笑:“好大的口氣。”

這滿京城的公子哥兒,有誰有他貴重?

暗香繼續道:“昨夜除了花紅柳綠樓,媽媽們都是打定主意要在蘇念舞梳瓏之人定下之後才開張的,誰曾想花紅柳綠樓的恩客們突然連滾帶爬地出了樓子,好像被什麽嚇到一樣,當時姐妹們還笑談莫不是被女鬼追了?卻沒想到是中途出了這樣的事,真是嚇死人了。”

暗香說到嚇死人的時候,整個人都伏到了薛清驍的身上,薛清驍拍著暗香道:“別怕,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小白會保護我的。”

白蘇陌:“……”

溫顏板著臉走進來,將剛取來的酒“砰”地一下摔倒了桌子上。

白蘇陌:“怎麽,溫不甘,大人讓你倒酒,你敢不甘?”

溫顏惱怒地看了一眼薛清驍,杏眼裏黑白分明,絲絲控訴:“大人,屬下是大理寺吏,做不了青樓女子的活!”

薛清驍莫名其妙:“小溫啊,不是大人我讓你倒酒的,你看我做什麽?”

“要做刑獄之人,就這麽點兒本事?”白蘇陌鳳眼微斜,眸光流轉,修長的手指摸上桌上青綠色的酒壺。

溫顏惱恨萬分,這個白蘇陌真不是個東西,還大理寺少卿呢,不過再看看那個攬著青樓女子的大理寺卿,馬上釋然了。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啊!

“啪”地一聲,很突兀地,白蘇陌手中的酒壺竟然碎裂成幾片,酒水從中噴灑而出,沾濕了那謫仙一般的白色長袍。

“溫不甘,你竟敢以酒壺泄憤,汙了大人我的衣服!”白蘇陌猛地站了起來。

溫顏愕然地看著白蘇陌,人,竟然能夠這樣無恥,所以見麵不如聞名,傳說中“姿容絕世、風儀過人”的“公子小白”是另有其人吧?

薛清驍看看溫顏那清秀的臉,再看看白蘇陌,一副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這些年你也沒娶到媳婦,原來是……”薛清驍的眼睛慢慢瞪大:“小白,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所以才答應入我大理寺?”

所謂惡人還有惡人纏,對上薛清驍,白蘇陌竟然無言以對。

白蘇陌氣哼哼地向外走去,嗬斥溫顏:“還不快來替我更衣!”

更衣,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溫顏的手指慢慢在袖中收攏,如果說,“公子小白”隻是個傳言的話,那打暈他不知道會不會也輕而易舉?

“公子,刑部沈知禦求見!”薛清驍的貼身侍衛薛嶺進屋稟告。

“什麽?”薛清驍大驚:“現在什麽時辰了,這沈知禦是睡毛了跑到我府上來了?”

薛嶺躬身道:“還請公子示下,沈知禦知道白公子也在,已經硬闖了進來。”

“大膽!”薛清驍一拍桌子:“以為我大理寺沒人了嗎,他一個刑部小小的捕頭就敢到我府上鬧事?”

薛嶺:“那屬下安排下去?”

薛清驍:“對,把他給我帶上來,我要親口問問他,他憑的什麽!”

薛嶺:“……”

雖然跟在公子身邊十多年,這公子的心思也好難猜啊!

薛清驍還氣憤莫名地拽住要去更衣的白蘇陌:“小白你說說,我這長公主之子的府邸成了什麽?是他能隨便進出的嗎?”

白蘇陌扯開袖子彈了彈:“你跟沈知禦生什麽氣,隻要事關案件,就是三更半夜,他也會把你挖起來,何況,你不過在把酒賞美人。”

白蘇陌抬腳要走,沈知禦已經急匆匆地衝了過來,他拱手向薛清驍和白蘇陌行禮:“薛大人,白大人!”

白蘇陌點點頭:“我去更衣,你有事先跟薛大人談。”

沈知禦卻腳步一錯,攔在了白蘇陌的麵前:“白大人,下官多方打聽,才知道你在薛大人府上,下官正是為你而來。下官有一事請教,還請白大人先行解惑。”

這是不打算讓他更衣了?

白蘇陌看了一眼溫顏,溫顏正躬身向屋外退去。

“早就聽聞白大人在江湖之中赫赫有名,不知可曾見過此等印記?”沈知禦掏出一張紙,平平地展開,清白如雪的紙上,是一個朱砂畫成的圖形,看上去,好似一朵半開的花。

“這是?”

沈知禦答道:“這是王公子被殺現場留下的,在木欄上,定然是凶手特意留下的,隻可惜被花紅柳綠樓的女子衣裙擦掉了半邊,不知道白大人可曾聽聞?”

白蘇陌接過有著花紋的白紙,視線固定其上,似乎在沉思,但耳中卻聽到那輕盈的腳步越來越快,直奔大門而去。

沈知禦目光灼灼地盯著白蘇陌,被忽略的薛清驍薛大人端坐在桌前看著麵前的兩人,腹誹:這難道不是我的府邸嗎?

出了薛清驍府門的溫顏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是飛身而起,在空無一人的街頭,踩過牆頭屋頂,如同一隻飄飛的大鳥,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

“砰”地一聲,風卷開窗欞,夜色下,細白的雪粒已經飛了進來,原來,天又開始下雪了。

郭姨娘起身,來到打開的窗前,警惕地向外望去,但見暗黑色的天空下雪粒越來越密集,地上本就沒化的積雪又添了冰霜之意。

關上窗子,郭姨娘再次回到火盆前燒那些畫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寒風掠過的問題,郭姨娘覺得渾身上下都冷透了。

“呃……”一聲低沉的呻吟突然傳來,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清晰。

郭姨娘猛然抬頭,眼神驚恐,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床帳。

紗幔無風自動,其上金絲銀線的光芒閃爍若星。

這個床榻,她再熟悉不過,知道那人有常年拉著床幔的習慣,可是……他不是死了嗎?

難道又是自己聽錯了?

郭姨娘眼中漸漸有了狠辣的表情,她將櫃子裏所有的畫卷都劃拉出來,用裙擺兜住要走。

“呃……”聲音再一次傳來,低沉而痛苦,這一次,郭姨娘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聲音是從**傳來的。

薄薄的嘴唇顫抖起來,郭姨娘一張未施粉黛的臉看上去幾乎失了血色:“誰?”

紗幔抖動了一下,卻沒有回聲。

郭姨娘手下不停,快速地將畫卷都包到裙子裏,小聲地說道:“是……你嗎?你不要嚇我……我也是為了你好……如果被他們查到,被他們查到……你放心,逢年過節,我會給你燒紙的,你不是喜歡我的丫頭萍兒嗎,我也會把萍兒送過去陪你……”

郭姨娘哆哆嗦嗦地說完,抱起畫卷,轉身就要走。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斷喝:“慢著!”

郭姨娘的身體瞬間僵住,她回頭,脖子好像被什麽釘死了一樣,緩慢而沉重地,向後轉動著,轉動著……

一隻手伸了出來,緩緩地將紗幔掀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