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畫風不對
一聽到“慶功宴”，柳玥雯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心想局長肯掏腰包，一定可以吃頓好的。可是到了目的地以後，卻讓她大失所望。
小河，林邊，燒烤爐。
烤肉，烤魚，烤羊腿。
她想象中豐盛如“滿漢全席”的饕餮大餐，結果變成了寡淡無味的戶外燒烤。
柳玥雯無趣的坐在河邊，撿起石頭砸著水花，排解心頭煩悶。
“小柳，我的魚都被你驚跑了！”陳局長握著魚竿，在一旁跺腳大喊。
“哦，知道啦……”
柳玥雯丟掉石子，悻悻地起身，返回到燒烤爐邊上，看見楚雲昭正興致勃勃地擺弄著燒烤爐上肉串和烤魚。林澤西在他周圍跑來跑去，也不知道在跟著瞎忙活些什麽。
“怎麽看起來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楚雲昭瞥了她一眼，問，“誰那麽膽大包天，招惹到我們柳警官了？”
“你們很喜歡吃燒烤？”柳玥雯皺眉，“髒兮兮的，有什麽可吃的。”
“並不是所有的樂趣都在裝修高檔價格高昂的西餐廳裏，你如果喜歡這些，可以讓你那位備胎帶你去。”楚雲昭雲淡風輕地說道，語氣中略帶一絲嘲諷。
“誰稀罕跟他去啊，吃東西很講究心情的！”柳玥雯翻了個白眼。
“那這裏有什麽不好呢？好山好水好林地，午後風和日麗好天氣，女孩子不是都應該喜歡這種安靜的環境嗎？”楚雲昭的三文魚烤好了，裝入盤中。幹柴烈火烘烤出來的魚肉與調料香氣，挑逗人的食欲。
“哇，好香啊！”林澤西被香氣勾引過來，放下剛剛收拾好的河魚，定在烤爐邊不想走了。
柳玥雯咽了口唾液，伸手戳了戳楚雲昭的肩膀，“哎，給我嚐嚐。”
盤子在林澤西麵前掠過，繞了半圈，落在柳玥雯手裏。她撕下一塊魚肉放進嘴裏咀嚼了兩下，頃刻間臉上的不愉快全都煙消雲散。
“還不錯啊……”
“姐大。”林澤西像隻小饞貓似的湊過去，“我們是不是關係最好的？”
“是啊。你可是我最親的小跟班。”柳玥雯鄭重其事地點頭確認。
“那麽……當你最親愛的小跟班想要和你共享一條三文魚時，你會怎麽做呢？”林澤西眼睛一閃一閃。
“不給！跟我搶吃的，沒門！”
“……”
楚雲昭看著兩人，哭笑不得，“還有啦，澤西，你去給陳局送一些，這老頭兒一釣起魚來就什麽都拋在腦後了。”
“哎，好嘞。”林澤西端著盤子走開。烤爐邊，隻留下楚雲昭和柳玥雯兩個人，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你跟局長真的是親戚嗎？”柳玥雯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楚雲昭想了想，“其實也不是啦，隻是他和我爸爸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後來我父母移民去了法國，其間就很少見麵了。”
“我爸爸和陳局的關係也很不錯，他們曾經是一起入過伍的戰友，雖然有時候陳局對我嚴格了一點，但是我能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柳玥雯微笑著說。
“那你爸爸呢，已經退休了嗎？”楚雲昭隨口問了一句。
“兩年前犧牲了。一大把年紀依然把自己當熱血少年，赤手空拳去追犯人，結果被捅了十幾刀，沒搶救過來。”柳玥雯臉上的笑容變化出了苦澀的味道。
“對不起，我……”
“沒關係的。”柳玥雯擺了擺手，“因為我父親的緣故，所以我才那麽爭強好勝，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他心裏的驕傲，可是總覺得自己距離那個標準還差一大截。”
“什麽標準？”
柳玥雯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向楚雲昭，笑道，“當然是超過你啦！雖然你平時看起來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盡管我不想承認，但是你真的非常厲害。”
“不是吧，之前還認為我長得像個嫌疑犯呢，現在是對我刮目相看了嗎？”
“對你那副痞裏痞氣的長相並沒有改觀，隻不過是認可一下你的能力罷了，別那麽驕傲。”柳玥雯冷哼一聲，轉念間，忽然想起來什麽，“對了，這個還給你。”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交到楚雲昭手裏，“早晨掉在地上了，我幫你收了起來。”
“謝謝。”楚雲昭接過鑰匙，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裏。
“鑰匙扣上麵那個女孩……”柳玥雯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一句，並且謹慎地觀察楚雲昭的表情變化，“是你女朋友嗎？”
楚雲昭的眼睫顫了一下，“不，不是。”
“那是你很喜歡的人咯？”柳玥雯繼續問。
“這塊雞翅好了，你要不要嚐一下？”楚雲昭岔開話題。
柳玥雯知道他在刻意閃躲，也便不再追問，隻是她想不明白，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呢，為什麽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呢？
他喜歡在她麵前炫耀自己以前是國際刑警，可是為什麽從來不講他的職業故事？
柳玥雯不懂。除非，他因此受過很大的創傷……
她啃著雞翅，目光遲遲沒有離開楚雲昭那張寫滿心事的側臉。
林澤西為了給兩個人製造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磨合一下彼此之間的小矛盾，特意躲得遠遠的，陪著陳局坐在河邊望著河麵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日陽漸漸西斜。
“局長，你就這麽一動不動，不怕睡著了，魚跑掉嗎？”林澤西坐的有些屁股疼，便托起下巴側著臉跟老頭兒搭話。
陳局長回過頭來，笑著說，“臭小子，這你就不懂了吧！心靜才能洞察事物，以不動應萬變。”
“哦……”林澤西似懂非懂，裝樣子地點了點頭。
口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他反應迅速，按下接聽鍵。
“你好，對，我是……好的，我知道了。”林澤西一個彈腿站起來，興奮地朝著燒烤爐那邊跑過去，“姐大，又有新案子了！”
脫鉤的魚在水麵上翻了個花，逃的無影無蹤了。陳局長拎著空空的魚竿，歎了口氣，“這些年輕人，就知道往風口浪尖上跑，還是不懂得平靜世界裏的好處啊……”